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第 51 章 修(1 / 1)
倒春寒的天气,又碰上漫天的大雪,滴水成冰,人心比那冰水更加凉上三分。叶妈妈天天更是以泪洗面。相反我心里惶恐,却丝毫哭不出来。
最终,钱能通神,权能通人,父亲在小城呆了一个星期,一切事情圆满解决了。
听说,各路人马基本上对结果都很满意。听说,是因为从头至尾,我一直被排斥在谈话人的圈子之外,所有情况都是由第三人转述得知。
笑寒被关的第六天终于被放出来了,出来时他消瘦如柴,更加肃静沉默,看来在里面饱受折磨。
只是他看着我的时候目光眷恋绝望,像是一片深秋时分枝头上的那最后一抹醉红,看向那曾经连理的树枝,最后的一眼,然后被呼啸的狂风吹走,毫无情面地被旋转着落下,又被野炙烤焚烧,深深地掩埋。
真相是什么?代价又是什么?
父亲不说,我也只好伪装成一只鸵鸟,医院那边父亲听从律师的建议最后决定私了,至于他和林富贵关门长谈了些什么内容也彻底成了个秘密,没有任何人知道。
父亲也找笑寒单独谈话若干次,父亲的脸色越来越轻松,笑寒的表情越来越凝肃,渐渐象秋水寒冰一样。
父亲临走前面有得意,对我长长吐了口气,“这乱麻我总算帮你理顺了,希望你以后不要再纠缠进去。”
我不明其意,只是盲目地象啄木鸟一样感激点头。
本来他想马上带我一起走,笑寒可怜地望着他,眼睛里象是摇曳着两小簇来自地狱的毒火,喉咙孤单地飘出来了几个字,“求你了,叔叔,给我们一点时间,让我自己和她说!”
我惊讶地望着他黝黑轶丽的面庞,那眸光深处断骨噬筋般痛楚的眼神,他一定做了什么事情,违背了他的良知,伤了他自己的心。
记得小时候,林富贵每次让他克扣业主的煤球时,他也是这样愧疚眼神。
一般他做错了事情,伤的最重的是他自己,他是那种做事情君子坦荡荡有道德有底线的人。
可是,他悲苦地望着我做什么?我裹紧大衣在雪地静静地等着他。父亲抽着烟依着车门在远处等我。
他脚下的雪地和松枝被踩的吱吱作响,那声音支离破碎,让人心烦。
他停在我面前,以前翱藏挺拔的身姿现在单薄又落魄,他盯着我半天,目光凄寒寥落,半天才沉默着开口道,”忘了我吧,以后自己好好过,我要和小云结婚了!“
我的血液,瞬间降到零点凝固了,像是在措手不及时被人惨淡地一剑穿心,疼的太厉害,以致麻木的暂时忘记了呼吸,再往后,痛彻心扉。
我猛抬头,清晰地对上他的目光,震惊慌乱地望着他,声音发着抖,“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他垂下眼,双目半阖着,黑睫如鸟翅般扑扇抖动,久久不敢再看我。
他深深吸了口气,双拳紧攥,表情伤痛,,声音却决绝冷淡,“小云孩子是我的!我必须和她结婚!”
我不自觉向前跨了一小步,更近距离地看他,似乎想看到他灵魂深处。
雪地的反光衬得他脸上的胡茬淡淡地泛着青光,更显苍凉。无论什么原因,无论他的话是真是假,我一直恐惧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在困难面前,他又一次舍弃了我,而且这一次他转身最为惨烈,他没有给我留任何挽回的余地,原来信誓旦旦的背后就是背叛?分手?
一瞬间我的血液冷到极点,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我再也没有精神象以前一样寻根究底,拖住他死死不放,心伤到最后,原来是心如止水,心如死灰。
我的身体剧烈地晃了晃,我的心被他一句话敲了个粉碎,多天来的疲倦担忧和深深的恐惧不恰当地释放发作了,我的低血糖让我眼前一黑,顿时不争气地栽倒了。
我好像记得我昏倒前嘴里喃喃地说了几句什么。很多年后,我努力回忆我到底说了些什么,
回来终于想起来我当时跟笑寒说得最后一句话竟然是:终生不见!永生不见!来世也不要再见
那么多年的情分和相知,最后却象握在手里的一把纸灰,一阵小风也就把它吹散了,终究,我们了解的不够,爱的也不深!
再醒来,已经是另一个世界里的艳阳和明月。只是以前那个世界有鸟语和花香,也有腊雪和残冬,这个世界,却是白茫茫一片,彻骨地冰寒,寂寞,心冷。
同时我心里高高地围筑起一座围城,所有的年轻男人都被撇弃在城墙的外面,就像是嫦娥的广寒宫一样。寂寞是有一点,但起码不会被伤得连骨头渣子最后都不剩下了。
我浑浑噩噩被父亲带回来静养,彻底改了档案,名字,派遣证上盖章的单位显示的也是另外一家同样声名显赫的省级医疗机构。
一道深深的天堑鸿沟,划断了我的过去和未来。
从此,我努力地生活,挣扎着向上,我想我一定要过得好,过得幸福,给所有那些恨我的爱我的人看着,我,很幸福!
小城那边的前程往事,无论是我喜欢的还是不喜欢的,流连的还是憎恨的,统统就象过眼烟云一样,彻底从我的生命里流走了。
对于少数经过生活磨砺的人来说,
青春并不都是温馨火辣的,有时候就是淡淡的苦涩味道外加眼泪的湿咸,寂寞的灵魂深处飘着有那么一缕茶香,淡淡的隽永的刻在你心头的,永远也消散不掉的苦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