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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冷冷冬(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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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飞云打开了手中的小黑伞。

绵绵密密的细雨席卷整个苍穹,在天空中描摹着深冬冷风神秘清俊的外貌,好像兰陵王那揭开自己青兽面具的纤纤玉手,迷蒙了所有人的视线。

也许南国的夏天像侍臣一样太过热烈,使得冬日这偶有的凄清越显王子的深沉冷酷。

如斯的低沉与昏暗,让飞云无法不记起那把盛开着五月牡丹的天堂伞。

李菁那把天堂伞,真的好美好美,宝蓝色的底子,红粉色大朵大朵的牡丹,随着伞面的张开,铺满一个人全部的视野。

整一个高三的冬天与春天,那把美得眩目的天堂伞,总是和着冰凉的雨滴与微冷的风味,出现在飞云的眼前,迷迷蒙蒙,摇摇晃晃,一片空虚。

“赵飞云,你会去吗?”冉衡轻轻地问:“赵飞云,你会去吗?”

这个声音,飞云一记起就想要心碎。

冉衡在问她的是,会不会参加高三的毕业旅行。

这趟旅行,是所有人的心愿,好像每个人心中秘密等待的新娘。

学校在蔚蓝明朗的秋天以影响学业为由把她关在了来年的闺阁,高三(1)班的同学在晨霜尚薄的初冬把她从班主任手中抢上了花轿。

他们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最后一次轻松与自由的放纵,当这趟旅行走向终点,所有的人都将进入那段最压抑、最黑暗、最漫长的时光通道,在七月的惨白天空下抬眼望到佛祖的微笑或恶魔的双眼。

初冬的夜晚,没有蟋蟀吱吱地鼓动腰肢,没有茧火虫痴痴地打着灯笼,也没有轻风沙沙地摇动枝头,只有昏黄的灯下,两个长长的身影投在路中。

报名截止的前一天晚上,冉衡在第二节晚自习上课铃声响起的时候,把飞云叫了出去,谁也没有注意到。

“赵飞云,你会去吗?”冉衡轻轻地问:“赵飞云,你会去吗?”

飞云双手紧紧地握着,手掌心分明正在微微的冒汗,手指却一点点地冰凉。她低下头,垂着颀长洁白的颈项。

冉衡忽然伸出右手抓住她的左臂,他的手顺着她的手臂慢慢地滑向她的手腕,不知怎的,飞云紧握的双手情不自禁地松开,冉衡的手掌就这样找到了她的手掌,迅速而温柔地握住。

这是第一次,有人握住她的手。

飞云感觉自己垂着的右手好像瞬间失去了血液而没有了知觉,而被握住的左手却好像烈火在下面燃烧而有种毁灭的疼痛。

两人就这样仿佛站了一个世纪,又好像只站了一秒。不管是那一种感觉,都使飞云心中产生莫名的痛楚,她觉得自己因为胸膛受到不断狂跳、不断扩张的心脏挤压而快要窒息。

冉衡要她给的是,另一个问题的答案,飞云知道。

“我……我要走了。”飞云轻轻地想抽回手掌,却被一股更强烈的力量握住,这股力量让她心痛得下一秒就无法承受。

她抬起头看着冉衡。冉衡的眼睛真的好黑,黑得比白天的阳光还要媚惑,她好想就这样把情感交给那倔强的执着,把灵魂融进那无边的温柔……

可是,她真的要走了。

“冉衡,你读懂了吗?冉衡,你读懂了吗?”飞云无声地问。

冉衡轻轻地展开了自己的掌心。

“呼——呼——”,起风了,吹乱了飞云的长发,吹起了冉衡的衣襟。可是,谁也没有看到彼此马上就要渗出眼角的泪滴。风没有看到,因为它正噙着泪花;飞云没有看到,因为她没有回望那背影;冉衡也没有看到,因为他不会让眼泪掉下来。

飞云没有再去教室而走回了宿舍。这是立冬后的第一场雨吧,是不是因为思念着深秋的萧索而哭泣。

飞云静静地躺在床上。飞云很久没有这么伤心地哭了。宿舍外雨声哗哗啦啦,“啪——啪”不知是哪个宿舍的窗没有关好,在风中不断地撞击着飞云的心。

她知道,冉衡一定会在这趟旅行中,把他们之间隔着的那层薄纸在全班同学面前撕破——冉衡会一路不离她的左右,会帮她拿东西,会和她轻轻地说话,会和她分享他带来的零食,会有可能在爬坡的时候再一次牵住她的手,甚至会在遇水的时候背她过河……然后让飞云无法拒绝、无法逃避、无法后退。

然而,飞云更知道,这更是一场只开花而没有结果的春事。开的时候美得让人忘怀,之后只会堕入花落的虚无——她与冉衡是地上的泥与天上的云的距离。

对于她来说,除学业外的任何其他东西都是一种奢侈,她没有资格也没有能力在这个阶段与时候去接受一份感情,更何况是一位美好的王子骑着白马带来的。

第二天从早上的英语课,再到下午的自习课,班主任不惜占用自己宝贵的课堂时间,在讲台上不厌其烦、苦口婆心地讲着旅游的注意事项:“同学们,我可是把头都押上向校长担保的,你们千万不要捅什么漏子呀。龙县那个瀑布还是未开发的景点,你们一定、一定要注意安全。萧航海同学,是你的家乡,又是你隆重推荐,你要好导游……”

飞云一直没有抬头地写自己的作业,因为那些事情与自己毫无相干。

“我再确认一下已经报名交钱同学的名字:冉衡、李菁、石秀秀……萧航海、赵飞云……”

飞云听到自己的名字,猛地抬起了头。她确信自己没有听错。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她转头去看冉衡,而冉衡也正看着她,他的眼里闪着惊喜的亮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飞云一下课就匆匆跑去班主任的办公室。

“王老师,我想请问您一下,我的名是谁帮报的?”

“萧航海呀,他那天把钱交给我,说是你们两个的。怎么了?”

“王老师,现在还能不能退钱不去的呀?”

“你不去?”

“我……我有点事,不想去了。”

飞云手里拿着班主任退回的钱,懒懒地走回了宿舍,连晚饭都没有去吃。她觉得自己已经心力憔悴——为什么,不什么,你们不能让我一个人好好地过?我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做自己的事,你们为什么还要闯进来呢?

趁晚自习还没有上课、大家都在围着讲台上的电视看新闻的时候,飞云把萧航海叫到了楼下少有人经过的花坛边。

“萧航海,你为什么自作主张帮我报名?”飞云很少用这样一种质问的语气与别人说话。

“因为你可能不想去。”萧航海低头把脚边的一块石子踢飞到老远老远的地方。

“你明知道,那你还帮我报名?”飞云瞪起了眼睛。

“因为我想你去,那是我的家乡。”萧航海急促地打断了飞云的话。

“为什么你家乡我就要去?”飞云真的生气了。

“唉……”萧航海忽然叹了口气,一点都不像他平时的样子:“赵飞云,这不是明摆着的吗,我……”

“萧航海,不许你说!”飞云忽然领悟到自己刚才问话的愚蠢,感到骇然,无法控制地失声叫出来:“不许你说!”

飞云觉得自己好累,快到了忍耐的极点:“钱还给你。”把钱塞到了萧航海的手上,转身向楼梯口跑。

当她爬上三楼,看见冉衡正站在走廊上。冉衡看见她从楼梯口出现,转过身面对着她。半明半暗的灯火打在他的身上,飞云看不清他的眼睛,她也不想去看清,把头一低,一脚跨进了教室。

第二天,天还蒙蒙未亮,飞云还躺在床上,宿舍的同学出发了,带走了大包小包早就准备好的零食,带走了刚才还存在的各种声音。

宿舍一瞬间静了下来。好像被谁推入深海。

飞云还是按照往常一样,在广播进行曲中起床,在哗哗的水龙头前刷牙,在三三两两的人群中走向饭堂,……然后,来到教室,翻开书本,一页一页的往下看,她会抬头眺望窗外有些阴霾的天空,她又收回视线停留在随便一张空无一人的课桌。

到了晚上,她打开了教室的电视机,胡乱地看着各种画面。他们大概要到宿舍熄灯才回来吧。飞云想,可是外面已经在闪电了,他们要被雨淋了。

有一个电视台正在放《飘》,斯嘉丽绿色的眼睛和倔强的神情像流动的波光那样迷人。

飞云看得入了神。她几乎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外面的大雨好像发怒般地倾盆而下。

忽然,日光灯因为困倦而闭上了眼睛,四处变成漆黑,教学楼熄灯了。只有电视发出五颜六色的昏暗的光芒。

一片壮丽的晚霞,斯嘉丽黑色的背影,紧握的拳头,坚定的声音——明天又是另外一天!

飞云想,该回宿舍了。

雨停了,飞云走着,听着脚下沙泥路吱吱的声音。

飞云躺在床上,宿舍的同学回来了,带回了已经空空的大包小包,带回了刚才还不存在的各种声音。

宿舍一瞬间热闹起来。好像又被谁扔进了油锅。

……

班里的空气仿佛在一夜之间悄悄地改变了,飞云看到秘密的甜甜的腻腻的味道在四下里散开。

像过去所有的时候一样,不需要问,不需要打探,一天、两天、三天;一言,两言,三言……飞云知道了所有其他同学都知道的故事。

“周茉,看看,为什么所有的照片里张粤都站在你旁边?”

“他有发神经呗。”

“我的衣服都湿了,好冷。我就问他,喂,陈风,能不能把你的外套借给我穿。谁知他一句话都不说,忽然‘哗’地就把外套拉链往下一拉,我的妈呀,露出光溜秋的胸膛。气死我了,里面没穿衣服,你就说一声好啦,干嘛拉开给我看呀。”

“哈——哈——哈——,石秀秀,大开眼界嘛。”

“去,去,去!”

“飞云,你看,瀑布很壮观吧?你应该去的。”

“李菁在爬山的时候,把脚给扭了,冉衡把她背过河。”

“冉衡还抓着她的手拉她上坡。”

“他们两个坐在一块吃东西。”

“他们两个慢慢地在后面爬,轻轻地说话。”

“冉衡挎着李菁的包,一直不离她左右。”

“好暧昧呀。他们两个肯定有事!”

……

飞云的脸色好苍白,一连好几天,和窗外冬日的阳光一样,没有颜色。她确乎看到了,在这被漂得褪色的的冬季里,班里却如雨后春笋般生楞椤、滴溜溜的冒出了一对对,作“花开堪折直须折”的最后表白。飞云看到他们会下课一起去吃饭,会在体育课的时候坐在一块喁喁私语,会忽然出现在水池的竹林间……

飞云决心要甜甜地笑,要抱着在看电视剧时候的心情——在心里默默愿念那些与自己的生活毫无相干的、遥远的、陌生的恋人走向幸福。

飞云渐渐地平静与开心,把眉头舒展,把心放轻。

她第三次去找班主任。

“王老师,我想坐前面一些,能不能把我调到第一排最旁边的位置。”飞云知道对那个位置的要求不会给班主任添任何皱眉的麻烦。

“那个位置会反光,看不清黑板,其他同学都不愿去坐,你也要吗?”

“没关系。我主要是想听清楚一些。”

“好吧。”

班主任好像一直在纵容她的任性,飞云坐到了第一排。后面的世界仿佛在飞云的脊背后永远地关上了大门。好远,好远。那边的所有动作,她再也看不见;那边的所有语言,她再也听不见,一片模糊,茫茫一片。

飞云去买了一本《外国民歌选》,所有的下课时间,她都在看这本书。识着简谱,一个人轻声地哼唱。她学会了很多很多歌,从《山楂树》到《红莓花儿开》,从《鸽子》到《夏日的最后一朵玫瑰》,她还唱给石秀秀听,还让石秀秀一起跟着唱,身后的声音怎么震天响飞云都没有听见……

黑夜变得越来越漫长,白天也像黑夜一样昏沉。有时会起风,把人的眼睛吹得干涩。干涸的池塘,装了一池的落叶。

周茉开始在宿舍里唱歌,捧着一个玻璃瓶,痴痴地看,痴痴地唱:“池塘的水干了,雨也停了,大哥哥,好不好,咱们去捉泥鳅……”玻璃瓶里的泥鳅,好像真地听懂了她的心事,在水中摇摆着滑溜溜的腰肢。周茉是不是还在想着那天池塘里自己脚上温暖的烂泥和把泥鳅放到她手心的张粤那双黑乎乎的大手?

飞云远远地端详她秘密的心事,等待着自己的黑夜来临。

她等来了一艘沉入深深大西洋将近百年的船——《泰坦尼克号》

这场电影,来得如此地多情,在这个盛满青春之酒的冬季。

班级里每一个人都用自己的方式去品尝了那份失落已久、引人遐思的爱情。

有人说,周末时自己一个人坐在电影里的包厢,手里握着另一张没有剪的票;有人说,去电影院来回看了两三遍,陪兴致昂然的父母,陪失意孤独的朋友,就是没有陪那个自己想陪的人;有人向班主任说,要借VCD机看,于是夜晚的电视机前围满了人,飞云就挤在席林•狄翁悠扬的歌声中;自然还有人没有说,两个人,坐在黑暗中,无论屏幕上怎么样的生离死别,他们都坐在对方的身边……

那段《泰坦尼克号》公映的日子,延绵着整整半个月的细雨,就像是电影里罗丝悠长的、无法挥去的回忆。

泰坦尼克号永远如睡美人沉睡在海底,再没有杰克这样的王子走来;而电影院里的两人带着沉醉回来,手中撑着一把伞,相互偎依在泥泞的雨中……

李菁那把伞,如一件蓝宝石里镶嵌红玛瑙的名贵首饰,比“海洋之心”还要美艳绝伦,美得引起了像褒姒笑倾城时那样灰飞烟灭般的蜚蜚言语。

“那把伞,是他们去看电影时候,冉衡送给她的吧?”

“我想,一定是这样的。”

“啧啧啧……”

飞云渐渐地害怕起下雨来。教室里的某一个角落,冰冷的雨滴一点一点地顺着伞面鲜艳的粉红牡丹,滴落到地,流到脚边,融进她的心里,变成一种如刀如剑般的结晶。

幸好,黑色可以吸收掉所有无论多么跳动的颜色,飞云轻轻地呼了一口白气。

“吱——”她站在湿漉漉的走廊,把小黑伞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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