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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其四 曲水(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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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别院笼罩在薄绸状的雾霭中,飘渺模糊的景致里,偶或传来一两声清脆婉转的雀鸣。

杜灼斜依在扶几(注一)上,百无聊赖地看着东君渐次划破白蒙蒙的雾气。花间露珠汇集光亮,缓慢移动闪烁耀目,时光沿着淙淙流水一路前行,不变的唯有清池茶室这刻的宁静。

阿宝缓步行至小姐身旁,将当日服用的汤药端放案桌上,盛在褐髹漆碗里的混沌液体顿时荡漾出一阵浓烈的药香,如灼表情麻木地拿起喝下,继而抬眼注视忙碌添香的阿宝灵巧有序的举动。

“小姐,今日焚甚么香?”阿宝轻声询问,一面打开花鸟螺钿漆香盒,将日常使用的香饼、香丸一一罗列出来。

杜如灼随意扫了眼,挑出个棋子大小,用花模做成桃花形状的香饼,道:“仍用昨日的七宝香罢。”

阿宝诺诺答应,拿出匙著将细碎香煤掺到保持温燥的炉灰里,以火燃烧后,她另拿起小姐挑好的七宝香饼放置云母片上,等待铜炉里形成适合焚香的微火,才把云母隔火放于香灰之上(注二)。

一番琐碎下来,茶室里飘荡开味道幽邃的香气,缠绕着室内仕女衣裳上的描金花枝纹路,久久不愿离散。

此间茶室略高于园中其他宅院,举目四望,杜灼突然寻到消遣对象,透过半卷的竹帘,她饶有趣味地看着不远处宴会上的情景。

“苏姑子作好梦否?(注三)”郭玉霑悄无声息来到杜如灼身旁,突地作揖笑问。

“姐姐失望了,如灼未有好梦可作,奈何?”杜灼侧身让出个视野开阔的舒适空间,一面挪了个蒲团与表姐。

“时近端阳,当真未有好梦么?”郭玉霑意有所指一笑,依着表妹身边席地坐下,随侍的婢女一阵忙碌,鱼贯送上点心。

“早起服药后便在此处闲耗,好梦实在没有。”如灼眨了眨眼佯装不明所指,她伸手挑开面前遮挡视线的竹帘,指着不远处另说道,“笑料倒是不少,姐姐同看。”

玉霑顺着杜灼所指方向望去,正是几个素衣仆人引导宾客进入宴席,宾主间一番谦让,好不热闹的场面。收回注意,她笑着说:“妹妹这般急切,现下就开始挑选夫婿了?”

“哪会有甚么急切,”如灼将扶几移到面前,微微倾身就前,开口吩咐侍女阿宝将竹帘卷起,嘴上自嘲道,“姐姐也不看看爹爹为我选的恁样人物,‘金木水火土’,如今五行只差水了。”

“五行差水?”玉霑困惑不解,反问道,“这是争么说的?”

“姐姐先来见识见识这些令人绝倒的世家公子。”杜灼笑而不答,反转花鸟团扇以檀木扇柄指向宴会方向。

视线率先落在穿庭溪水左侧最末位青白色衣着的男子身上,听着如灼介绍道:“那便是‘金’了,其人出身河东薛氏,单名一个钰字。名里虽有‘金’却是命里缺金,看他一副穷酸模样,哪里像个门阀士族?”

正说着,二人发现薛钰双手垂放膝上,拼命抚着裳上清晰可辨的折痕,一脸局促不安地注视旁人的举动。在周围众人妍丽锦缎映衬下,他身上青白色的陈旧衣料仿佛老去的红颜,被无情岁月洗尽了曾经的光华。

府中婢女送上精致点心,薛钰神情尴尬地不停点头表示感谢,手脚慌乱之下忽地撞倒桌面酒樽,酒水撒在衣上瞬间渗出一片淡黄,令他心疼得猛皱起眉,直可惜这套压箱底的门面,那凝眉纠结的滑稽模样,愈发连个贵族都不像了。

玉霑想到如灼方才形容的“穷酸”一词,心里赞同,连声应和:“有理,有理。”

如灼得到旁人认同,得意之下愈发来了兴致,她另指着薛钰身旁面目和善、身形高大的绯衣男子,笑问:“那是京兆韦剡,姐姐在京都应该听过他的轶事吧?”

“京兆韦家虽与我大公主府有些来往,但这位公子,未曾有幸一见。”玉霑在记忆里搜寻不到曾经见面的映像,摇头回答。

“实在遗憾。”如灼忍住笑,神情认真地说,“别看他现下装出这副慈眉善目的菩萨模样,背里却是火焰般暴烈脾气,更有传言他曾多次笞死过府中婢女,只因韦家权势通天,才压下这段丑闻。”

“姑父疯了不成?妹妹如此柔弱身体争能配这样暴躁之人?!”玉霑一下失去脸上笑容,匆匆扫了一眼远处宴席上大口喝酒、高声谈话的韦剡,更觉得他面目可鄙。

“只是传言罢了,姐姐无需上心。”如灼轻声笑了笑,完全未想到韦家公子亦是她婚嫁选择之一。

“小姐,恐非传言呢。”阿宝闻言凑了过来,禀告道,“前日韦公子刚至别业,薛公子不知说了句甚么开罪他的话,他二话不说,直接朝薛公子面门就是一拳,奴婢在旁看得真真切切,半点不敢说假。”

“无怪‘田舍奴’今日唯唯诺诺、小心谨慎,原来有这么个过节。”如灼好笑出声,心里隐隐有些同情懦弱的薛钰。她忽收回团扇遮掩脸上笑容,拉着玉霑问:“哎哟哟,姐姐快看那粗蛮人喝了酒后面红耳赤的样子,可像京师东市肉行宰杀牲口的屠夫?”

“妙极,妙极,如灼不说,我们倒想不起像个甚么。”玉霑听着妹妹说话打趣,不由得噗嗤一笑,转瞬又严肃了表情劝道,“妹妹可不能选那样的人作夫婿。”

“哪里会选这种人。我虽多病,却是极度留恋红尘,不舍这繁华世间。”如灼呵呵笑了起来,嘴上说得毫无顾忌,停顿片刻,她又道,“姐姐再看绯面屠夫对首旁若无人侃侃而谈的是‘土君’卢岳逸;另一位温文尔雅、模样俊秀的绿沈男子是郑云儿的族兄。”

“范阳卢氏,荧阳郑氏,这不是关东世族么?这下双方真要打起来了。”

杜灼以扇击手,大笑着说:“爹爹怕就是要借着流觞选婚之宴挑拨关陇、关东两派为我一人争执,如此才好提高我婚嫁价值,一方面又可打压世家漫天要价陪嫁的嚣张气焰,如此一箭双雕的好事,何乐而不为?只可惜玉霑姐是大公主之女,婚姻需得皇帝陛下做主,不然也让爹爹给姐姐挑选一二。”

“哪里就说到我头上了。”玉霑不理如灼玩闹说话,作色道,“真要选择,还不如我二人一道择个尼姑院,从此了却嫁人烦扰。”

“这未尝不是个好主意。”如灼垂下眼,开始在心里思索身披缁衣的可能。

看着表妹认真考虑的表情,玉霑哭笑不得地发问:“妹妹倒真想做姑子去?”

杜灼暗暗好笑自己的摇摆不定,否认道:“想想罢了,如灼暂不能舍弃肉糜美味。”二人说笑两句,玉霑开口另问:“适才妹妹说的五行,我们一路数将下来,除了卢公子的‘岳’字可看作‘山里有土’,却还差个‘木’,莫非那郑公子名里带木?”

“非也,非也,”如灼摇头晃脑否认姐姐说法,压抑着笑意解释道,“郑云儿族兄名唤郑升,因他极善书写、吹奏,身上总不离尺八,所以才唤他‘木君’。人看着还勉强入目,只是每每有貌美婢女经过身旁,我见他眼睛哧溜转动,举止总显轻浮。”

郭玉霑闻言仔细看了过去,果然见到郑升虽面朝杜刺史随□□谈,又装作欣赏四周美景的样子,眼睛飘忽不定在席间穿梭往来的使女面上寻找什么,心思全然不在桌面菜肴或谈话上。

杜灼拿起案桌上的酒杯,看向表姐,戏谑道:“别业里有这样捧腹之人物,我二人难道不该引满此杯?”

“当饮,当饮。”郭玉霑爽快回答,将杯中甜酒一饮而尽。饮罢二人仰躺下来,哈哈大笑着嘲讽世家子“风华绝代”的举止。

正当二人沉浸在说笑里,外间忽响起一阵喧哗,如灼与玉霑好奇起身,见着两个身穿青衣的婢女经过溪旁游廊一路说笑过来,杜灼招招手,扬声问道:“风晚,梳影,你二人可是要到宴席上去?”

婢女们停下脚步行了礼,恭谨回答:“是的,小姐。奴婢正是得命奉了驱邪避毒的蒲酒(注四)送至宴上。”

杜灼眼珠咕噜一转,心里闪过计策,她抬眼看着表姐,含糊问道:“争样,姐姐愿否见识见识?”

“求之不得。”玉霑扩大了脸上笑容,出言表示赞同。二人相视而笑,直看得两位婢女不知所措互望一眼,神色慌乱喃喃道:“小姐,表小姐……”

“过来,”如灼摆出小主人的威严,强忍着笑意吩咐,“与我二人换了衣裳。”

阿宝垮下脸,直感觉背脊阵阵发凉,虽然她亦想跟过去看热闹,可是没有及时出言劝止小姐过分行止的事若让黎奴知晓……

眼见小姐乐在其中,听不进劝说,阿宝悄然退出茶室,急急找寻黎奴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

注:

一、唐人席地而坐,于身旁放置的几架,与日本平安时代的扶手功能一致,为人们久坐疲倦依靠所用。

二、唐代虽已有焚香之俗,但留存世间的系统书籍较少,故此处描写以宋·洪刍《香谱》及明·高濂《遵生八笺》卷十五中关于焚香的方法、合香名为主。

三、原句“苏姑子作好梦也未”为当时俗谚,意为是否有好事,语见唐·蒋防《霍小玉传》。

四、即菖蒲酿制的酒,唐代端午有饮用此酒的习俗。唐·殷尧藩《端午》诗云:“少年佳节倍多情,老去谁知感慨生。不效艾符趋习俗,但祈蒲酒话升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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