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第 41 章(1 / 1)
“你老弟在欧洲呆久了,怎么,”一个普通至极的男人声音从电话那头响起,“小日子过得还舒心吗?”
丁宁收起刚想推开门的手,侧过身子,靠在门上,摒住呼吸听着。她并不知道打电话来的是谁,可她现在特别想知道关于丁灏的一切。
丁灏当然听得出来那是谁。这么久来,他可以说是自己唯一的朋友。虽然一开始两人只是利用关系。可慢慢地发现,有些情绪不被道来的,却会在对方那里找到共鸣——他就是胡老三,那个老警察。
“好得很。”丁灏笑道,“不过,你不会是只为了问我这个吧。”
“咳,难得,还你知道我哈,有件事,我想还是告诉你下。”
“嗯?”
“你的女人死了,那个only。”
“only死了?”丁灏的声调稍稍提高了一些,他倒不是惊诧这个消息,他只是对老胡知道这个结果觉得不安。“你们怎么知道的?”
“哦,你不关心下她怎么死的吗?”老胡凭着他的老练完全可以听出丁灏这句话里透露出的破绽。
“那——说说看。”丁灏的也意识到,声音沉了下来。
“有人向我们匿名举报,在西郊有一具女尸,还说是个叫罗芊芊的女医生。我心里就在纳闷,莫不是你的那个女人……”
“有人举报的?还直接说了身份?”丁灏心里那种不安越来越强烈起来。
丁宁在门口,靠着丁灏的回答隐约猜出了对方在和他说什么。一定是only的尸体被发现了……她的手心里全是汗,连双脚都有些发抖。
“哎,看来老弟你真的对这个女人半点都不关心。我花这么多钱给你打长途还盼着能听着你哭两声呢。”老胡嘲笑他。
“很奇怪吗?你第一天认识我啊?我在乎的只有宁宁。”丁灏也不怕他胡猜,“你说说她怎么死的?”
“尸体都烂得面目全非,爬满了蛆,但还验得出是被硬物击打致死的。不过,要是没说是谁我们不可能这么快确定身份的。既然有人告知,我们只要去她的住所找些毛发就能验证。”
“那你知道是谁举报的吗?”丁灏也有些紧张,他甚至忘记了自己此时正在等的丁宁,继续问道,“再多说点!”
“都说是匿名了。”老胡不耐烦地说着,“不过我们顺藤摸瓜地差到这女人生前雇了私家侦探在查柳去迟,还把那个男人的资料搜集得很齐。于是我下午跑了趟宇天,还真让我查到她去过那里找这个柳董。”
“哦,你查到了宇天?”丁灏若有所思地说。
“是啊,可柳去迟和他的新婚夫人去旅游了,不在。”胡老三道,“不过……”
“不过什么?”
“我又看到她了。那个像极了你宝贝的人。怎么会那么像?比我第一次见到时更像了。我要不是知道你陪着她在意大利,还知道宇天里有这么一号人物,我一定以为就是她!”
“你说的是秋宇?”丁灏极不愿意地提起这个名字,“像又如何?就算长得一样,她仍然不是我的宁宁!这女人挺烦的,她跟你说什么了吗?”
秋宇的名字让丁宁悬着的心又提了下,不知道是不是预感作祟,她只希望这个名字离丁灏越远越好。
“没什么,几句场面上的话罢了。可我看得出来,她是有些事瞒着我的,只是撂下了一句话……”
“她怎么说的?”
“就说罗芊芊的事该去问你,你知道得一清二楚。说这话时,她脸上的表情可不友善……”
“哦,所以你就来质问我了。”丁灏冷笑道,“不过,也怪难为你的,长途话费不便宜。这么审嫌疑犯,你还真够奢侈的!”
“哈,你想多了吧。罗芊芊是你的女人,全世界都知道了。让我问你,这也很正常。再说,前不久你跑人家妈妈的婚礼上去掐人家的脖子,你还指望她给你说好话吗?”胡老三调侃道,“你最近不会更年期提前吧,可别,你的幸福生活这不是才开始吗?”
“算了,她怎么想的我没空琢磨。这案子要是查到点什么,你可记得告诉我。我现在在等宁宁,这些话要让她听到了不好。”
“你小子,枉我刚出酒店饭没吃就给你汇报,可你没句好听的,还总惦记着你的宝贝。”胡老三笑骂道,“对了,再给你丢句话。”
“什么?”
“别担心你那个手下,我现在还没收到消息说抓到他了。”胡老三说道。
“你说什么?”丁灏有些惊诧了,“这话什么意思?”
“噢?看来你还不知道啊。那算了。”老胡有些后悔,“我多嘴了。不过再啰嗦句——既然抽身了,就走得干干净净。江湖恩怨什么的,跳两天就完了,这点,你比我清楚哈。不说了,胃都快饿抽了。你小子自己保重啊。”
他没给丁灏继续发问的机会,挂掉了电话。两人的通话就这样结束了。可丁灏的心里有种不平静,开始觉得有事要发生了。Only的尸体被人挖出来举报,现在看来,上海那边自己的场子怕还有人上门找麻烦……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这些突如其来的消息间万不能全没关系的。他皱着眉头开始揣测着是哪路的牛鬼蛇神。
只是现在,自己的一切都太幸福,自己不想有任何改变,尤其是在宁宁很有可能怀孕的时候……想到丁宁,他的思绪仿佛从另一个世界拉出,这丫头,怎么去了那么久还没回来呢?
而此时的丁宁在门外经过了一小段的宁静后,仿佛有所感应。她悄然绕到右侧的一根柱子后。果然,门开了。丁灏警惕地看了看门外——她应该还没有回来。他记得丁宁对自己的嘱咐——不要离开这里。也许,这时候她手上正好有病人吧;也许,报告还没有出来。总之,自己还是再等一小会儿——更何况,他真的迫不及待想打个电话。他并没有进房间,在门口可以把周围的一切收入眼中,包括随时可能出现的丁宁。
这个电话是打给小道的,奇怪的是,他的电话竟不能拨通——这可是从来没发生过的情况。所以,他打给了阿飞。
“哥!怎么是你?!”阿飞的语气很奇怪。有些惊,有些怕,可更多的是激动。
“嗯。小道呢?我打他电话,可打不通。”
“你……你打他电话了……哥……我……”阿飞的声音近乎哽咽。
“喂喂,你是不是个男人啊,怎么这么吞吞吐吐的?是不是最近发生了什么事?不许瞒我!”
“哥……小道他,他不见了……”阿飞再也瞒不住了。“那天,他去找那个光头林海算账,可出去后,就没回来过……”
“光头林海?”丁灏知道他和秋宇的关系,这个名字让自己的心似乎被一下猛击,“你们和他扯上了?”
“不是我们和他扯上,是他疯了般地咬我们!”阿飞说得牙痒痒,“你走了后,我们一直不太平,隔三岔五地出问题。不但是那些场子,连建材市场那边也总有麻烦,我和小道每天都不安生。可就在这时,老太太竟突然起了贼心,又想碰那玩意儿……”
“然后呢?”丁灏叹了口气,水蛇以为自己不在了,自然又打起了旧算盘,可难为了这帮小子。
“我们记着你临走前的交待,说别领着弟兄们往回走,我们知道这话的意思。可老太太并没听我们劝,四处敛了大笔钱,竟带着几个手下,就和台湾那边的人对上了。可谁都没想到,警察这时候到了,抓了个正着!老太太毕竟留了一手,拿着钱溜了,可台湾的那个迪关山和我们其它的弟兄都被带走了。”
“哦?继续……”丁灏的声音越来越低,他判断这事未必是巧合,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小道都要疯了!那些钱是挪了我们正道上生意用的,现在弟兄们被抓了几个,还有好多账还都补不上,台湾那边的陈伯对我们又很不满,几件事加起来……你也知道他的脾气,哪能不冒火啊?!”
“哎,闹得这么大了,你们该告诉我的……”丁灏心里感激得很,这些年来,虽说他一心只为丁宁,但这些和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也的的确确让他放心不下。
“哥……我知道你不想再插手这些事了,你好端端地在意大利过活,我们真不想去打扰你。”阿飞说得实在。
“那你们怎么解决的?”
“小道和我就派人去查,结果查到是那个林海纠集了林老大手下的残余在那里兴风作浪。他还嚣张得很,放出风声,说什么这只是刚开始,要慢慢地整死你这类的话。”
“他想整死我?哼,容易吗?你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发疯吗?”丁灏沉吟道。他其实并不了解林老大和林海的真实身份,只道两人有所瓜葛。即便真为了林老大寻仇而来,为什么要拖到这个时候,难道是为了他的……
“八成是和那个秋宇有关,就是像极了小姐的那个女孩子,你也知道,那天,那天我们闹的可不轻。”
“秋宇?果然又是她!她一定要逼到整个世界都要和我作对吗?!”他狠狠地握紧了拳头。林海的话耐人寻味。什么叫刚开始?那接下来呢?此时的林海,在丁灏心中已然成为了秋宇的代言人,他的一言一行,自然理所应当是秋宇唆使的。
“是啊。这家伙为了给她报仇,都快疯了。我们明里暗里,跟他斗了几次,没想到窝囊气越吞越多,还惊动了警察……小道咽不下这口气,自己冲去找他,就……就再也没回来过……”阿飞的声音越说越抖。
丁灏一语不发,靠在墙上闭上了眼睛,良久。
“哥……哥?你还在吗?”阿飞问着,“我是不是不该跟你说这么多……”
“好了,不说都说了。”丁灏睁开眼睛,“阿飞,小道应该是回不来了。以后大局,你要扛着。自信点,对自己自信点,不要总是怀疑自己做得对不对。”
他继续说着:“这回你就来挑大梁。”
“我?”阿飞吓得不轻,“哥,我不行的……”
“不行?现在只有你了。不行也得行!”丁灏有些微怒,“你先给我闭嘴,听我说完。”
“我过2天会回去。我没到前,你先出面做几件事。”丁灏慎重地吩咐着,“第一,去找华光银行的前行长邹国亮。告诉他,他出300万美金一直想要的外滩的那套宅子,我答应卖了。就300w卖给他——不过是人民币。”
“什么?那套房子你300w人民币让给他?凭什么啊?!”阿飞傻了。
“凭什么?凭只有他能把那光头给弄走。”丁灏叹了口气,“那光头能这么嚣张,全靠自己姥爷以前帮过姓邹的。姓邹的虽然退了,但势力还在那里,现在手上的生意也有些交给林海打理。只要他一句话,林海离开上海一段时间不成问题。再说,光头最近这么捣鼓,肯定暗地里挪了他不少钱,这些手段得让邹老头见识下。不过你记着,那老头子是个有文化的人,你别犯粗,但也别自己就觉得低了别人一个脑袋。态度好是对的,可是不要自卑。”
“你是说,我想法子利用那个姓邹的把他给调开?可调开以后呢?”
丁灏冷冷地说:“在上海他还算有些门路,出了沪,我们的手段比他多。小道的事该怎么解决你自己拿主意。”
“还有。”丁灏继续说道,“你把我们除了徐汇以外的其他零散的娱乐行当都转给其他社团吧,这是第二件。”
“转?也低价转吗?”
“不对,提高一层出价,不要的拉倒。这个时候我们不能自降身价。还有,除了提高价钱,再加一个要求——把林老大的那些残余部下给做掉!那些人平时肯定不敢在徐汇我们的点出没,肯定都躲在那些人的地盘。留点好处给他们,顺便帮我们扫点垃圾。”
“哥……你太厉害了!这样一来,我们等于是弃卒保车,周转问题就解决了!而且,那些人多半还能帮我们把杂碎们给干掉!”阿飞语气中尽是崇拜,“你还让我当什么大局?这些法子,杀了我我都想不出来的……”
“阿飞,我走得急,没交代好,是我欠你们的。可往后,我真的不能再帮你们了。小道的事我很痛心,可现在除了你,没人能带他们——阿飞,争气点!要像个老大的样子,带着弟兄们越走越好。可记住,还是那句话,别走回去的路就行。”
“哥,我知道了。”阿飞给说得心血翻滚,“那我就等你回来了。”
“嗯,我过两天就回去。那个房子的事要我自己去办手续,你替我安排好一切。可还有件事却更重要……”丁灏的声音低了下去,“这个疙瘩不解不行了,不行了……”
“哥,什么疙瘩啊?你吩咐我办得了。”
“不,有些事要自己亲自动手才安心。”他无奈地扬了扬嘴角,“不过我会很快离开。我不能再把宁宁一个人丢在这里太久。”
“我知道了,哥。我会办好的,就等你回来。”阿飞的斗志似乎被丁灏激起,和之前的颓丧相比,语气显然精神多了。
“嗯,那先这样。我回去再给你电话。”丁灏挂掉了发烫的电话,走回房间,掩上了门。他不是冷血,小道的失踪,他心里也很不是滋味。这次回去,他要做的事太多了,可他不想离开太长时间,他的宁宁,他的宁宁……
想到丁宁,丁灏开始纳闷起来。去了那么久,怎么着也该回来了。他又推出门,四处转了转,可周围一个影子都没有。丁灏只好沿着走道往前,找个人问问吧。他越走越远,人才渐渐多了起来,在一个护士的指引下,他来到了通往另一个楼的过道上,因为是非电梯口,这里的人少得很,但一个身影却孤单单地坐在楼梯上,支着下巴发呆。
宁宁,那正是丁灏的宁宁。他自己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见到她,心底就发软,哪怕只是个安静的背影。此时,丁灏的嘴角又泛起微笑,想悄悄地绕到她身后……
“哎”她清清地叹了口气,取出一张纸,竟折起飞机,然后“嗖”的一声,向楼下飞去。
“小乖乖,怎么了?一个人躲在这里干吗啊?不知道台阶上冰吗?”丁灏温柔的声音突然贴着她的耳边响起。
“啊!”丁宁吓了一大跳,转回头,“你怎么一声不响地来了啊,我不是让你别出来吗?”
丁灏笑了笑,没搭理她,顾着下楼去拾那个飞机,捡起来一看,笑骂道:“你怎么这么调皮,把化验报告折飞机玩啊?”可丁灏无论如何都看不懂上面的结果,只得坐回到丁宁身边,把报告单摊开,睁大眼睛等着她解释。
“你别这么看着我。”她的眉头愁成了八字,“我就是心里害怕才躲在这里想的,想想怎么跟你说呢。”
“怎么了?没怀上吗?”丁灏抱起她坐在自己腿上,重重地吻了下她的脸颊,“没有就没有嘛,我又不会怪你,怕什么?”
丁宁没理他,挣扎着站了起来,在楼道内自顾自地打着转,来回踱步。丁灏也不催她,只是看着看着,眼中尽是爱意。她的每个转身,每下挥手,脸上的每个小表情,在自己眼里都是风景——她怎会如此美好?
“我说,丁灏!”丁宁突然停下,估计自己也转得晕乎,“我们可能不能……不能再回去了。”
“回哪里?阁楼还是上海?”丁灏被她说得摸不着头脑。
“上海啊!”她扁起了嘴,“哎哟,我不知道怎么说了。可我们真不能再回去了。我掐着指头算,要满了23岁,才能生孩子的,可现在连21岁都不到,街道的那些人会不会查上门来呢?还有啊,我自己还这样,可怎么当人的妈妈啊,也不知道会多痛……而且……而且……我最怕的就是,我还真不知道你……你会不会和我结婚……喂,你明不明白我再说什么啊?”她越说越没头绪,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急得扯着自己的头发。
“哈哈!明白了明白了!”丁灏几乎飞了起来,狠狠地把她搂在怀里,“不就是你真的怀上了吗?”
“我说的不是这个啦!”丁宁反手也抱住了他,紧紧地抱着,像是他马上就会消失了一样,“我是怕,怕得很!”
“我知道的。你还是个孩子,突然告诉你自己要当妈了,当然怕了。不过你放心,我在你身边,我有的是经验。让你看看我小时候是怎么带大宁宁的,现在就再怎么带大我家宁宁的小宝贝儿……”丁灏顺摸着她的小脑袋笑道。
“那——这话可是你说的!你会一直陪着我的是吗?”丁宁试图抓住一个承诺,她要牢牢抓着,“我要你和我一刻都不分开!就在这里,好吗?”
“宁宁……”丁灏愣住了,他知道自己的答案此刻对于丁宁来说,无异于一支镇定剂,可这个承诺他不能给她。他必须要回去,有些事他不得不解决。他回想到刚才和老胡、阿飞的对话,他知道,此时已不是自己想逃避便能得以安宁的。现在已经杀到头上了,还只是开始……他摸着丁宁的的头发,自己真的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如果不在此时抑制住一切,波及到的会是他怀里这个人的幸福,更何况此时,她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宁宁你乖,坐下来我跟你慢慢说。”他不得不叹了口气,坐回到台阶上,把丁宁抱在怀中。
可丁宁目光中的神色一点点地暗了下去,她知道他会对自己说什么,可她不想听。
“我过两天会回上海一趟。你知道的,我们以后就长时间呆在这里了,这些都需要钱。我要回去把一些经济上的事解决下……”看到丁宁眼中的绝望,他说不下去了,“别这样啊宁宁,就在买卖合同上签几个字,真的,我很快回来。”
他的手臂忍不住圈紧了丁宁的腰:“乖啊,你这样让我怎么放心走?我真的非回去不可,那些字如果不是我自己签,是不能生效的。还有啊,我去买我们宝宝和你的衣服啦、参考读物啦……这里的都不合用,我到时候抱一堆回来!”
丁宁无助地靠在他肩上,似乎再也提不起力气,淡淡地说着:“你知道吗?下周宝宝就满三个月了,到时候我们要第一次给宝宝拍照呢,用超声波拍……”
“我一定回来,陪你和宝宝一起拍!”丁灏立刻接口,“我们是不是还能知道是男宝宝还是女宝宝?”
“嗯。”丁宁的声音越发低了,她抓起了丁灏的手,把自己的巴掌贴到他掌心里去。
“那就知道该买什么样的衣服了,然后我还要趁他的妈妈肚子没大起来,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娶回家……”
“真的吗?这些都能实现吗?”丁宁痴痴地看着他的掌心,开始呓语,“看,那时候我就怕了,这刀刚好划过你的这条纹——这是感情线啊,断了,断了……”
丁宁的悲情让丁灏莫名其妙地有些害怕。此时,他再也不容许他们的未来有任何的阴霾,这更坚定了他扫清面前一切阻碍的决心!可此时,他目光一亮,匆匆掠过丁宁身后的通道门,只是那么一瞬间,又回到丁宁那双漆黑的眸子上。
“瞎说。”他挑起丁宁的下巴,摇了摇头,“这种没影的事,别自己吓自己。照这么说,那这条还是生命线呢……”说完便缓缓站起身来,一声不响地走到那通道门前,用手肘敲碎了上面的玻璃。
“你干吗?!”丁宁愣住了。
只见他捡起一块玻璃,“哧”地一声,划破了自己的手掌,不偏不倚,把那条生命线拦腰截断。
“看,我现在死了吗?”丁灏轻挑起嘴角。
“你疯了!”丁宁冲上去拍掉他手上的玻璃,掰开他的掌心,红色的血沿着掌纹的褶子滴了下来,“快进去,我帮你包好来。”
“哈哈……流点血,没什么。”丁灏笑着。
随着玻璃的碎响声,一些人有意识地靠近看看发生了什么。而丁灏则随着丁宁不以为然地穿过他们,目光却停留在了人群的尽头。
“宁宁,”丁灏拉住了丁宁的脚步,随即亲了亲她的额头,“你等我下,我就来。”
“干吗啊?你的手还在流血呢,我先帮你包起来。”丁宁道。
“很快,马上——立刻就回来,行吗?”丁灏柔声道,“我的血多了,这么几滴没什么大不了的。”
说完不等丁宁的反对,丁灏便疾步向目光所及的方向行去。一层又一层……他顺着楼梯向下追着。只是那人影闪得太快,他无论如何也追不上了。丁灏只得从楼梯拐弯角处向下看着,貌似是个身着病服的小男孩,可慌乱间,遗落了什么。
是手机——丁灏下楼拾起它,是一部手机。他打开,手机上的号码显示,应该是本地的手机,还好不是对头派来的人。丁灏自从接到老胡和阿飞的电话后,心里就一直有种危机感,嗅觉也跟着敏锐了起来。他自我解嘲地笑了笑,查阅了下其他资料便要随手扔掉。可就在那一刻,他的手顿住了。
“宁宁……”丁灏看到了丁宁的相片心中一凛。这部手机的图片资料库里竟存着大量丁宁的相片!都是在医院里的,都是近期的,甚至还有他俩人的合影。哈,应该是个迷恋宁宁的病人的手机吧,跟踪自己和宁宁估计也是出于这个原因。他看着屏幕上丁宁那淡淡的神情,心里说不出的温暖。他自己也奇怪,一样的长相,为什么他每次看到秋宇时,竟不会有一丝温情。想到她对自己的厌恶,以及发生的一切,他都能理解,却完全不能接受——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那张酷似丁宁的小脸上一付厌恶冰冷的表情。
突然,一个跳跃在他思维里千万遍的模糊想法渐渐清晰了起来。看着手中的手机,丁灏的双眼亮了。这又是一个天赐的机会,上一次only到底没有解决掉他的麻烦,也许这个麻烦注定要自己亲手解决。他一直苦于思索可行之计,可现在,似乎它从天而降!
丁灏开始低头操作手机,在新建消息里写到:
I'm coming back.I want to see u.Shall we meet at 5 pm in the park where u first taught me how to play basketball 5 days later?Looking forward to see u.
——ningning
这条消息,随着丁宁的一张照片被发出,而手机则被他随即丢进了楼道角落的垃圾桶。消息被发到哪里?再也不会有人知道了——除了他。
他默默地往回走着,一层一层向上,沿着无人的楼道。当隐约听到垃圾桶里传出铃声时,丁灏的嘴角咧出了一个奇怪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