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过年了(1 / 1)
第一场雪过后,天气越来越冷,适应了初冬的乍冷,大家都开始习惯了这北方小镇的冷,初冬时的种种不适应迹象也随之不见,于是,萎靡的气氛消退,学生们又开始活跃起来,丝毫不受不断侵袭而来的寒流的影响。
期中考试的硝烟已远去,校庆的成功再提起时,业已不复当初的激动,学习上自然也开始了争分夺秒的融洽,如同适应了这冬天的寒冷一样,经过期中考试的铺路,大家已经完全适应了高三的学习生活,铺天盖地的卷子已经不在话下,睡不完的觉也不再尝试去补,因为大家都明白,睡与不睡其实都是一个结果——做梦,只不过一个是黑夜梦,一个是白日梦而已,所以为了多学一些,大家还是选择做白日梦吧!
尽管天气如此寒冷,气氛如此紧张,大家还是一派轻松的景象,似乎丝毫不为升学的压力干扰,这大概与老师与家长不断做的心理工作有关吧!
只是我们向来活跃的“色大”最近倒是一反常态的有些萎靡。眼看学期过了一半多,还有一个月就期末考试了,期末考定在了腊月的十七,考三天试,再补上一个星期的课,也就是说腊月二十七就可以放假了,虽然已经非常的接近年关,但是有假期总是好的,消息传来全班好欢呼一阵子。“萎靡”的“色大”们,很想起来欢呼一下,只是,瞧她们一个个擦鼻涕,咳嗽已经来不及的样子,哪儿还有什么劳什子力气去欢呼呀!
所以,她们萎靡不振的原因已经很清楚了——她们都感冒了!
这不仅是她们单独面对的问题,也是让老师、家长、学生们皆头疼的问题。
吴金成同志操着他带着家乡味的普通话,站在讲台(他已经恨这个讲台很久了,因为它太高,自己完全无法看全下面同学的动静,还不如到办公室里对着电脑,看监控器容易!)上讲话:
“最近天气变化挺大,大家小心感冒!我这……”
“咳咳咳——”马上有人很不给面子的咳嗽两下,以向她的老师表明我不用预防了,只需要治好了!
当然这纯属偶然,正如港台电视剧片头曲结束时喜欢显示的那句话所说,“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制造这个巧合的是我们可爱的余晓,她的感冒从今早起已经进入高峰期,这可以轻易的从她每天的用纸量看出来,基本上,不感冒时,她是四天用一卷纸,感冒初期适量增加,函数曲线呈上升趋势,到达感冒高峰时,就变成会一天用四卷纸。如果你哪天见她一边流鼻涕,一边撕纸,一边擦鼻涕,再一边流鼻涕,那就证明她的感冒已经到达高峰期了。等感冒好了之后,用纸量才又会恢复正常,这是与数学里面的正弦曲线完全符合的。
“哧啦——”是她在拿纸了。
“噗——”是她在擦鼻涕了。
“斯——”是她在撕纸为下一波鼻涕的到来做准备了。
“咳咳——”是她周而复始的重复咳嗽兼流鼻涕了。
唉唉,真是可怜呀~
不过最可怜的不是她,“色大”里,她的感冒程度已经算中等了,还有比她更重的:金池因为吃过感冒药的缘故此刻趴在桌子上恹恹欲睡,任凭women用他特有的“火眼金睛”瞪死她也不动摇,没办法!如果不吃药的话,会好的更慢的,越是好的药越是容易犯困!水蓝的座位是空的,她请好了假,此刻应该在诊所里打点滴,羡慕的是,她不用来上课了,郁闷的是,她的假期只有打点滴的几个小时,打完点滴,她就得来上课,真是命苦!最最命苦的,怕是逸恬了,她也没来上课,更不用匆匆赶着来,因为她已经成功地进了医院了!
唉,真是一派“萎靡”的景象唉——
吴金成看到自己学生一个个无精打采的样子,心里很是着急,马上就考试了,健康状况却这么差,真是叫人担心她们的状态!
“我这有几个偏方是我昨天晚上打电话问我妈问来的,她们这些老年人经历过那些困苦的年代,没有条件的情况下自然有法子维持健康,建议大家不妨试一下:畏寒,咳嗽痰多的同学,可以试试买一些白萝卜,配上姜、葱、红糖,用水煎服就可以了;发烧的试试把红糖、姜、陈皮用水煎服在一起;喉咙疼痛的同学用白萝卜、甘蔗配上少的金银花、桑叶、竹叶和白糖,煎服就行了。还有下课注意通风,别因为怕冷把门窗关的死死的,这样子不利于空气流通,感冒病菌在教室里不扩散会传染给其他没生病的同学的。”
唠唠叨叨说了一通,总之是叫大家注意身体健康就是了,毕竟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呀。
林林总总、杂七杂八的讲着,终于,象征下课的和弦音响起,一堂乏味的课总算结束,吴金成并没有拖堂,让靠窗的同学把窗子打开,再嘱咐了几句,便回办公室去了。教室里开始喧闹起来。
蓝茵一下子在趴在桌子上,看到余晓红红的鼻头,郁闷道:
“就是你了,要不是你传染我,我也不会这么惨!”
她是三天前发现自己感冒的,补救的吃了好多药,却也无济于事,感冒病菌似乎很喜欢她似的,硬是顽强的在她体内越来越猖狂的肆虐,而现在只是开始,估计再过个一两天,她的情况丝毫不会逊于把感冒传染给自己的同桌的。
余晓委屈的辩解:
“不怪我啊,是痴痴传染给我的。”
说完又狠狠扯出一张面纸擦鼻涕。
蓝茵郁闷的叨咕:
“是啊,我是你传染的,你是痴痴传染的,痴痴的感冒拜她同桌的淙所赐,淙感冒是因为她后面的水蓝不停的咳嗽,而水蓝感冒又与躺在医院里的逸恬脱不了干系,哦,流感啊,流感,无一人能够幸免!”
余晓边擦鼻涕边说:
“有啊!”
“你别说是小菁啊,那个家伙简直不是人,你瞧瞧,她的左前方是淙和痴痴,正左方是水蓝和逸恬,正右方是我和你,身在这么大的病菌群中心,她竟然还不感冒,她简直不是人!”
“小菁身体健康啊,她吃东西很少挑食,营养均衡,身体自然好了。”余晓解释自己理解的原因。
蓝茵撇撇嘴:
“反正这家伙就是让人羡慕呢!我看啊,咱们周围的人除了她,没有能幸免于难的。”
余晓还是有话说:
“有啊,我哥啊,你说他整天和逸恬在一起,逸恬又是特等一号大病源体,他怎么会竟然没感冒呢?”
“我想男孩子与女孩子的身体不一样吧!”
“是这样吗?那小菁呢?”
“她呀,她特殊!”
说曹操,曹操到,出去上厕所的苓菁回了来:
“谁?谁特殊?”
蓝茵弯唇一笑:
“当然是百毒不侵,练有金钟罩,铁布衫的杜大小姐您了!”
苓菁皱眉:
“我什么时候会练武侠了?我只知道我爱看武侠!”
回应她的是两个同桌同时擦鼻涕的声音。
一个圆圆的影子闯入她们的视线,是已经打完点滴的水蓝。
苓菁看她坐好了,便关心的问:
“水蓝,怎么样了?”
水蓝浓浓的鼻音掩不住疲惫的音调:
“今天是最后一瓶了,明天起就不用去了。”
苓菁点头表示明白。
“幸好到今天就输完了,再让我去的话,我他妈的就想宰了那大夫!”怪不得人家说,人再怎么变,脾气是不会变的,瞧瞧水蓝都蔫成这样了,该说是还是说什么!真是要命!
苓菁无奈的想,水蓝这样,那个在医院里躺着的逸恬就不知会怎样了,生病真的是一件熬人的事吗?她没什么“经验”,所以她不了解。
生病真的是一件熬人啊!相信她!
此刻躺在医院病床上的逸恬深有体味的想着。
自己感冒两个礼拜,不见转好的迹象,反而越加严重,吓得父母马上把她送进了医院,医院她是熟悉的,从小到大,她的身体并不好,一个小小的感冒都可以让她痛不欲生,进医院躺上一个月。就像这次,其实开始只是轻微的流鼻涕,她也很慎重的吃了两片药,但,很显然的不管用,不只鼻涕不曾停止流泄的脚步,咳嗽,头痛的症状也随之而来,最后干脆直接发烧。进医院时,医生一个劲儿的跟于父、于母庆幸送来的早,不然转成肺炎或是心肌炎那就麻烦了!
唉,身体还是这么差,偏偏谁都看不出平日里健康,爽朗的她,其实是个不折不扣的病秧子!
这么一休息,怕是又得拉下不少功课了,逸恬拿起床头与莫给她拿过来的英语笔记,头却转到窗子那边,将目光习惯性的投向窗外,这里的视野自然没有教室那个高高的七楼好,毕竟这里是二楼,但有的看就不错了。
闷了许久了呀,她忽然冲动的放下本子,掀起被子,不顾医生的嘱咐下床,跑到窗子前去看风景。
赤着足,她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热闹,是与这个寂静的病房不一样的,大家都是病人,需要休息。
今天天气不好,她看看天,恐怕又要下雪了,脑海中自然的浮现出那个雪夜的美丽,她是真的喜欢雪呀——
那首苓菁随意哼来的歌是怎么唱来着?她昨天又有在收音机里听到哩~
“雪白的脚印是你昨夜留下的痕迹,一整夜化不去,那清清楚楚深深的烙印,是你,那道长长的足迹,说明,这整个冬天的甜蜜……”
她轻轻念叨着,不知道,大家现在怎么样了,与莫虽然每天都来汇报,但是,她们不在身边,还真是觉得寂寞呢!
将头靠在窗边,她叹气,这里的风景着实不如教室里好啊。
以前教室在二楼的时候,她也曾爬过七楼,但是,那时往下看的感觉只有恐惧,太高了!
后来上了高三,教室换到了七楼,习惯了那样的高度之后,反而觉得视野宽广起来,可以看到很远呢!整个镇子都可以收入眼底,那是在二楼时不曾看到的景象,家乡那条蜿蜒的母亲河看到的不再是短短的一段,而是绵延的悠远,夜晚里,瑰丽的灯光,万家的灯火,让人觉得舒心。后来也曾回到二楼,但是,窗外的景象只是让她觉得视野狭小,毕竟已经习惯了七楼了呀。感受过万花园的美好之后,谁还会忆起当初经过的路边那株不起眼的小野花呢?
“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这句话能够留传这样许久,一定是有着它的道理的。
她飘忽的目光忽然被窗外的一点吸引,是与莫!
他是那样的显眼,身上深蓝色的羽绒服,深色的牛仔裤,明明是那么普通的衣着,却一下子吸引了她的注意,她一直知道,他们彼此对对方有着异样的感情的……
一个小男孩在他面前跌倒,他放下手中的东西,扶起他,小男孩似乎哭了,他哄着他,变魔术般从衣兜里拿出一个东西塞到他手中,小男孩似乎才停止哭泣,
她想起那个雪夜,他变魔术般的拿出水晶球,那个他与眼前这个他重叠起来……
她似乎可以看到他哄完小男孩之后唇角那抹似有似无的笑了。
看到他将小男孩送回母亲身边,朝住院部走来,她忙跑回自己的床位,如果让他知道她偷偷下床的话,一定没有好东西吃了!别看他平时一副好好先生的样子,该生气地时候,他可是一点也不亚于别人的,老奸巨猾的!
正想着,他就推门进来了,她已经拿好本子装好腔,作好势了。
“表婶儿呢?”他进来不见陪她的于母,便问。
“她临时有事,知道你要下课了,就先走了。”她将“投入”笔记中的目光收回,顺手合上本子,看着他。
他“哦”了一声,把手上的保温瓶放在床头柜上,打开,一股温暖的味道漫溢开来。
“什么呀?”她好奇的探脖去看。
他倒了一些出来:
“是你们口中万死的‘women’讲的偏方,说是治发烧的,我煮的,喝喝试试?”
她的反应是躲避:
“又是那个爱出馊招儿的women,我才不信他的话,他说话和放屁没什么两样,不,是还不如放屁呢!”
与莫哭笑不得:
“他也是关心大家。”
“谁要?”她撇嘴。
“尝尝吧,我问过医生了,他说和你现在吃的药并不冲突,瞧你都病了这么久了,也不见起色。”
她不依:
“味道闻起来怪怪的。”
“没关系,喝下去,有好东西给你吃。”
“什么啊?”她好奇。
“你喝下去,我就告诉你。”他“诱惑”她。
“可是……”
“别可是了,我可是弄了半天呢,拿去倒掉太浪费了吧?”他装委屈。
她笑了出来,一个大男生下厨的样子的确比较怪!那么,她喝了,只为了,他最后的一个理由。
“好吧!”
她接过来,一口仰尽,没有想象中的怪味道,这个women也终于说点人话了,不,放点人屁了。
“喝完了!”她像个讨糖吃的孩子,“东西呢?”
他收好东西,右手伸进衣兜,拿出一个黄澄澄的圆东西。
她尖叫:
“橙子!”
耶!她最爱吃橙子了!好久没有吃到了呢!原来又到了产橙子的季节了呀,原来刚刚他给小男孩的东西就是这个呀!
他解释:
“本来是准备了两个的,但是,在门口看到一个摔倒的小男孩,哭起来的样子特像你,我就把其中一个送他了,结果他果真破涕为笑了,还真和你一样呢!”
“我……”她硬生生的把要出口的“看到了”压回去,呼!好险!
“你怎么?不舒服吗?”
“没,我只是想说,我喜欢橙子。”她忽然想起什么,放下手中的东西,“《touch》里浅仓南也喜欢橙子,有一天她生病了,喜欢她的上衫兄弟都拿着橙子去看她,忘记是谁抢了先了,反正落后的那个站在楼梯口,手里握着橙子,站了很久很久……其实,他们两个不知道,小南在乎的不是橙子,而是拿橙子的人啊!”
他坐在床边,但笑不语。
她却顽皮的接口:
“所以,那个小男孩不再哭泣的原因不是因为橙子,而是因为拿橙子的你!恭喜你,魅力无穷的言大帅哥,在校园里迷倒一群女生就得了,就连来医院都有小男孩拜倒在你的西服裤下呀!”
他瞪她:
“我可不是‘同性恋’,也没有‘恋童癖’,所以,不好意思,我对你的话题没兴趣!”
“哇!那可真是又伤了一颗纯真的童心了,你造孽哦~”
他被她的语气逗笑:
“精神好了吧你!”
她“嘿嘿”一笑,目光习惯的放向窗外,然后讶异:
“呀,真的下雪了呢!”
他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感慨:
“今年的雪特别多呢,雪花又大,似乎和往年不太一样。”
那是因为我遇见了你呀!逸恬在心里轻轻解释。
“雪一场一场的下,很快就过年了呢!”她喃喃道。
他道:
“今天已经知道,咱们腊月二十七放假了。”
“是吗?那么晚?”她惊讶,“那住宿生一回到家,不就马上过年了吗?他们得多想家啊!”
“是啊。”
“你呢?你离家这么远,他们偶尔还回家几次,你却只是打电话回家,难道你不想家吗?”
他摇摇头:
“我习惯了。”
她又想到什么,踌躇开口:
“那过年时,你会回家吧?”
他看着她:
“当然,过年呢!”
她静默一下,目光放在手中的橙子上,叹息:
“好遗憾哦,不能和你一起过年了。”
他亦沉默了。
“砰——”
“哗啦啦——”
“噼哩啪啦、噼哩啪啦——”
窗外声响雷动,窗内的人显然都已经坐不住了。
“哇!放炮了!有人放炮了!”学生甲首先惊叫。
“嘿!你看!你看!好漂亮的烟火呀!”学生乙亦是不甘落后。
“哇!是啊,真的很漂亮呢!”学生丙已经好久没遇见过这么美好的事情了,自从上了高三之后。
没有老师在的最后一节自习课,天渐渐黑了下来,窗外热闹起来,高三甲班的教室也渐渐热闹起来,不是学生们不想学习,而是真的学不下去了,大家平时再努力,毕竟也是十几岁的孩子,虽然近几年来,年味越来越不浓了,但是,过年就意味着放假,意味着回家,意味着可以吃好多东西,睡好多好多觉,看好多好多电视,虽然也意味着有好多好多的作业,但是,不管了,只要放假就好啦!
今天是腊月二十六,也就是大家今年在学校的最后一个晚上,经历了磨人的“流感”,雪一场一场的下着,期末考也在飞逝的时间里划过,将近十天的补课也接近尾声之后,说实话,大家还能坐在这里就是一个奇迹了,也就别强求什么安安静静学习了,年轻的心呀,早就飞向无边的窗外了——
大家都在喧哗的吵着,逸恬却在雷打不动的作题,作不出来的就赶紧问后面的与莫,明天一早他就走了,不把这些题弄会了,她到时候抓谁去呀!
而与莫也细心的讲着。逸恬全神贯注认真地听着,不时的皱眉、点头,以及提出新的问题,似乎窗外的美景之于她没有一点魅力。
可,终究是太喧哗了,在一道题结束之后,她皱眉的抬头:
“怎么这么吵?”
“大家都着急放假回家了。”他解释,这个时候任谁的心都飞了,有心做题的,大概只剩下自己眼前的逸恬了。
她不满意地抱怨:
“现在我比较怀念站在讲桌后的women——虽然大家看不到他的人,但,至少他的功能也与□□有的拼啊!”
他笑:
“你就这么讨厌放假?”
她不说话。
笨蛋!放假了,就意味着和你分别了呀!
“看!”他忽然指着窗外,“太好看了!”
她条件反射的看向窗外,灿烂的花火在宁静的夜空划过,今天的天气很好,星星闪烁的点缀在夜的黑色幕布上,花火在划过之后,迅速的在天空形成一朵绚丽的花朵,又一朵、再一朵,大花朵、小花朵,像是百花园里争宠的仙子一般,五颜六色,绚烂多姿的盛开,衬得夜的天空更加深沉。
“哇!”显然看到的不止她一个人,周围的同学都在欢呼呢。
水蓝兴奋的拽着她的衣袖:
“好漂亮呢!逸恬,你瞧!这大概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烟火了。”
尚未待她回答什么,水蓝又转身去同苓菁说了,于是,那边又不时传来余晓的尖叫声。
逸恬再次看向什么都已经没有的夜空,不在意的撇撇嘴:
“有什么呀?哄小孩儿的玩意儿!”
与莫被她的反应弄得哭笑不得,正常的女孩子见到烟火,有那个会不激动?这么酷的反应,大概也只有逸恬一个人做的来了,她果然是特别的呀~
大家正在欢呼中,最不想的事却发生了——班主任吴金成推门进了来,表情各异的学生们见“讨债鬼”来了,马上像老鼠和猫碰面一样——该追追、该跑跑,该干嘛的干嘛。楼下的教室仍旧传来阵阵欢呼,而且声浪一阵高过一阵。惹得大家心痒痒的,每个人在安静的装腔作势的同时,眼睛还不忘记瞄向窗外,并没有见到烟火,那大家在欢呼什么?
吴金成一反常态的笑眯眯开口揭晓了他们在欢呼什么:
“明天起咱们就放假了,假期是从腊月二十七到正月十七,二十天的时间,大家回去趁这个时期好好调整一下身心,现在距离放学还有半个小时,咱们这就散了吧!早点儿回家。我也提前向大家拜个早年,扎西得勒!”
“耶!”欢呼声四起,大家顿时觉得他们的班主任从来没这么可爱过。
“老师,你也过年好!”大家纷纷表示。
“好!好!”吴金成笑眯眯的点头,煞风景的说出一句毁坏他刚刚建立起来的“良师益友”好形象的话,“第四组的同学留下来做值日,剩下的同学可以走了。”
“哦~”一群人哀号,“歹命啊!”
“耶!呜呼~”没被点到名的同学兴奋得开始收拾东西,打算拍拍屁股走人了,一股离别的气息又涌了上来,但是,一想到已经到来的假期,再沉重的心情也欢愉起来,既是再见,那么就等再见面,反正只是二十天的事,很快就会再见的!
苓菁唤着逸恬:
“逸恬,我值日,你跟与莫先走吧!”
“哦~”逸恬没什么精神的收拾起东西,颓废的样子让每个看到她的人都诧异十分。
再一次将目光放向窗外,她劝自己该来的总会来,算了,郁闷也没用,开开心心的吧,不自欺,也得欺人呀~
“你明天什么时候走?”她振奋的拎起书包,率先向外面走着,唔~有些冷,她紧了紧衣领。
“早晨吧,赶最早的车。”他低垂的眼睑,无法让人看清他在想什么。
逸恬洒脱的扬唇一笑:
“那我就不送你了,你也知道,我喜欢赖床,这么好的懒床机会我是不会错过的!”
他淡淡一笑:
“我也不希望你去送呢。”
她傻傻的问:
“为什么?”
他仿佛没听见,并没回答。
“嗯?”她却想知道,是因为讨厌她,不想见她吗?那么,她就真的没什么理由出现——
“因为,我知道你爱睡懒觉……”
“切~”她翻翻白眼,心里却长长舒口气,只因为他没说出她不想听的话。
经过校门时,蓝茵正在和子飞说些什么。
逸恬叹口气:
“小两口要分别了哦~”
他笑:
“我一直想知道,蓝茵和子飞是怎么在一起的,毕竟,嗯,……”
“茵茵那么漂亮,又那么有文采,追她的人已经从渤海排到南海了,是不是?”
“嗯,而且……”
“子飞那么普通,又不帅气,甚至和茵茵一样高,是不是?”
“我知道子飞人很好,但是,要让心高气傲的蓝茵接受,就……”
逸恬笑笑:
“他们哪,高一没分文理班时在一个班,同桌,是看彼此不顺眼的死对头,后来,高二了,两个人却忽然热络起来,好像是因为有一次茵茵的单车坏了,子飞把她载回家了。后来,后来我们就起哄,再后来,不知怎么的两人就在一起了,就这样。”这是她所能想到的最完美的形容的词汇了,她可不是茵茵或苓菁,没有太好的编故事的能耐。
可,他听懂了:
“听起来是一段不错的故事呢!”
逸恬说出所有人的心声:
“是啊,真希望他们可以永远在一起。”
与莫不发表什么,只是轻轻道:
“年少轻狂的爱,又能坚持多久呢?誓言是无法证明什么结局的,我们只有等待结局。”
她震惊的看着他,这是他的心里话吗?可是,真的是这样吗?
她低沉的回应:
“不管结局怎样,只要我们能够证明彼此曾经存在过就好。”
他的眼睑再次低垂,她仍旧看不清什么,气氛沉闷,于是故作洒脱道:
“先祝你一路顺风吧!别高高兴兴回家去,愁眉苦脸回不来,一问为什么,是因为寒假在家吃多了,被人拖到实验室里做重点培育对象去了,研究的课题是,什么样的饲料可以让猪肉瞬间飞涨……”
他乐不可支:
“你们几个的嘴一个比一个损,真服了你们!”
她得意洋洋:
“那是,不然你以为我们为什么混在一起?”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嘛!”
“那真应该把你马上拖到原种猪场去——”
“该去的是你吧!毕竟一个月内长五斤肉的不是我。”
“你——言!与!莫!”
木棉到上熟悉的磨牙声再次响起伴随着阵阵鞭炮声,渐渐远去——
过年!过年无非是一群许久不见的亲戚在一起打打牌,有条件的旅旅游,小孩子们在一起耍一耍,没什么新鲜节目,百无聊赖的,逸恬实在没什么形象的坐在沙发上,手中拿着遥控器不停的拨,真没劲,今晚每个台都是央视的狗屁烂晚会,年年如此,找几个自称“大腕”的人上去假唱几声,演几个只会讲冷笑话的小品,跳几个衣服乱闪的破舞,无聊!真无聊!
她大叹一声气,将手上的东西扔掷一边。
在一旁打麻将的于母吓了一跳:
“哇!你这孩子,大过年的叹什么气?怪晦气的!”
“无聊啊!”将头埋在沙发里不肯出来,声音闷闷的。
“无聊什么?没事儿干去厨房帮你嫂子包饺子去!”
“不去!”
“哎,我说你这孩子……”
“我说不去就不去!”她忽然把埋在沙发中的头拿了出来,大声喊着。
于母吓了一跳,随即紧张起来,为女儿的反常:
“恬恬,怎么了?不舒服吗?又感冒了?怎么了今天这是?”
母亲的关心反而让逸恬不好意思起来,她落落的起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我没事,困了,睡会儿!”
“还没吃年夜饺子呢!”于母在后面大喊,正好轮到她出牌,又无法起身去追。
“熟了叫我来吃!”房门“砰”的关上,毫不留情。
“嘿,这孩子——”
于母刚想说些什么,一旁终于将遥控器拿到手的逸尘闲闲开口:
“老妈,你别担心了,老姐她只是病了。”
“病了?生什么病?不像感冒的样子啊!”
“谁说生病就一定是感冒啊?你女儿只是患了这个年龄女孩子都会有的通病而已。”口气仍是闲闲的,逸尘将台转到央视,今年唱歌的节目有他的偶像登台呢,本来他在一旁哀怨半天了,老姐手里拿着遥控器拨来拨去,就是不肯看春节晚会,眼看他的偶像就要上台了,他这个标准“粉丝”竟然还在房间的角落里玩手指,简直是有损身份!不过,幸好老姐自动弃权了,他终于有机会了,嘿嘿!又能目睹偶像的风采了!咦?他好像听到了他的偶像的声音?耶!他出——出来了!
“通病?什么通病?”于母仍在一旁锲而不舍的追问。
被打断听歌思路的她的儿子不耐烦地回答:
“当然是相思病了!笨!”
“相……思?”
……
说是睡觉,回到了房间,逸恬心里仍旧是疙疙瘩瘩的,打开台灯,拿出历史标记表,脑子里却又开始神游……
那天一觉睡到中午,醒来的时候,与莫已经走了,这个家终于又回到了当初的样子,她却前所未有的感到了寂静,连逸尘的挑衅她都懒得理会,为什么会这样呢?
当初他来的时候,自己送了他好大一份见面礼,后来,好像经历了许多事,他们渐渐熟悉起来,渐渐默契起来,渐渐的,她把他当作生活的一部分,今天晚上如此的失常怕是也因为他的不在场吧?
她不知把这情感归为何类,它比友情深,比亲情淡,很特别,是……爱情吗?她可以归进去吗?
她想起他的那句话:
“年少轻狂的爱又能坚持多久呢?”
那么的不自信,聪明如他,也一定缜密的思考过这段似有非有的感情吧?
那么,她的回答呢?是她的心里话吗?
总觉得有什么在心里叫嚣,自己又狠狠将它压抑回去,她是怕的吧?怕说出来就会失去。
所以,她装的洒脱,自己也被自己制造的假象骗了,可是,今天在这个喧闹的大年夜,她的心里反而升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有寂寞,有无奈,更多的是,害怕!
是的,害怕!
她知道就像他说的,誓言是无法证明什么的,可是,她心里却在无止境的怕着,怕这一切只是自己一个一厢情愿的梦。她想她是需要誓言的,哪怕是小小的一句也好!
她并不想给自己太大的希望,因为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可是,心里又在叫嚣什么呀?
逸恬呀~
“噼哩啪啦——”
窗外的鞭炮声忽然又四处响起,震耳欲聋,客厅传来电视机里的阵阵欢呼声,
“过年啦!”
呀,过年了呢,她惊讶。过年?过年意味着什么?自己又长了一岁,可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了吗?过年是否可以像过生日一样许个愿?
她想起,伙伴们的约定,在新年钟声响起的那一霎那,打电话拜年,那,她也该放下心思,给她们拜个年吧?
可是,给谁打呢?苓菁肯定在和水蓝通话,余晓回老家过年,她不晓得电话号码,茵茵是子飞的,痴痴打给淙,那么,她打给谁呢?
她伸手探向床头的电话,心里却在犹豫该打给谁。
快接触到时瞬间大作的铃声,解决了她的问题,
是谁?她好奇,于是,迅速拿起话筒。
“喂?”
“逸恬?”一个熟悉的声音,她一怔,竟没听出来是谁。
“啊。”
那人在电话的另一头低笑:
“怎么?才几天不见,就听不出我的声音了?”
是与莫!她的心里顿时百转千回,千言万语竟不知从何说起。
“你……有什么事?”
“没什么,只是给你拜个年!过年好!”
“你……你也是……过,过年好!”
“声音怎么不对?感冒了?”
“没,没。”她振作声音,“你干嘛呢?”
“被我妈拖着打麻将呢,好不容易借着吃饺子的机会,跑来给你打电话。”
她心中的滋味简直是五味纷杂,不知说什么好了:
“吃饺子?这么快就开始你的‘肥猪养成计划’了?”
“呵呵~是啊,虽然比你晚了一步,但,好歹也算跟得上时代的步伐了。”
她不理会他的嘲弄,只是顺着心意,喃喃道:
“真好!真好!”
“什么真好?”他听见母亲在叫他了。
“没,没什么,你妈叫你了,快去吧!”她也听到了,心里升起的岂止失望?
“好,那……帮我跟表婶儿问好!”
“好。”
“还有,表叔也是。”
“没问题。”
“还有逸尘。”
“隔壁家杨妈妈养的小狗用不用?”
“如果你懂狗语的话。”
“……还是你自己给它打电话吧!”
“呵呵~”
“还有事吗?”
“没。”他母亲的呼唤一声高过一声。
“那……挂了。”
“好。”
“那,Bye。”
“Bye。”
“好……我挂了——”
“等,等等——”他像是踌躇许久,在即将断线的那一霎那,终于喊出了声。
“嗯?”她静静等待。
“我……想说,那天,我不想你送的原因不是知道你懒。”
“是知道我非常懒?”她屏住呼吸,佩服自己竟还能开玩笑!
“……”一顿,“不,我是怕你去了,我就不舍得回家了。”
“……”微笑,“我知道了。”
“那,再见?”
“再……再见——”
“嘟……”
话筒被放下,她终于满足的笑开着,真好,真好——
窗外不知哪里放的烟火在黑黑的夜空,美丽绽开,像极了那晚与莫指与她的烟火,她一直想说的,想跟他说的,“虽然那是哄小孩子的玩意儿,但是,只要是你指的,我都觉得它美丽万分,像极了你微笑的样子……”
另一个房间内,
“老妈,什么时候吃饺子啊?我饿死了!”
“……”
“老妈?你拿着话筒干嘛?刚刚的电话是谁打得呀?你怎么不说话?是骚扰电话吗?”
“相……”
“香吗?咦?真的挺香的耶!哇,一定是饺子煮好了!不行,我得去厨房看看,饿死我了!”
声音远了。
房间内拿着电话筒的人,放下手中的东西,然后微笑:
“相思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