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二十章（1 / 1）
前世的记忆犹如一场梦，恍如隔世，阿莲已经渐渐适应了这里，但是隐约的记忆中她还记得，武二就是因为杀嫂事件，才最终导致了落草为寇的结局。
在阿莲心中，其实并不愿意二哥去做草寇的，在这个世界中，除了爹娘和瓶儿以外，二哥算是和她比较亲近的人了，她甚至曾经一度把武二当成了最合适的夫君人选。
阿莲很清楚自己与几斤几两，她前世是个普通人，而这辈子重生了也依旧没有多大能耐，她不聪明，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强项，她曾经唯一能值得父母夸赞的地方无非就是成绩优秀，乖巧听话等等罢了。
穿越并没有给她带来什么福利，唯一比较庆幸的便是她的阅历和逻辑比一般的孩子强了些，但这在现实面前，根本就是不堪一击的。
她上辈子那独立自主的人生理念告诉她，一个女孩子想要生存的更好是要靠自己的，但是这一条在宋朝这个时代，实施起来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就像此刻，她想救人，却只能借助吴学究和阿卓的帮助才行。
阿卓觉得这个小丫头的神色变化永远都市这么多变得，尤其是刚刚那由悲转喜，而有从喜转悲的迅速变化，他略微不安相拥目光询问吴用，但吴用却专注的望着阿莲，似乎想从她身上找寻什么蛛丝马迹。
过了好一会，阿莲终于无力的抬起头，表情也平静了许多，她目光澄澈的望向吴用道：“先生，既然那武二郎已经逃了出去，那他的家人呢？”
似乎可以想象的到，武二杀了张员外家的小公子，现下又逃了出去，阿莲反而并不那么担心武二，她晓得，武松的师傅是少林寺的高僧，应会保他周全，又或许是她根深蒂固的认知告诉她，武松本应就是个长寿的人。
反倒是武松的大哥，武大郎却让阿莲有些担忧，关于武大，阿莲一直以来都有一种排斥之感，这比初见武二时候的感觉更加强烈，曾经二哥三番五次的想要介绍武大和阿莲认识，阿莲总是寻着各种借口推脱，饶是好脾气的武二最后都动了怒，他瞪着的一双虎目，似是能喷出火来。
“小莲子，难不成你也和别人一样，都……都嫌弃我大哥不成！”武二的表情似乎非常纠结，“我本一直都认为你是不一样的……你……”
后面的话，却慢慢淡了下去。
阿莲确是一怔，老实说，她还真不曾考虑过武大那身体上的缺陷，只是一股莫名的排斥，就仿佛，接触他就会产生灾难一般。
那时候，到底最后让阿莲用借口哄了过去。
但是，不管她度排斥武大郎，却好歹也是二哥最为珍贵的亲人，所以她便多问了一嘴，不管怎样，武大都是一个极好的人，这是谁都无法否认的。
吴用挑挑眉，随即慢慢开口，声调愈加的清冽：“潘姑娘，那武家和你们潘家却有渊源？”
“也算不得，只是认识了好些年……”阿莲答道，“既是朋友，理当是要关心的，学究应是明白这种感情的，倘若晁天王有难，学究先生会不管不问么？”
竟然用他和晁天王的感情来对比么？吴学究心下觉得好笑，面上却是堆起了略微严肃的神色道：“如此看来，传言倒是真的了。”
“传言？什么传言？”阿莲微微一怔。
吴用执扇指向窗外，竟是带起了稍稍的戏谑之意道：“英雄持刀一斩，只为红颜一笑。”
说得如此直白，恐怕连阿卓都听了个明白。
阿莲大窘，她的脸颊染上了淡淡绯红道：“先生莫要取笑阿莲！”
“怎么，难道那武家的二郎不是为了给你报仇才一怒之下杀了那员外少爷的么？”吴用不紧不慢的反问道。
街头巷尾关于这场命案的传言是沸沸扬扬，吴用几乎不用过于自己打探，便已经入耳了好几个版本的传言了，隔壁那卖茶水的婆婆讲起此事来死极为的津津乐道。
“哎呀，这可是老身亲眼所见的，那个武家的二郎举着一把大刀，那个眼神凶的啊，哎呦，可真是吓坏了老身了，倒是那员外家的少爷，懦弱的很，一直是打着哆嗦跪地求饶的，老身当时离得远，却还清楚的听到那二郎的怒吼呢，他喊道，你这撮鸟！竟然害死了她，还有她全家，我定要你血债血还！……后来啊，哎哟，老身胆子小啊，没忍心看下去啊……”
当时吴用便猜测，这个“她”指的会不会是阿莲。
武二是为了她么？老实说，吴用刚刚说出这话的时候，阿莲第一个闪出的想法却时是这样的。
斑驳的树荫旁，少年羞涩却坚定说出那样的誓言，如若不是喜欢，又怎会说出那样的话来呢？而据她所知，二哥和张员外家素来是没有仇怨的，如果不是为了她，又怎会去怒杀那员外家的小少爷呢？
他说等她长大，而少年满心欢喜的回归时，等来的却是她们一家三口的击破人亡，他欢喜等候的小女孩生死不明。
阿莲用她仅有的理智去想，二哥对她的感情，究竟到了什么程度？真的能到得了为她杀人的地步么？
还是她的想法根本就是自足多情了？
这么一想，她反而略略松了一口气，倘若二哥当真是为了她去杀人，那么这个担子背负的就太过沉重了……
阿莲的表情有写不自然，却还是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道：“武二哥他重情重义，再说那张员外欺压良民，贪污腐败，武二哥的做法也是为民除害的。”
吴用却并不会去猜测小女儿家的心思是如何的，他需要计较的事情还有很多，阿莲这句话虽有敷衍之嫌，但吴用却是极为赞同的。
“这武松，倒也是个真英雄。”
阿莲又转而急急问道：“武二哥家中还有一位大哥，那个大哥也是极好的人，如今武二哥杀了人，那张员外不会对武大哥不利吧……”
“你以为那武二犯了事不会妥善安排好他大哥么？还是你以为哪个人都像你一般是个小糊涂蛋？”吴用略略摇头，他那一向清淡自若的面上，也不禁露出了颇为怨念的神色来。
阿莲只想捂脸。
吴学究继续遥头，后来的话却是带着笑意说的：“难怪我开始还觉得你是个通透的姑娘了，怎的钻起牛角尖来就变得糊涂了？”
这时，一直静默不语的阿卓冷冷插嘴道：“瞻前顾后，优柔寡断，果然是妇人之仁。”
阿莲动作一顿，她灼灼望向阿卓，阿卓倒也是坦然与她对视，半响，阿莲却轻声说道：“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个没用的人罢了……”
她随手指了指屋中的一个绘着桃花的陶瓷花瓶道：“就像那个瓷瓶，空有其表，只能当个摆设的。”
阿卓被噎住了，他本以为她会激烈反驳他，却没想到她会流露出这样寂寞的神色来，说出这样近乎于自卑的话语来。
吴学究神色一动，掩下了眸中深沉的神色来。
清河县的夏夜，尤其的燥热，阿莲躺在床上，夜不能寐，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一闭眼，脑海中就浮现出二哥那张英俊的脸庞来，她蓦的从床铺上坐了起来，额上的汗水涔涔的流了下来，她几乎想象不到，她日后要如何去见二哥，而见到了，是否还能回到曾经那毫无遮拦的坦诚？
还有傍晚时，阿卓那一针见血的责备之言，一直以来充斥在心头的无力感，顿时止不住的席卷而上，直直的冲到了脑头。
忽的，门外传来了轻轻的叩门声。
阿莲用袖子擦拭了额上的汗水，呼吸也变得舒缓了起来，她扬声道：“是谁？”
门外的敲门声一顿，而后马上传来了阿卓那深沉却显得别扭的声音：“潘姑娘，是我，你……可睡下了？”
阿莲套上了外套，走到门边开了半扇门，探头道：“是卓哥哥？这么晚了有什么要紧的事么？”
阿卓的脸色有些发红，他干咳了两声，绷着脸道：“这么晚了本不应来打扰姑娘的，只是学究先生为姑娘准备的东西刚刚做好了，硬要我马上送给你，所以我才……”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统统往学究身上一推。
阿莲哑然失笑，却伸出了手，摊开了掌心，她笑得恬淡：“劳烦卓哥哥了，学究先生让哥哥带的是什么？”
阿卓看了看她，随即把一直攥在手中的东西放在了那莹白却瘦小的掌心上。
阿莲手心一凉，抬眼一看，她的手中是一个十分精致的小瓷瓶，瓷瓶上挥着几朵开得旺盛的莲花，瓶塞却是一枚小小的黑珍珠。
“这是什么？”阿莲奇道，却忍不住在手中把玩道。
“学究先生说，这是明日工作时候你一定会用得到的东西。”阿卓淡淡说道。
阿莲抬手就要打开珍珠瓶塞，却立刻被阿卓拦住了。
阿卓道：“先莫要急着打开，学究说了，别看这个瓶子虽小，里面的东西却是珍贵而稀少的，特意叮嘱我不能让你浪费了，这可不是当摆设用的。”
第一次，阿卓对阿莲，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的话。
阿莲捧着瓶子，猛然明白了吴学究的用意，他想用这个告诉她，瓷瓶并不是只能当摆设的，很多时候，它内在的东西是可以很珍贵的。
一个瓷瓶的用途的大小，全要看它内在材料是否珍贵。
阿莲紧紧握住小瓷瓶，对着阿卓由衷的笑道：“谢谢你，卓哥哥，这个我定不会浪费一丝一毫的。”
阿卓别过头，深邃的五官绷得更紧了，他抿着唇道：“明日学究先生自会告诉你如何用的，你好好休息吧，白日的话……你勿要忘心里去……”
说完这话，阿卓就忙转过身，就要离开。
阿莲却叫住了他。
“卓哥哥，学究他……有没有说我们到底要如何救人？”
阿卓定了定身子，小声道：“装神弄鬼。”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