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 17 章(1 / 1)
看到丁灏死板着的一张脸,丁宁再不敢多说些什么了。她知道自己昨晚的旧账还未清,今早又这么一闹……
“慢……慢点啊……”她开始出最后的一招,气息逐渐地粗重起来。
果然,这招百试百灵——丁灏的脚步立刻慢了下来。
“谁让你跑出来的?越来越自以为是了!”丁灏好容易开了口,但还是轻轻地抚拍着她的背,语气也没那么凶了。他低头看着有些微喘的丁宁,心里又好气又好笑。他如何不知小丫头在耍着花招?他心里比谁都清楚,外表淡漠的丁宁,其实内心里还是个孩子。她现在一定在为自己的所谓妙计洋洋得意,但事实上——唉,算了,即便知道是假装的,只要看到她轻喘的样子,丁灏的心还是疼了一下。他就这样看着丁宁,那翘翘的小鼻尖,微微开启的小嘴,还有……颈侧那口咬痕……突然间,心里有种莫名其妙的冲动。
“宁宁……”他觉得自己的声音发着抖,糊里湖涂地挑起她的下巴,不自禁地低下头,那两片单薄的嘴唇,红得像火——能烧得他心里发烫的火。可丁宁却以为自己的伎俩被识穿,睁着那对黑黑的大眼仁,无辜地看着他。
“唉……”他终究克制住了自己,“我还是先送你回去吧。”
随着丁灏和丁宁的身影离宇天大酒店越来越远,一个很年轻的男孩站在宇天的门口掏出了手机:
“队长,队长,我是小钟,钟政阳啊……”
“……嗯,对的,丁灏已经离开了这家酒店……”
“……对,同时离开的还有上次和丁灏接头的台湾的黑道分子。奇怪的是,丁灏的死对头林老大也从里面出来。”
“……嗯,是……是……好的。我一定会向酒店方面搞清他们聚会的目的。”
“……放心吧,我不会打草惊蛇的”关掉手机后,望着丁灏远去的方向,小警察钟政阳自言自语:“丁灏,就算你骗得了老胡,骗得了秋宇,也骗不了我!”
丁灏对此却并未察觉。他一路走一路想,脚步却一步步地沉重起来。他知道丁宁已经长大了,自己再也不能够像过去那样抱着她、哄着她而没有任何邪念。而重要的是,他知道,对于丁宁,谁都可以爱她——唯独自己不行!
正当丁灏为她打开车门时,丁宁鼓起勇气来开了口:“我想问你件事。”
“说吧。”他把车子里所有的窗户都关紧了,并脱下自己脖子上的围巾,给她加上。
丁宁挠了挠她的小脑袋,终于想到了应该怎么问:“嗯,我到底是哪儿来的?”
果然是这类问题!丁灏没有猜错。“我怎么知道?我投奔干妈的时候,你已经在了。所以,我不清楚的。你想知道,自己去问她。”
“啊?”丁宁泄了气,“那我不问了……”
“其实……”丁宁还是不甘心,“你说,我可能是那个秋宇的姐妹吗?”
“不——可——能!”丁灏每个字都说得很长、很肯定,“人家是有妈妈的,她的妈妈我还见过。”
“昏头了吧你?难道我就该生来没有妈妈?!”丁宁差点要拿东西摔他脑袋了——这都什么话啊?!
丁灏也觉得自己没说清,赶紧补充道:“我是说,我见过人家妈妈,她自己生了几个孩子不知道吗?当时就说了,她只有这一个女儿。”
“噢。”丁宁这才死了心,只是另一个问题又突然冒出来,“可你干吗去见秋宇的妈妈呢?”
丁灏觉得有些受不了了,丁宁由来没有这么多的问题,那是因为她对一切几乎都没有兴趣去搭理,可是今天,她却显得格外兴奋……他觉自此,似乎一切都将会不一样了起来,而这种转变,则让他十分恐惧。
不过,他还是把丁宁不见了后,自己无意间遇到秋宇并认错了人的事一一道来。他斜眼偷看,只见到丁宁饶有趣味地听着。凡是和秋宇有关的事,她竟上心得很。
“宁宁,这些事和你没关系的。我不想让你去搭理那家人,他们古怪得很。”丁灏皱着眉头说道。可丁宁没有回答,因为她根本不知道如何回答。她不想和丁灏争辩些什么,同时,她也不想骗丁灏,她真的希望再见到刚才那个女孩。
看到丁宁的沉默,丁灏心里盘算着,有些话终归是要说的,此时确实是个机会。他重重地呼了一口气:“宁宁,我和你商量件事好吗?”
看到他谨慎的样子,丁宁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这个学年还有一个学期吧,学校怎么安排的?”没想到丁灏竟然问了这个。
“啊……”丁宁想了想,“大部分科目都结束了,就是等着几门考完,安排明年实习的事。”
“对啊,那就是没什么必要上课了是吧。我们参加完考试,实习也不一定非要留在上海。只要能拿实习的证明回来,照样能毕业。……其实就算不毕业,我们也不一定非稀罕那张纸,是吧……”他唠唠叨叨地说着。
丁宁越听越觉得不对:“你到底要说什么啊?”
丁灏有些犹豫:“我……我想送你去意大利。我在那里和别人一起开了家中国餐厅,生意不错,绝对能维持你的开销。而且,那里空气好,对你的病好。你爱继续学医,在那里也能完成啊。还有,那里的音乐氛围要比国内强得多,你可以感受下……好吗?”
丁宁的心沉下去了,刚才说到秋宇时的兴致完全消失了。她突然想起了丁灏昨晚令她辗转反侧的那句话——“或许,你是时候离开我了。”
“你去吗?”此时,她在乎的只有这个。
丁灏笑了出来,但那笑容极不自然:“当然去。我在那里还有生意呢。偶尔还是会过去看看的。”后半句话,他说得很低。
她听着这话,慢慢扯下丁灏给她套上的围巾,放下了车窗,寒风瞬时灌进车内,吹乱了她的头发,也把丁灏的语声打散。丁宁宁可听到耳边呼呼的风声,也不愿意再听丁灏说下去。
“你这是干嘛?”丁灏铁青着脸把车停到路边,他决定,这次无论如何不能退让。
“没什么,我不想再听了。”她低下头去。
丁灏冷冷地说道:“现在不是你想不想的问题,我已经决定了。等手上的事办完,我就帮你弄签证……”
丁宁真的没有再听下去,她直接下车,头也不回地走掉。丁灏被气得发抖!他下车追上前,抓到丁宁一把扛了起来。
“今天不说完,你哪里都别想走!”丁灏索性打开后车门,把丁宁丢了进去,自己也跟着坐在她旁边。丁宁被他摔得疼了,捂着肩膀不说话。
丁灏咬着牙不看她的样子,继续他的话题:“你已经长大了,不要再跟着我。跟着我对你对我都没有好处!你知道你这回把我连累得有多惨吗?”
“你去了意大利会有自己的生活,我也会有我的,我会找一个能帮我的女人在这个圈子里混。总之——以后,除了钱,我不会再给你其他的照顾,你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这件事我决定了!你怎么想我不管,反正我决定的事不会改变!”他不敢看丁宁,一口气说完了所有的话。
可是就在这时,丁宁扑到了他身上,勾住他的脖子,没来由地吻上了他的嘴!丁灏大惊,伸手推去,着手软绵,却是她的胸口……不行,丁灏的大脑在这瞬间恍惚了起来,克制了许久的欲念也在她的这个强吻下完全崩溃!从推不开,到舍不得推开,最后,紧紧地搂住,甚至,分开她的双唇,教她如何才是真正的、完整的吻……终于,俩人还是跌倒在后车座上,她趴在丁灏的怀里发着抖,可同时又是那么地倔强和勇敢。
“啪”喊停的人是丁宁,用一个耳光,用丁灏唇上的血痕。她毫不犹豫地离开了丁灏的怀抱,并给了他一个巴掌。
“你才要听着!”丁宁在离他的脸庞不到两公分的地方喘着气,小脸给涨得通红,说道,“第一,你不能替我决定。我要去哪里,我要爱谁我自己说得算,就像刚才!第二,我不会稀罕你的钱,没有丁灏的地方丁宁不会去!!第三,不许再说我是你妹妹,这世上没有人会这样吻自己的妹妹!!!”
丁宁打开了车门,下车前,又狠狠地踹了他一脚:“还有,不许再追我回来,否则,咬破你嘴唇之后我会咬断自己的舌头!你可以试试看!!”
看着她,丁灏完全虚脱了。那不是身体上的,而是心理上的。可以想见,他苦苦支撑的防线就在这个缘自愤怒但却美好的吻面前被完全击溃。他躺在后座上,除了背部的冷汗,他还觉得自己的唇边湿凉凉的。他舔了舔,这才发现咸咸湿湿的不单是自己被丁宁咬出来的血,还有她留在自己脸上的眼泪。他感觉自己像卷入了一个漩涡,必须赶快抽身而退。如果,实在不能自救的话,至少——要让丁宁远离……
“啪!”、“啪!啪!”、“啪!”一叠文件夹重重的摔在一张超大超豪华的办公桌上,惊醒了一颗正趴着酣睡的闪闪发亮的光脑袋。
看清了办公桌对面栗色头发浅褐色眼眸身形高大的外国人后,好梦被惊的光头立刻由阴转晴,突口大叫——
“Rex,你总算舍的从法国滚回来啦!太好了,哈哈哈……”
“林,这个是怎么回事?”Rex.Quain 对光头的热情无动于衷,只是指着散落在桌上并标有“宇天”字样的文件夹发问。
“Rex……呃,逍遥。这只是一桩……普通的——生意。我看我们不如叫上暗香出去喝一杯庆祝你回来好了,先不管这些。”林海每次试图说服Rex的时候,都会自动的叫他的中文名,Rex心知肚明。
“现在不需要酒,林。”任逍遥(Rex.Quain给自己起的中文名)干催坐在了林海的办公桌子上,双手抱胸,一脸不解,“我实在无法和你一起庆祝。你想让这家酒店成为我们的下一个猎物?”
“这么多年,我们的投资对象向来是那些高风险、高利润的新兴行业或者是具有很大包装潜质的亏损企业。我们的目标就是等它们的价值翻倍时很快的套现退出。”任逍遥闭着眼睛摇着手指,“而上海的酒店业竞争激烈,已经进入了相对稳定的发展阶断,现在对高档酒店进行投资,是不可能在短时间里获的高额的利润回报——林,我们是猎手,不是保姆!”
“逍遥,中国人管那些黄皮白心的叫香蕉,像你这样白皮黄心的该叫什么呢?”林海似笑非笑。
他这话感慨远大于疑问,从他少年结识任逍遥以来,他就知道这个英国男孩的父亲曾经是驻华使官,后来一直从事中英贸易,逍遥从小到大呆在中国的时间远远大于呆在英国的时间,连他的中文名都是他从酷爱的武侠书得到的灵感。
“林,我不想干涉你的决定,但这家酒店不值的我们浪费那么多时间。”任逍遥不理林海的跑题,而是将散落桌上的一个文件夹打开并缓缓推到了林海的面前,“你看,光他们最近的两笔投资就都陷到泥潭里面了,主营的酒店本来就是勉强保持收支平衡,这次的大火又给了他们重重的一拳,而且——”
“——而且,他们的领导者都很无能!”林海冷笑着接口。他懒的再看一遍面前的资料,对这家酒店,没有几个人比他更了解了。
“那你为什么还要插手?”
“逍遥,这个……怎么说呢?嗯,它不是一桩生意,它,是——生活!对,生活。”林海眉头微锁,搜肠刮肚想出了这么句话。他没法用只言片语就让逍遥明白这家酒店后面的恩恩怨怨。
“oh,my god!” 任逍遥的脸垮了下来,“看来我的中文真的是退步了,实在听不懂你说的话。”
“没关系,你只要懂的和我喝酒就行了,酒店的事我会慢慢和你说明白的。”林海舔嘴一笑。
“算了,酒店的事我暂时没兴趣我知道。不如你和我说说那个女孩吧,据说她老是让你占不到便宜,而且是个比男人还帅的女孩……”
一想到暗香提到这个女孩时神秘的样子,任逍遥的脸上马上充满了八卦的热情。
“呸!比男人还帅那算女人么?再说,像我这么有男人味的人单是用帅字能形容的么?以前我交往的女人都是……”林海态度激列的乱扯一通,扯的任逍遥一会点头一会摇头。
比男人还帅气的女孩?现在正坐在简秀园28号柳家别墅的一楼小客厅里——
“轻点!哎呀……不给你们看了。”一手拿着童话书正看的入神的秋宇把另一只手藏到了身后。
“别小气了,给我们观赏下你膀子上的‘光荣战绩’嘛!”不死心的白羽还要把秋宇藏在背后的手拉出来,“现场没看到,难道遗迹也不给看吗?这什么世道啊,真是!”白羽是铁心要看秋宇的那只手臂了,用力越来越大。
秋宇被她拉的不耐烦了,把手上的书一扔,推开白羽,当着白羽面利落的解开自己的薄外套,露出一付只着贴身内衣的绝好身材,白羽看的眼都快直了,秋宇半点也不在乎的卷起内衣的短袖——这让白羽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她的上臂上几道淤紫的手爪痕印。
“哎呀,你妈好厉害啊,对亲生女儿也下得了手!刚听林漓说,我还真不信呢。”白羽兴灾乐祸地拍着大腿。
“不怪我妈,怪我问她的问题太欠揍。”秋宇轻轻用手弹了下白羽的额头。
“什么问题啊?”
“你不在家的时候,我当着大家的面问了我妈一个傻问题。”秋宇头略低了下,显的有点不好意思,“大概意思是,会不会生我的时候是其实个双胞胎,她自己一不小心把另一个弄丢了或者卖掉换钱花了……”说完自己也吐了吐舌头。
“啊!”白羽喃喃自语:“你真的是欠揍,明明知道你妈爱面子,还当着我爸的面问她这么损的问题。”
“是啊,所以我妈大哭大闹,认为我这个亲生女儿竟然没良心的当着柳叔的面否定她的优良品质——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她激动起来就会拉拉扯扯,我的皮肤本来一碰就容易有印子。这不……就成了你们看到了的。”
“你干嘛问这么怪兮兮的问题啊?是我们家人都不好,所以你还想要个妹妹么?”白羽撇撇嘴。
“不是”秋宇淡淡一笑,“是……”
“是因为这世上还有个和她长的一模一样的人—呃,人物,大家都看到了,哼!”恶少讥讽的声音在兩个女孩身后传来。
秋宇微笑的吹了一声口哨,她知道这家伙刚刚最想说的是“人妖”。不过,她半点也不生气。哈哈,遇见丁宁,就算被K、被笑,也是件让人高兴的事。
“这世上真的还有一个和我长的那么像的人,太有趣了!”秋宇越想越开心。
“有趣个鬼!”恶少和白羽几乎同时说出来,两个人的表情都有点奇怪的激动,然后两个人对视一眼后,又别过头去不吱声了。
秋宇不明白这两个一向意见不同的人今天怎么这么一致起来,但没过多久,她忽然明白了白羽和恶少激动的原因,——双胞胎!对,一定是这个词触动了他们的某根神经。白羽讲过的关于柳去迟董事长丢失的双胞胎女儿的故事刹时流过秋宇的心底,这件事可能家里人人都听过了吧
“难怪我妈变的敏感,我一问她就哭的凶。柳叔从见到丁宁的时候老是失魂落魄的,连恶少、林漓的脸都怪怪的。”秋宇这才懂了这一大家子的各个异常反应。不过,他们也太好笑了吧,先别说她和丁宁其实一点关系也没有,退一万步说,就算她们真的是姐妹,这世上双胞胎这么多,怎么可能这么巧就和柳叔丢的女儿扯到一起了嘛。
她想了想拣起了自己刚扔一边的童话书,悠然的说:“我妈有一句话的对。她说,她是我妈妈,我是她的独女,这件事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其他的胡思乱想都是多余的。”
四周一片安静,只有秋宇平静如水的脸和坚定的声音:“我很喜欢那个女孩子,可我绝不会再问我妈那种傻乎乎的问题了。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我妈要开心。因为,她养我,爱我,也是我唯一应该保护的人。”
秋宇看不到的是,她喜欢的丁宁,此时同丧失了魂魄般,趴在自己的床上大声地哭了起来。Rock轻轻地摸着她的头发,在一旁“喵喵”地叫着。哭了一会儿,她觉得自己心里闷着的气也顺了些,便翻了个身开始想着丁灏说的话。
他决定的事到目前看来真的是没有谁能阻止得了的。即便自己耍着性子不走,他也会使些别的手段离开自己的。他还会找个别的女人,也许还会结婚。可他明明对自己……就在刚才,她能感受得到的!想到这里,她抡起枕头砸在自己脑袋上,而枕头下那份罗奇的尸检报告又一次地出现在她面前。
“对了,我得把这个交给only。”丁宁的心里想着,“可她一定巴不得我走,说不定这主意还是她想的呢……”丁宁也不哭了,抹了抹眼泪,only的东西丁宁没半点兴趣偷看但又不忍撕掉。算了,不管only怎么对自己,总还是得把这份东西交到她手上的。反正丁灏还没回来,反正就算回来了两人不是吵就是无话可说。丁宁还是决定先躲开他,给only送报告去。
Only家楼下停着她的车。丁宁猜测她此时应该在家,她不禁犹豫了起来。一方面,她不想再见到only了,没有丁灏在场,她对自己的嘴脸从来都那么古怪;可另一方面,这么重要的东西又不好让门卫转交,要是出了纰漏可不好。哎!要不是文件夹里放着一盘小录音带,她还真想从她家门缝塞进去算了。罢了罢了,好人做到底。丁宁还是深吸了口气,走进大楼。
可就在此时,突然,一个人从背后轻轻抱住了她,轻声浅笑道:“我的小美人,你怎么在这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