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一代不懂爱情(1 / 1)
13.
小常结婚的前一天晚上给我打了很长时间的电话。
她声音有点迷茫。
她说格格,人家都说结婚会有婚前恐惧症,为什么我没有呢?
我伸手摸了摸牙牙光滑的毛,“你心态好呗。”
她叹气,“如果连结婚都可以这么平静,你说这辈子我还有什么事情是值得期待和兴奋的?”
“发财吧?如果我突然发一笔横财,肯定会兴奋的十天十夜睡不着。”
“以前我也这么想,可现在好像连发财都没那么诱惑了。”
“心如止水了?”
“人家都说静了心就是老了。”
“也不错,直接跳过更年期,连口服液都省了。”我突然来了兴趣,“穿婚纱的时候会不会很漂亮?”
她笑,“你明天要是来了不就看见了?”
“得,那么劳民伤财,如果想看我还回来干嘛?”
“所以说你问的是废话。对了,你那个叫鸽子的朋友还送了我份大礼呢。”
“那你就收着,他有钱。”
“这是不是就叫爱屋及乌?捎带着我也跟着占了便宜。”
“可能吧,他一直很够哥们儿。大学那会儿就很照顾我。”
“怎么你们读书那会就没发展出点儿啥来呢,他长的挺帅的啊。”
“不来电呗,我们之间没性别。”
“我觉得你挺招人的,如果你是个男的,我可能都对你来电。”
我笑,“幸亏我不是个男的。”
我能感觉到她撇了撇嘴,“德行吧,我也不差。”
“是是是,连鸽子要求那么高的都说你是美女。”
“得,我又不是没见过你们中间的美女,我记得你原来不有个很好的朋友吗?是不是叫蕾蕾来着?那才叫美女,一眼就把我给镇住了。”
我有点没精神,“嗯,樱唇电眼。”
我有点不大愿意提到蕾蕾。
这些年一直这样,能避就避了。
幸亏这些年和原来的圈子断了,所以身边也压根就没有人有机会提。
我想着原来我们之间的关系确实是很好的,甚至快要到了焦不离孟的程度。
我是怎么和她走的那么近的?
原本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
我样子普通,性格孤僻,她美艳不可方物,奔放热情。
我热爱文字,钟情绘画,她三句不离美食华服,香水化妆品,还有,男人。
蕾蕾是那种从小到大就被宠坏了的。
什么事情都顺风顺水,家庭条件,自身条件,都决定了她可以无往而不利。
那时候宿舍楼下每天等着给她送花等着为她唱情歌的男孩子几乎要排队,她不高傲,不矫情,快快乐乐地在成群结队的护花使者中间周旋,乐此不疲。
然后有一天,蕾蕾突然红着小脸儿对我说,格格,我爱上了一个很特别的人。
那时候我只是笑,她什么时候爱上过不特别的人?
我以为这一次也和以往一样,不过是三天两头的小孩子游戏,想不到的是,她居然认了真。
前所未有的认真。
他拉着我去看一年一度的校际辩论赛,指着台上风度翩翩的苏迟小脸儿绯红,“格格,帅不帅?”
我还没反应过来,却感觉有人拍我的肩,鸽子快要流口水似的盯着蕾蕾问我,“格格,这小妹妹是谁?”
那时候我和鸽子还算不上特别熟。
然后鸽子开始和蕾蕾搭讪,“我是鸽子,格格的哥们儿,特铁的那种,比赛结束出去喝酒吧?苏迟一定赢,我们说好了一起庆祝。”
蕾蕾两眼发光,一点都不含糊,直接说好啊。
那么爽快。
我却愣愣地看着台上侃侃而谈的高个子男生,苏迟头发很短,黑色笔挺的西装,里面的衬衫白的有些耀眼。
那时候,我大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连小常都要结婚了的缘故,我发觉我越来越深切地感觉到自己老了。
人开始老的时候就容易怀旧。
最近我开始特别频繁的想起从前。
于是我愈加肯定地确认,我不该给鸽子打那个电话。甚至,该死的,我就不应该欠儿了巴登的跑那么一趟武汉。
14.
鸽子打电话跟我说他在哈尔滨的时候,我正在沈阳和李明窝在酒吧里喝酒。
快春节了,店里需要大批量补一次货,我也顺便过来和李明提前先过个节,给她家里买了点过节应景儿的东西。
自从我开始在沈阳拿货,一直都没少麻烦李明家里,阿姨对我很好,她说我是她第二个女儿,有时候李明没有时间,基本都是阿姨在陪着我四处折腾。
老太太年纪大了,身体不是很好,我心里一直过意不去。
夜里十点,舞台上有人在弹着吉他唱陈楚生的有没有人告诉你。
有没有人曾告诉你我很爱你有没有曾在你日记里哭泣有没有人曾告诉你我很在意在意这座城市的距离。
听着这首歌的时候我有些恍惚,所以当鸽子的声音在电话里面响起来的时候,我发出的惊讶都很有些恍惚起来。
鸽子爽朗地笑,“格格,你猜我现在在哪?”
我有些反应不过来地问,“你在哪?”
“龙塔的旋转餐厅。”
“龙塔?哪个龙塔?”
他不快,我猜他这个时候肯定很想狠狠敲我的脑袋,“中国还有几个龙塔?”
我询问地看了李明一眼,李明张了张嘴,无声地说了三个字,哈尔滨。
我第一个反应是差点跳起来,“你来了哈尔滨?”
“Bingo!”
我第二个反应是,“你怎么那么闲?”
他这回是彻底的不乐意了,“怎么叫我那么闲?我从来都没见过冰灯,过来看看难道不成?”
“成啊。”我拖长了声音,“反正你有钱,到哪儿还不是跟回家似的。”
“那你还不赶快来看我?”
“看你?我怎么去看你?我又不在哈尔滨。”
“你家不是哈尔滨?”
“大哥,我好像只是告诉你我家在黑龙江,黑龙江好像不只有一个哈尔滨。”
他似乎很迷惑,“是吗?我一直以为黑龙江就是哈尔滨呢。”
“老兄,你真的是大学毕业?”
“当然了,你不信?我有文凭。”
我哭笑不得,“恩,我信。”
他开始耍赖,“我不管那么多,反正我在哈尔滨了,你来不来看我吧你就说。”
我叹气,“我现在在沈阳。”
他嗤笑,“你小子真有良心,有时间去沈阳就是死都没时间过武汉,你还说你不是厚此薄彼?”
“哥哥,我要吃饭,沈阳有我的米。”
“武汉也产大米。”
“我生在北方长在北方,南方的米吃不惯。”
“放屁,广州的米你还不是吃了好几年?别整那么多没用的,你就给句准话,过不过来看我?”
“来,来,不过最早也要明天。”
“搭飞机还是坐火车?”
“飞机票买不起,我坐火车。”
“那好,你几点到,我去火车站接你。”
我笑,“你?你知道哈尔滨的火车站门在哪儿吗?”
“要你管,鼻子下面有张嘴,不用你大小姐操心,说吧,几点?”
我看了看表,又看了看身边的李明,“估计得下午一两点,具体时间等买到票再说。”
挂了电话,李明就一连声地问,谁啊谁啊。
“鸽子,读书的时候你也见过的。”
她若有所思地点头,“哦,记得,就那个没事老拿篮球砸你的。”
“对,那时候没少挨他欺负。”
“你和他们又有联系了?”
“小常结婚前我去过武汉,找他喝了酒。”
她看我一眼,“也见到,苏迟了?”
我低着头喝了口酒,“恩,见到了,鸽子把他拉上了。”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有些欲言又止。
我瞄她一眼,“想说什么?”
她突然笑,“受刺激没?”
我冷笑,“我现在这小心脏跟铁打的似的,哪还那么容易受刺激?”
李明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要不要现在去买票?”
我神色淡淡的,“用不着,明天睡到自然醒,到车站买到哪趟是哪趟。”
她揶揄我,“我以为你的心情会很迫切。”
我握着酒瓶子,望着台上唱歌的小伙子弹吉他的手,“迫切?别说是鸽子,现在就是我姨姥姥在等我,我也不可能有什么迫切。”
“你有姨姥姥吗?”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