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 2 章(1 / 1)
2005年8月11号。听说今天是七夕,中国意义上的情人节。早上打开□□,一群疯子在那喧嚣着情人节快乐。鲜花,图片,一长串电脑编制的祝福。我问这都有几对情人。他们笑着,一个接着一个,屏幕上充斥着龇牙咧嘴的笑容,结果:一个没有。原来大家都单身呢!又是一阵笑。
去冰箱拿了盒牛奶,顺便给瞬缤发了条短信。我和他说,诶,情人节快乐。然后把机子关了,照常开着音响大大咧咧地睡着。我想三分钟后再打开机子,信箱里一定依然空空的。因为瞬缤不会回。我太了解他,我们一起从小学,中学,高中毕业,一直走到现在。偶尔□□和晴晴会问我们的关系。她们是我的朋友,顶要好顶要好的那种。
“轻然,你和他到底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
“就是有没有发展啊?”晴晴八卦地说,一脸谄媚地奸笑。
“没有。老样子。”
“怎么可能。都十二年了,八年抗战都结束了,剩下四年都混什么去了。没有鸡也总该有个蛋吧?”
“抱歉,连壳都没有。“
晴晴被我一脸睡意朦胧的丑样气饱了。
“得了吧,我看瞬缤根本在装蒜。这么多年同学谁不知道他和你关系最亲啊。竟然他换了七,八个女朋友,你们都还没戏。你到底是有怪癖,还是刚好和他不来电。”
我把电话搁在窗口,想让晴晴呼吸新鲜空气。说实话,我比较习惯她在筠昊面前的样子,够乖巧够淑女,至少像个女人。而且还是个很不八婆的女人。晴晴说她败给我了。我亲了电话一口,然后挂了,接着睡觉。
美好的七夕,真不该问太多伤脑筋的问题。
其实我觉得晴晴想烦了,很多男人和女人在一起,能够知心,能够讨论同个女人和同个男人,能够搂搂抱抱,但并不一定就能产生爱情。我和瞬缤就是这样一种状态。说没好感是假的,至少偶尔看着他在篮球场上骁勇厮杀,那张精致的让人嫉妒的脸还是能够拯救我几近灭绝的心跳。但也只是那样罢了。维持起码的好感,和淡淡的心动,没有更进一步的试探。就这点上,我和瞬缤一直拥有默契。
阳光开始灼热。当脸颊冒出豆汗,我终于决定不再偷懒。放了整浴缸的水,把身体浸在里面,换个姿势接着养神。母亲常训我这古怪的习惯再不改掉,迟早没人要。其实我有认真想过这个问题。
答案很简单,如果要我为了一个男人放弃泡水,我情愿自生自灭,死在浴盆里。爱情,对我来说,可有可无。
当然这些话是绝不可以让母亲听到的。还有晴晴,不然她们准酸死。
电话在这时又响。我猜是哪个混蛋。决定不去理它,把水声开到最大。可惜对方似乎比我还有耐心。恨恨地伸出半只爪子,够到电话。
“喂?”
“情人节快乐。”靠,居然是瞬缤。我看了下手表,才9点。
“你受打击拉?这么早往我家打电话。“
“没。我看见你发的短信,突然想起好象从没往你家打过电话,就拨过来了。还在睡觉?“
“没,泡水。“我拿脚踢了下肥皂,让它自动溅出泡沫。仔细听着瞬缤说话。的确,今天是他第一次来电话。
“轻然,我一直就想问,你又不是鱼,怎么每天就泡在水里?“
“这很简单。你也不是烂猪肉,怎么每天就有女人像苍蝇叮着你满世界跑!“
“出来吧。我有事找你。“他笑了。我拿好浴巾准备起身。落地的时候脚踩到底下的肥皂,绊了一跤。
“靠!“
“轻然?“
我把电话扔进水里。母亲听到我的叫声,看好戏似地赶来。腿碰到旁边的橱门把手,青了一块。“活该。“她兴兴地笑着。
“又要出去?‘
“恩。”我痛得牙痒痒。
“和瞬缤。”
“恩。”
回头把衣服穿好。我发现镜子那头,母亲居然还伸长脖子看着。那眼神暧昧到叫人发毛。
“怎么了?‘
我问她。她回了个更恐怖的笑容。她说:“是该出去走走,这样才有精神。“
一路上我思忖着母亲的话,总觉得怪怪的。瞬缤很快看到了我。他的身边站着个男生。和他差不多高,185的个头,只是比瞬缤壮点,瞬缤实在太瘦。
他问:“你腿怎么了?‘
我笑笑。不打算把这么丢脸的事说出来。他又往我身上看去。
“怎么了?没见过我这样嘛。”
“你就这么出来了?”他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
“不然你想怎样?‘我看看自己,肥肥的运动短裤,上边是最爱的7号球服。头发还算干净,只是没有拉直也没有烫过。半卷半顺地扎在后边,用一根蓝白橡皮筋。一切正常。
“走吧。“我问他去哪。他没答,和那男生走在前边。这是我们一直有的走路方式。我个子小,又不是他女朋友,他才不会费心拉我手照顾我。只要径直向前。因为他知道我会自动跟上,一如我清楚他会和着我的脚步,适当地放慢速度。
夏天的叶冒着自然的暑气。到了目的地我才知道出了问题。原来他替我们安排了四人约会。而且是俗到不能再俗的地点,游乐公园。站在他身后的那个女孩是他新交的女朋友,名字叫筱雅,身材高挑苗条,一绺黑色的辫子,青春的迷你裙,和瞬缤站在一起,简直从时尚杂志封面里跳出来的璧人。
“这是筱雅,林放,还有。。。”
“陶轻然。”筱雅和那个叫林放的男生不约而同地喊道。吓得我手上的冰激凌没拿稳,整个砸在林放的球鞋上。没办法,谁叫他站得比较近。
“对不起。”我很有礼貌地抱歉,顺便很不满地瞪了眼制造这场闹剧的主角。而他居然没看见,只顾着和女朋友耳语。
筱雅很热情,她说:“早就听瞬缤的朋友说,他有个不离身边的好兄弟,原来长得这么可爱。”
“哪有。”我也只好无奈地笑笑,谁叫我对美女向来没抵抗力。何况筱雅看起来气质高雅,人又亲切,想生气也难。“很像小学生才是真的。”
“不会啊。我觉得像你这样小巧玲珑才讨人喜欢,。让人忍不住想保护你。”
我被筱雅的笑容感染了,身体也放松起来。瞬缤拉着她的手一路上说说笑笑。而我也尽量避免当他们的电灯泡。所以玩了没多久,一切反而朝着他们设计的方案走。他和筱雅,我和林放,成了两对。
林放实在是个话不多的男生。这点和我眼里的瞬缤很像。只是瞬缤复杂地多,当气氛需要的时候他会主动活泼,胡闹,但当灯光暗下来,又是另一副疲倦不爱开口说话的样子。而林放无疑是真的很安静。
我考虑着和他说说话,哪怕找个无趣的话题也比这样尴尬地走在一起好。我想起刚才他被我弄脏的球鞋。就问了句:“你的鞋没关系吗?”
他看了我一眼。然后问道:“你和瞬缤认识几年了?“我没料到他会问这,不过他的声音很好听,像叶子被风吹透似地,加上他清爽的外表,很难让人讨厌。
“12年吧。小学六年,初中,高中。直到大学才分开。“
“但还在同个城市?“他说道,“我是说他在服装技术学院,你在新闻国际学院。城南城北,很近。”
“恩,是吧。”我笑道。仔细想着的确挺近,搭一般公车十分钟就到。记得以前常陪瞬缤玩公车游戏。他从城南出发,我从城北,然后在同个站头不期而遇。那种调皮默契的笑容现在回忆起来,依然叫人心暖。
这么多年来,瞬缤的存在确实很难被取代。
“你不太爱说话。‘林放又说。
“会吗?瞬缤每天说我吵得像只鸭子。“
“那其他女人就是北美的火鸡。“
“为什么?“
“一只顶一千只。“
我被他的比喻逗笑了。我说:‘看不出你挺能逗人开心的。“
他笑笑,轻轻地不再说话。
我们沿着公园的外圈静静地逛了一下午。林放没有问我想玩什么,也许他和我一样都觉得这样走走远比加入令人窒息的人海好玩得多。偶尔我会瞥见瞬缤拥着筱雅甜蜜地笑着,筱雅的嘴唇贴着他的胸膛,像只欢乐的孔雀。
“你说他们会在一起多久?”我问林放。他看着我,从口袋里拿出一枚硬币。
“干什么?”
“赌赌看。”他淡淡地说。
“得了吧,你还认真啊,当然是永远永远咯。”我放肆地笑着,渐渐地笑容止住了,也不知道为什么。
“如果是永远,你又何必问呢?”
“你真是个开不起玩笑的人。”我没再说话,因为远处瞬缤已经搂着筱雅的腰,小跑着朝我们招手。
“玩得怎么样?”他问。
“没你们潇洒。”我也顶了回去。谁叫他多事呢。
瞬缤让林放送筱雅回家,因为他们俩住同个小区。他就是这么个人,除了讨女生喜欢的外表,其实股子里还是半个孩子。要他主动绕个圈子去照顾女人小小的心思,他才没那根筋,而且也怕麻烦。林放问我手机号码。瞬缤干脆直接抓出我的手机输进林放的号码,然后回拨。
“这丫头没一次能记得自己的号。”他笑着解释道。
“是啊,所以都要像你这么厚脸皮的人才有办法搞到。”我夺过手机不忘糗他。想起初中时这家伙也是用同样的手段骗走我的号码的。那时候我们刚从小学毕业,新学校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于是他这个不甘寂寞的人自然像只猴子似地粘在我后面。有一天,见我有了手机,干脆自己把他的电话,□□,手机号全输了进去。还霸道地命令要时常联系。
“那是!不然怎么有本事这么多年还粘得住你这薄脸皮。就你那小没良心的,我不主动找你,你八成就把我忘了。”瞬缤毫不忌讳地用爪子圈住我的脖子。
林放淡淡地看着,猜不出心思。最后说了再见就体贴地送筱雅走了。
我问瞬缤,林放是他什么朋友,怎么以前从没听过这个名字。
“前几天打篮球认识的。很厉害的家伙。”
“比你厉害吧!“我好笑地瞪他。
“切~比我厉害我早把他做了,还留着在你面前影响我在你心中的地位啊!“
“就你?”我说,“得了吧。地位倒是没有,地雷倒有一颗。说吧,是谁想出这种无聊的约会游戏。”
“我啊。”他无辜地说道。
“你?我怎么以前没发现你连无聊的本领也有啊。”
“没,只是每天被人说你和我是一对,怪受不了的。”他耸耸肩,看我脸色不好。立刻变了张脸,“我是没关系,只是怕你。你到现在可是一个交往的对象都没有诶!多冤枉。”
“你少给我制造麻烦我就谢天谢地了。”其实我并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只是如果瞬缤也在意的话。心里未免有点不舒服。毕竟这么多年我最不希望的就是因为我们的友谊而给他造成任何困扰。
“你怎么了?”他拿手在我面前招摇。
“说真的,你觉得林放怎么样?”他的手放在我肩膀上,整个身体靠下来。害得身高悬殊的我只好靠墙坐下。夕阳斜下,游乐园的人少了。莫名之间,我们反倒像对偷偷约会的情侣。
我暗自苦笑。身边的他还在等着答案。
“恩,很好。够深沉,也很幽默,长得也不赖,加上身高。基本上晴晴那类的女生都会喜欢。”
“我不是问晴晴。她只要男人够搔闷,符合她王子的形象,就会像蚊子似地叮上去,筠昊就是好例子。我是问你?”
“不错啊。”
“不错?”
“恩,如果我真要找男人,应该会考虑。”我诚实地回答,只是忘记补充一句,我并不需要男人。
“啊?有这么好?要考虑也先考虑我啊!“他不服地叫道。我知道他无心,只是孩子气罢了。但忽然想问他,如果我真考虑他,他怎么办?
答案应该是立刻逃跑吧。我反问:“筱雅呢?你预备和她交往多久?她看起来不错。“
“再说吧。我们才刚认识,现在至少还愉快。你知道的,我需要怎样的女人。也许她会像过去八个那样,最后受不了我离开了。“
“好了,不说这个了。烦!去打球吧,出来约会,我都想球了!“
他回头看着我。突然问道:“你今天是不是以为我找你看球的?“
我看他看我的打扮。立刻明白了。点头没做解释。
晚上躺在床上,我一直在想瞬缤说的话。“你知道的,我需要怎样的女人。也许她会像过去八个那样,最后受不了我离开了。“的确,他的前八个女友最后都是因为受不了他真实的性格而提出分手。
瞬缤说过,他需要一个女人,可爱,说话做事有分寸。要不主动和他说话,要不静静陪他一会。因为过了热恋的追求阶段,他对所有他的女人都只能这样。甚至爱球甚过爱她们。
有时候我在想他究竟是否真正爱过?那曾经有过的热情又算什么。但有时候又想,也许我能待在他身边这么久,也是看在我从没奢望他给过我过多的关心吧。至少我并不麻烦。
看来,没有牵扯爱情,果然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