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 / 1）
栾长空说后面一句话时有意无意的瞟了一眼低眉敛眼的虞暧暧。
在这种场合，他们自是互不认识。
就连栾家最长的裙带栾醉吟也不知道妖刀的存在。
妖刀中的人，只听命于栾长空一人。
“暧暧你愿意进宫陪我几天么？”栾醉吟决定了后又问虞暧暧的意见。
“皇后命令暧暧不敢不从，只是暧暧出身低贱身份低微，怕是难登大雅之堂。”虞暧暧婉拒道。
“有我在，你不用担心这些。”栾醉吟却强硬的道。
虞暧暧越是拒绝，栾醉吟就越是要虞暧暧跟她入宫。
她从小就是个说一不二，不管是她想要的东西还是想做的事，从来没有一件不成功过。
虞暧暧是她不了解完全陌生未曾涉足过的另类世界，而现在她在自己原本呼风唤雨的世界里遇到了挫折，便想看看另一个她舍弃的世界是如何的。
快不快乐。
是逃避，还是要弄清楚遗憾。
“只是暧暧出身……怕是有污皇后的名声。”虞暧暧不卑不亢的道，直指栾醉吟的软肋。
似是没有看到栾长空递给她的眼色。
“……”
出身高贵是栾醉吟一直得意的骄傲，她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后怎么可以与一个青楼女子出现在一起？
但是她，仍不想放弃。
最近她不顺心的事太多了，难道就连这一件小小的事情的她也不能顺心么？她若是要把人带进皇宫，倒是看看有谁敢在背后说三道四，不识时务！
“她一个民间女子没见过什么世面，可能是心中惧于皇宫威严才不敢随行，这样吧，我劝劝她你看怎么样？”栾醉吟又要开口，栾长空却先说了话。
“好吧。”见父亲竟为了自己的一个要求，而放下朝中宰辅的身份对一个青楼女子纡尊降贵。
不由心中感动，移步往旁边走远了些，背对着虞暧暧和栾长空。
这边，虞暧暧和栾长空也往另一边移了几步，想拉大距离，不让栾醉吟听到他们之间的谈话。
“能得皇后娘娘垂青，那是你前世修来的福气。”栾长空神情严厉，语音却和蔼无比。
当只剩虞暧暧和栾长空两人面对面时，只有虞暧暧能清楚的看清栾长空脸上，此时所有的真切表情。
“小女子自知贵贱有别，不敢高攀。”虞暧暧仍道。
“你不用害怕，在宫里有皇后护着你，裴家的人不敢对你下手的。”栾长空意有所指的道。
出口无声说了下半句：先送你两条人命。
“栾宰辅说话可算话？”虞暧暧却笑的万分温柔。
可真是出手大方，当初协议——她所要的只有四条人命，用石泉欹的一条命换。
石泉欹的命真的很值钱。
现在只为进一次宫就轻易先偿了她两条人命，怕是要她进宫，没这么简单吧？
“我说话自然算话。宫里是什么地方，只怕还由不得裴家作主？”栾长空冷笑道。
就是先偿了虞暧暧两条人命又如何？只要不是他手中还握着她最想报复的那个人的性命，她又能奈若何？
仅凭她一已之力，就想自己报仇，就是虞暧暧自己也知道是异想天开的事吧。
就算她报了仇，命还是由不得她自己选了。
虞暧暧既已加入了妖刀，又被他握进了手心，只要他不放手，虞暧暧就是想走也走不了的。
报仇，与未报仇，对他而言都没有什么区别。
一个懂得珍惜自己生命的女子，便是他手中握的最好的筹码。
“是暧暧杞人忧天了。”虞暧暧轻笑道。
趁她手中还有讨价还价的筹码，当然是越快实现她心中的愿望越好，以防久则生变，她是决不相信栾长空的信用的。
……纵使，最后结果都一样。
她与栾长空不同，栾长空雄心壮志，要的整个裴氏家族势力的消亡；她要的不过是还绿翘一个公道，与四个人有关的报复，或许只是三个人。
她和栾长空，实在是路殊道异。
栾醉吟双眼望着窗外，视线从笑红楼的四楼直向皇宫的位置虚无，中间隔着的万里长空与层层屏障又怎能轻易的看穿人心？
就算是两人相守对望，也是心意不通的遥远。
只是，那个人现在在做什么？在她生死存亡安危临头之际，是为她担心，还是温香软玉在怀，只顾新欢笑？
只是，这次裴家的人未免太大胆，竟敢把手脚动到了她头上。
这次下的是迷人心志的迷药，下次说不准就是致命的毒药，裴氏已是如此大胆包天，谁知道他们还敢大逆不道到何种地步？
还是，他们已有万全的准备，拥有和她一样的信心，可以一举击溃对方盘根错结的家族势力，连根铲除！
不除此患，她实在难以安心。
无需查明，她已知是谁的主谋，于谁能得到最大的利益，至于找到那个确实动手脚的人，不过需要一个确凿的证据借以发难。
她这次出宫上香带的随从不多，都是一些她自认还算可靠的人手，却还是有被裴氏家族收买的。
之前，她可真是小看他们了。
这次她没有死，于她，是幸；于裴氏家族，是悲！
风竹屋
回宫的路上，栾长空派了很多人护送栾醉吟，暗中可能也少不了妖刀的身影，只怕再生万一。
与栾醉吟同行，她路上自是少不得向栾醉吟告罪自己的有眼不识泰山，之前多有不敬以及失礼之处还望栾醉吟宽洪大量饶恕她的不知者不罪。
栾醉吟没有责怪她半句，只是回宫的路上威仪横生，大有母仪天下的风范与气度。
皇宫的威严与庄圣出乎虞暧暧的想象。
栾醉吟刚回到自己宫殿，皇上李回首就跑了过来慰问栾醉吟，却没得半个好脸色，只是推说自己身体不舒服就强制的把叫人把李回首赶了出去。
原因无他，本来在自己出事回宫的第一时间李回首就急忙跑过来慰问她栾醉吟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可是李回首万万不该带她新纳的宠妃利苎萝一同来看望栾醉吟。
李回首自登基一来一直只有栾醉吟一个皇后，一个侧妃也没有，利苎萝是半年前刚纳的一个侧妃，还是裴氏一族的人。
与栾醉吟分庭抗礼。
在她回宫的第一时间，李回首与利苎萝一起赶过来，这是慰问她，还是笑话她在向她炫耀？
栾醉吟的生死难关，李回首却在宫中温香软玉逍遥自在！既然如此，他自去他的逍遥，跟她来什么虚情假意？
知道栾醉吟此时正在气头上，虞暧暧自不会傻到这时候去撞枪口当炮灰，唯有和众人一起嚅嚅不敢出声。
人刚被栾醉吟赶走，过了没一盏茶的时间就又派人送了大量的珍奇物品表示他的关心。
真不知道他是真呆还是假呆，怕吃栾醉吟的钉子就派身边的太监来。
只是，栾醉吟是怎样含金握玉的出身，又是怎样银堆奇珍的长大，这些东西她又怎会放在眼里？
如今虽有裴氏家族与之抗衡对峙，但不可否认朝中大事仍是栾家一手遮天的局势，栾醉吟要什么珍奇异宝没有还用李回首来这里干巴巴的献宝？
朝中大臣对栾醉吟的巴结要更胜于一个实权微茫还妻管严的李回首吧？
尤其还是……
那李回首倒真是半点都不懂栾醉吟的。
只见李回首贴身的太监方公公刚带着一溜串的小太监，个个手捧了金银珠宝绸罗玉食送到栾醉吟宫里来，还没刚替李回首说上两句好话，却被栾醉吟命人全扔了出去，话也懒得说，只是要方公公回去。
倒是没发脾气，至少没发出来。
那平静的阴霾神色看的方公公是一个胆战心惊，刚想开口问下因由却被栾醉吟一个凌厉的眼神瞪的把喉咙里的话如数吞回了肚中。
只好不甘心的嚅嚅退下，不敢再多问。
却在退出宫门外后，看到地上的一只破碎的纯绿翡翠镯子激的灵光一闪，边缘有被人刻意磨损的痕迹——这不是李回首赏给利苎萝的那只，她说她最喜欢的翡翠镯子么？
那栾醉吟肯定也看出来了，不定她会怎么想呢？
拿别人一只戴过的旧镯子给她，还是利苎萝戴过的！
栾醉吟和利苎萝的出身可是云泥之别，利苎萝钟爱的东西栾醉吟能不能看得上眼还不一定呢。
他记起来了，当时为栾醉吟准备封赏的时候利苎萝也在旁边，却不知她是何时把她自己戴得的那个翡翠镯子偷偷混大其中的。
真是可惜了这些……方公公看一眼狼籍满地的珍宝，忙叫人收拾了起来拿回去向等着的李回首复命。
那个利苎萝还真是个惹事生非挑拨离间的好手啊。
刚回宫，就连着生了两次气，栾醉吟也似乎是乏了，挥挥手叫一个宫女带她去她自己住的地方了。
不知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栾醉吟并没有把虞暧暧安排进她自己的宫殿，而是安排了另一处风竹屋居住。
离栾醉吟的宫殿也不远，一盏茶的功夫不到就可以来回一趟了。
听那个带她来的宫女说，这个地方是栾醉吟除她自己的宫殿外最常来的一个地方。
因为栾醉吟常来这里，所以整个房间都打扫的很干净，不用收拾什么，随时都可以住人进来。
房间里灯火辉煌，有两个宫女在这里常年打扫着房间。
风竹屋并不大，只有三间房——一间小厅，两间卧室，精致小巧，屋后是萧萧风竹，把一壶清酒，月下清辉，浅斟低唱；或煮一杯茗茶，香气氤氲，且听风吟，都是无边乐趣，难怪栾醉吟要常到这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