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 / 1）
走近那双手，他很熟悉地第一个动作流畅地展示出来。
他很认真的跟着手学习着。甚至到后来，他直接坐在地上，细细专注地琢磨起来。
坐着的地面不知道是何种材质，平滑但无光。那双手也很体贴地调整了高度，下降了些，还是平行在他的视线前面。
看到，记下，但是能不能自己做出这样的手势却并不仅仅是熟记在脑子里面就可以的。
他模仿着那双特意缓慢速度的手，他已经可以连贯地做到第六个动作了。刚要接下去学习，那双有着绅士的气质的手掌摆了摆，拒绝了他的继续。
林宽似乎可以感觉到他要表达的意思，适度。
他点点头，将自己的手伸到那双手面前。这是一个尝试。一个交流的尝试。
悬空的手掌似乎犹豫着，渐渐靠近了林宽伸出的右手。
“谢谢你，不知道为什么，你仅仅只是一双手吗？”
两只右手握在一起。林宽作为一个虚心的学生，向授课的老师表示感谢。他感到那只手干燥温暖。
那只右手松开，摆了摆手掌，又用食指指着门的方向。
没有话语，甚至没有眼神。林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可以明白这双手要表达的意思。
请去别处逛逛吧，下面的学习要等到明天。
林宽起身，注视着那双温和的手隐入浓重的厚雾中，在他眼前消失不见。他没有急着离开这个他没有完全见到真实面目的地方。
仔细观察着周围，这是人类在一个陌生地方的本能。
在他的四周，笼罩的白色雾气比刚来的时候消散了许多。今天入梦，他只能看到两米左右的空间。除了空气和暗金的地板，还有就是他进来时候的大门了。
现在他的视线已经打开到了更远的距离，至少，他可以看见天花板了。
天顶并不高，介乎三米和四米之间，比起一般的套房会高些，但是和林宽原来想象中深幽的圆拱吊顶还是有些差别。
即便是周围的迷雾散去一些，他还是没有发现其他的事物出现在这里。房屋的顶部也不像外面的长廊那样充满了诡谲的手的纹绘，而是和地板同色的暗金。
林宽有些失望的回头，他没有满腔好奇地冲到看不见的地方去探奇。
不知是出于对教导自己的那双手的信任，还是他本不是太偏执刨根究底的人，总之他还是听从了那双手的指示，离开这里，去看看其他地方。
其实在今日，林宽已经感觉到了这里的异样。
真的是梦吗？
也许有离奇的梦会有这样的真实，但是……罢了，走一步算一步。
林宽在梦里倒是显得安稳，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他像是悠闲散步松竹之间的闲人雅士，带着好奇的心思，步出了他被踢进来的门。
直到踏出这道刚刚比他身子大一些的门，他才有些紧张地想起他进来的时候那双毫不客气的手掌。
他也不知道到底是希望看见那双纤美的手出来为他引路，还是害怕它突然又脾气不好将他丢到哪个门里。
那双手没有出现。
他站在门边，外面没有门里面那种迷雾升腾的状态，倒是一切都一目了然。放眼望去，除了一道道大小不一的大门，他甚至连他走到这里的那条甬道都没有看见。这里似乎只是一个连接不同大门的地方。
他走到旁边的一个比他进去过的门略高一些的拱门前，仔细打量。一对比，立刻就发现了两者的不同。
矮些的门上空荡荡。而这个略微高些的门却雕饰上不同样式的叶子，合理的纹路使得这扇大门门面看上去优美却不奢华。门框周围依旧是多姿的手的浮纹，这些手中或多或少的捧着拿着圆状花状各种形状的叶子。
林宽仰着头，静静地欣赏那些纹路流畅地装饰。如果是在现实中，他处在这样的环境下一定会不寒而栗，慌忙寻找出入。但林宽知道自己在梦境中，反而沉稳不乱，还有闲情逸致来欣赏这现实中需要到世界奇观中才能发现的美丽。
他不禁伸出手，抚摸着门上独具匠心的草纹。叶片的舒展，枝茎的婉转，没有花朵的点缀，反而展现出叶的世界的简约秀美。
叶的世界？
林宽有种模糊地概念出现，隐约不明。像是为了得到更清晰的答案，他快步走到下一道拱门前。这道门的高度和雕绘着草的图案的拱门一样。
果然，大门门面上同样不是空白的平面，凹凸不平的细纹组成了一组百花娇艳图。在这道门中，林宽轻易地找出了例如牡丹百合，五瓣梅三色堇这些熟悉的花朵。更多的花他说不出名字，或许告诉他是什么，他会恍然大悟。但现在，粗糙的观察习惯使得林宽对于门板上和门框旁穿插在手指中的花朵认识的并不多。
但是这些足够林宽了解这道门代表的含义。
“第一个是空白，仅仅只有手指，第二个是草，第三个是花，后面是什么？”林宽不停地往前走，越往前，越是被门上繁细的图纹惊叹。
“第四个是鱼，第五个是虫，第六个是兽，第七个是……”
他已经不记得数过多少道门。因为越到后来他越没有心思去计算它们的数量，只深深地被它们巧若天工的纹饰吸引。这些门像是组成了一个世界，纷杂细腻。
只是不知道为何，他走过的那些门仅仅都只是比他进去的第一道大门高些。至于那些他需要仰头看的门，他根本无法走到门前。
他嘟囔着顺着来路又欣赏一遍。回到了原来草纹的门前。
他嘀咕一句：“还是按顺序来吧。”
伸出双手，和那天那双手推开门的姿势一样，“啪”一声，大门轰然而开。
第一卷从手中展开的世界 第十章 那掌管草叶的手
在快速地欣赏一道道完全是艺术品的门的过程中，看到了世界上的生命，花草树藤，鸟兽鱼虫，天上飞的地上跑的。他也看到其他的东西，比如熊熊燃烧的火焰，冰冷坚硬的岩石，甚至他还发现了精致的糕点，美丽的盘菜。这些事物被真实地雕刻在一扇扇大门中，在那些姿态各异的手环绕下，彰显着门后的神秘。
他顺着来路再次来到最初的门口，脑海却已经不停地思考多次。
这代表着什么，这是一个宝库吗？
虽然很可笑还天真，像是在阁楼上寻找海盗宝藏图的孩童一样。
林宽还是带着激动打开了草纹的门。他看到了什么？
说是意料之外也是情理之中。
他没有看到想象中那样苍翠的森林，碧绿的草地，或者是像博物馆中那样标本排列的草本植物。
他看到的，仅仅是一双手。
一双在灵活编织藤条的手。
感觉到他进来，右手抬起来，向他招了招手。
林宽很自然地回应了它，他点点头。
他已经将和这些奇怪的手交流看成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当然，也只是在梦中。
那双手继续地将粗细均匀地藤条穿插编织在一起，很快，林宽已经看到一个藤制箱子的雏形。
他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
林宽对这些手艺活一直以来都有极大喜爱。中规中矩地接受了十多年正规中国教育的他不可能发扬这种兴趣，拜师学习这种手艺活。只是每当碰到街边手工艺人的时候，总是会满怀兴致地驻足观看。
他饶有兴致地走近，蹲下来。
这双手他可以轻易地辨别出不同。
他在这双手的手背上发现了翠绿的草纹，远远看去，就像是过于明显的青筋。这些草纹，使这双手看上去没有前面两双来的光洁，却有一种野性不拘的美丽，像是印第安部落的图腾，自然飞扬。
林宽专注地盯着藤条飞快地往不同方向折叠着，随着手速越来越来，一个凝碧般的藤箱子的底部和四周都已经完工。
这些藤条并不是简单的交织成十字，而是在眼花缭乱的变化中渐渐在箱子的四壁形成了多簇像是静卧深山的雅兰的模样。同样滴翠的狭长兰叶清幽淡雅，如同质朴的水墨画，不得不让一旁的林宽目瞪口呆。
这种技艺在现实中可以看到吗？也许在一些古老的手工作坊中可以发现，但是，他们通常使用的是纤细的丝绸和羊毛，从来没有见过使用小指头粗的藤条来编织。
太好了，他是不是同样可以从这双手中学习到这种技法。对于这种手工艺从小到大都抱有很大热情的林宽难以平复心中激动。
林宽等待那个箱子渐渐成型，终于方方正正地出现在他面前。和普通的处理过暗棕色或是白色的藤条不同，碧翠的藤条似乎都能够闻到新鲜的露水的气息，不知道不会影响到保存。
那双手捧着已经完成翠绿箱子，十分郑重地放到他面前，随后轻快地拍拍箱子的顶部，做了个请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