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部·第 8 章(1 / 1)
部队中经常“换防”。从官兵个人的调动,到整个连队的换防。
我们警卫连,我所在的期间,没有发生过整连的调防。但个人调离的事件,时有发生。提职调任,平级调离都有。我本人也被考虑过调防。
不过,连队的首长都不太希望我调走。因此在发现我本人也没有调离的愿望时,用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把我留了下来。
结果,在警卫连中,无论官兵,我几乎成了资格最老的人。
人在部队,身不由己。我心中明白,离开这里只是时间问题。前几年的调离没有成行,与其说是我或连队首长们的努力,不如说是运气。
我的心里,虽然不愿那一刻的到来,但也一直在等着那个时刻。
已经很少能见到那个牵系我留在这里的人了。不过我并不在意。因为这里是她的家,就算是见不到面,只要能感觉到还和那个人在一个大院中生活,我就满足了。
本来就是无望的牵念。这样就可以了。再拖下去,也只是拖得一时,却拖不得一世。最后命运终会将我带离这个地方。
有一天,连长找我谈话。说是上面军部的人要见我。连长和指导员都觉得有些蹊跷。还问我是不是家里和上面认识。
我父亲只是个县太爷(这两年转正县长了)。怎么可能和军队有关系。
等我到了军部,见了一位首长后才知道。海军竟然派人来打听我,请求把我调去。在军队,不同军种之间的调动几乎是不可能的。尤其是中下级人员!
问到调我去做什么?首长说,是去海军司令部做一位付司令员的警卫班长。对方调查过我目前的军阶,给我的新职位相当于中尉以上副连级。也就是说,这次调任是升职。
军首长问我有什么意见,还问我是否与那位副司令员相识?
当他提到海军副司令员时,我心里就有谱了。在我目前值勤的大院里就住着这么一位。
大院首长区的住户,我们警卫连都有详细资料。那位副司令员几年前,还是总参谋长。副司令员的职位是这一年左右任命的。
想到这,那女孩的脸浮现我的脑海。记得她与那位副司令员是邻居,好象副司令员一家人都与她相熟。有次夜晚,她打破警卫连玻璃窗的事件,就是同那副司令员的公子一起。
我和那位首长也有过几次接触。公事私事都为他办过。我知道首长对我印象不错。常常当面夸我。
不过我却没想到,他竟然隔军种来调我。
最后,我的回答是,希望继续留在陆军。至于海军副司令员那边,我可以亲自上门解释。
反正他家我认得。警卫连在他家的楼下,每晚都有游动哨。
那位海军首长对我的决定表示尊重,还和我提到,他本来想调我过去后,干个两年就送我去军校深造。他认为我是个可造之材……最后首长鼓励我在陆军继续好好干!
虽然知道自己拒绝了一个大好前程的机会。但我没有后悔。我很讨厌做了事后悔的人。既然当时决定做的事,一定有当时需要那么做的理由。看不到前景的人类,不能因为以后的发展来判定当时的决定!
是那位海军副司令员对我们军部有过什么说法,还是仅仅因为这次事件,我的事情得到了军部的注意。在调查了我的情况后,上面决定,把我作为新梯队军官重点培养。不久,我被送到京郊的军官短期培训班。
虽然与后来上的正规军校相比,训练班还是有些不够规范。但授课内容却相当精彩。
上学时,我的功课在学校就名列前茅。读书对我并不是一件苦差。不仅不苦,我还乐在其中。一想到,我现在也和她一样象个学生,坐在课堂里听教官讲课。感觉就象和她的距离拉近了些。这种甜蜜的念头似有似无,象暗流一样在心底缓缓流淌。
……
从训练班回来后半年,我被任命为警卫连连长。指导员仍是上一任的那位老郭。我们间的合作很愉快。在我做排长时,因为我在大院呆得久,那时他和前连长就常找我商量一些事情。所以除了上下级关系。私人间我们也处得相当不错。
现在我们成了平级,相处得比以前更融洽。
来到北京已经五年多了,在我刻意的努力下,我的普通话已经讲得很流利了。第一次见我的人,只知道我是北方人,却听不出我是山东人。
本来我对口音之类的小事是不在意的,让我做这件无聊事的,当然是那两个整天拿我山东口音的“走吧”拿来取笑的小鬼!
我从不认为她们当时的玩笑有嘲笑的意味。因为她们的态度中,没有恶意。只有孩子的淘气。可以想象,那时的我就算操着一口纯正的普通话,她们照样能找到其它可以拿我取笑的笑料。
虽然如此,我还是学会了讲标准的普通话。因为,我想和她一样。从各个方面,想拉近与她的距离……
当然,这是我现在才发现的理由。当时学普通话时,我的理由是,将来要走南闯北,学会全国通用的普通话是很有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