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七十五（1 / 1）

他静静注视。

她的目光饱含义正词严的质问，令他觉得十分新奇。

甫见面，他便察觉她的客气疏离，久违了的亲切感觉，是他魂牵梦萦的。

他一生下来就接受了无数的质问，恶毒的，痛苦的，怨恨的，淡漠的。

而她的质问的类型是全新的，不是因为动机，而纯粹因为她自己。

所以他很有耐心。

她被他的耐心激怒了。

为什么，他明明觉得很可笑，还要一直听下去？

为什么，选择了倾听，却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

他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但她知道，他在用他的眼睛笑。

那双眼睛，她一见便心生异样，像毒发一样。

她不再多看一眼，咬牙切齿地说完了。

之前她想过，我凭什么让他听我的？她深知这一步危险而任性。

但想到一路上遇到的人，想到那个当初为了“剑”差点赔掉命的人，她下定决心傻气一次，而且固执地死死咬住这个秘密。

两个人奇异地对峙着。

他主动打破僵局：“你有没有听说过‘民以食为天’？”

“有！”

“封氏救人无数，天下人口激增，土地却有限得很。藕花坞有长寿之乡美誉，实则饿殍遍地。养儿卖女司空见惯。赤苏六年，坞里添男丁五十，经牙婆手有女童七十九。至于封家，据说专断无比，当初与之结盟的三家忍无可忍，主动投诚，并自愿折后人寿命以示忠心。你是修道之人，应知盛极必衰之事。封氏妄想长盛不衰，逆天而行。徒有一身神力。”

秋千万万没有想到还有这一层，连她自己都觉得所作所为异常可笑。

她垂下眼眸：“不管怎样，让死去的人叶落归根，总不算太过分。求圣上开恩。”

“可以。你毕竟救了公主。”

他目送她倔强地一头步入苍茫。

危冠广袖楚宫妆，

独步闲庭逐夜凉。

自把玉钗敲砌竹，

清歌一曲月如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