21 第4章(1 / 1)
我去了祥生家以后才对他有了一个大概地了解,虽然还不能说了解他,但是好像不再那么陌生了,也知道了他家的一些情况:他父亲已经过世,母亲重病在身,每到冬天就只能双膝跪在炕上,头担在枕上跪伏着,咳喘的利害,全身浮肿不能下地,由于家境贫寒,无钱医治使得病情逐年加重。
祥生兄弟姐妹八个,上边四个哥哥两个姐姐,下边一个小妹,三哥还没有成家。
中学毕业后的祥生当了两年兵,回来在进修学校找了份临时工。祥生的祖祖辈辈都是农民,他的兄弟姐妹也都在家务农。
这就是我当时印象中的祥生!回到市内,祥生和我商量去我们家和父母商量结婚的事,因为我们已经住在一起,那样总不是办法。
我们就抽时间回家了,爸爸看到我们回去就好像没看到,也拒绝和祥生商量我们的婚事。
妈妈看到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就同意了我们的婚事,并定下七月十日举行婚礼,但是条件是婚礼不能简单,要有婚车、要摆筵席。
就这样我们如期举行了婚礼,从我离家到举行婚礼只有短短的二十一天,我就成了祥生的妻子。
婚后,我扔下书本,把我的梦想锁进我心中的某个角落,在一家量具厂找到一份临时工,每天早上五点半上工,大约工作三小时,下午再去,如果有活就干,没活就在那里靠到下班时间才回家,每个月工资三十几元,还常常拖一两个月后才给。
买房子时祥生向朋友借了一千元钱,结婚又借了五百元钱。我结婚父母没给我任何嫁妆,祥生家只有婆婆在我第一次去看她时给我的那二十元钱,另外给我们做了两套被褥,结婚时我们也没收到一分钱的彩礼。
我们不但没有一块钱积蓄,而且还有一千五百元的外债。屋漏偏逢连雨天,结婚不久,祥生又被进修学校辞退了,我们没有了稳定的经济收入。
接二连三的事情还不够,我们买的房子又出了问题。原来,祥生买了一个没有道的房子。
那房子以前的主人在它前面盖了四间大瓦房,就把这座低矮破旧的土坯房卖给了我们,可是,这房子在他的院里,我们每次出去要走他家的大门,他又不给我们大门钥匙,几天以后他把那唯一的通道砌死了。
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们把围墙扒开一个豁,走另一家的道,可是另一家怎么会同意呢!
怪就怪当时我们太年轻,又是刚走出大山的孩子,对城里的一切都还不了解。
人生地不熟的,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最后没办法,我们只能是每天进出跳墙头,更难的是吃水要到很远的地方打一桶水拎到墙下,然后一个人在外边把水举到墙上,另一个人在墙里接下去。
在短短的几天里,发生一连串的事情,终于把我压垮了。我病了,每天发着高烧,呕吐腹泻,两天下来,我已经是腿发软、头发昏,蹲在茅厕起不来了。
第三天连下地都很困难了,躺在炕上一会儿冷得牙齿直打架,把所有的被褥都盖在身上还是冷得说不出话来,心里好像结了冰。
一会儿又热得大汗淋漓,浑身虚脱一样,心里感觉在燃烧。头嗡嗡的响,好像随时都可能爆炸似的。
第四天虽然止住了腹泻,但还是呕吐,就差没把五脏六腑吐出来了,我被病魔折磨得半死。
躺在炕上看着一角蓝天,看着漂移的白云,是那么渴望走出去,那怕只走到门外,看看蓝天、看看白云、看看陌生人,那怕看一眼那令人讨厌的围墙也是好的,但是,我虚弱的只能躺在那里。
一个星期以后开始有了点好转,不再呕吐了,也可以吃一点米汤了。病好了,我的工作也没了,我们连九分钱一斤的切面也买不起,有几天都是靠祥生从家拿回来的半干的玉米粒度日。
祥生四处找工作,早早的走出家门,晚上拖着疲惫的身子失望而回。转眼到了八月中秋节,那是我们在一起过的第一个节日。
我把米袋子翻过来抖了又抖,又把祥生从家里拿来的压红薯粉时淋下来的薯渣子合着一点玉米粉,又用家里仅有的一点钱买了一点肉,包了一小碗黑黑的饺子。
我们两就坐在那儿看着那碗饺子,彼此推让谁也不舍的吃。过了许久,许久,才你一个我一个分着吃了。
那是我从来没有吃过的饺子,以后也没有再吃过,但是,却是我吃过最好的饺子,我们就着眼泪慢慢咀嚼着它的香甜和眼泪的苦涩。
如水的月光洒满小屋的炕上,是那么的清澈,那么的冷漠。望着那又大又圆的月亮,想到我们的境遇,心中无法遏制的凄楚,像决堤的洪水奔腾咆哮,我们抱在了一起嚎啕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