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花自飘零水自流(1 / 1)
只是真的面对面地谈论起离婚的事宜,不免还是残忍,处处都是愁云惨淡,浓云密布。其实,本没有什么好谈,他们也没有勇气来谈,只是周正哲执意要没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入住的房子给苏语杭时,苏语杭竭力地拒绝。“这个房子我怎么能要?”
周正哲同样说得没有商量的余地:“这个房子本来写的就是你的名字,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了,没有给你一个安稳的未来,我又怎么放心放开你,你就当作为了让我能够心安好了。不管以后你是什么打算,总得有个自己的房子。”
苏语杭一下子悲从中来,她不想再让自己有任何的亏欠。“这个房子我真的不能要,大部分钱还是妈妈出的呢,我怎么能这样不知好歹。”
周正哲恨不能为她把将来的一切通通都准备妥当,而房子是他目前唯一能够给她的。“你不用再考虑这些了,钱我会还给妈妈的,如果你不肯要这个房子,我是不会放你走的。”
苏语杭知道眼前不是拒绝的好时候,想好了就先收下来,以后再找机会转到他的名下去。
去民政局办理签字手续的时候,两人心情都异常地复杂,一路上寂静无声。周正哲甚至痛恨起正在正常行驶的汽车和顺畅的道路,只希望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当然这只能是痴心妄想,还是得坐上那代表他们婚姻终结的判决台前,整个过程两个人都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只是机械地听从办事人员的吩咐麻木地作出反应。
没有比手里拿着的离婚证书更让人触目惊心了,周正哲觉得那一小方的本子,有着压跨人的重量,让他不堪重负,让他想要丢弃。苏语杭不敢多瞧一眼,直接快速塞进了包内,感觉自己永远也没有勇气去正视上面的内容。
还是一起回到了家。苏语杭默默地整理着自己的东西,她打算着一会跟婆婆打个招呼后,就离去。周正哲怔怔地站在旁边看着,犹如看着自己所有快乐与幸福都在被剥离,他几欲想要伸手阻止,但却只能是听之任之。
周母在苏语杭跟她道别时,才真正地回过神来,他们真的是分离了,并不是说着玩的。对于这样的结果,她还是无法真正的接受,这并不是她希望看到的。她强忍着痛心,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只有选择沉默。
两人回到房间,并立着看着苏语杭整理好的行李箱,周正哲但愿这一切只是自己的错觉,她只是去出差而已,她只是要离开久一些而已。
苏语杭环视着房间,有些贪恋地想要把这里的角角落落全部都清晰地刻画在心上,这个给予她一段美好时光的地方,曾经所有的欢声笑语仿佛还响在耳边。她的心中有着无限的悲凉和凄迷,眼泪不断地在眼眶中回旋,让急于想要逃离。“那我走了------”
她的声音还是哽咽,让她不得不咽下想要让他好好过的嘱咐和关于幸福祝愿的话。感受到她的悲伤,让周正哲完全不能自抑,一下子紧紧抱住她,用力地把她揉进自己的怀里。她的泪就象硫酸般地灼伤着他胸膛,可是他宁愿这样痛着,如果痛能换得让她留下,他能够忍受不论怎样的痛。
周正哲不由用嘴唇去感受她的存在,用嘴唇去感受她的泪她的痛,如果明天将是一个无望的明天,他想要就此沉睡不要再醒来。怀里的她有着让他怎么也闻不够的幽香,怎么也亲不够的悸动,怎么也不能忘的情意。他贪恋着,挣扎着,只想要和她紧密地合为一体。
苏语杭只欲与他一起沉沦,可是触目可及的行李箱,还是提醒着她应该离开。她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才稍稍让周正哲的怀抱有所松动。“我真的该走了,你送我一下吧。”
周正哲顿时失去了全部的力量,犹如末世之感的绝望一下子从头到脚把他死死地罩住,他无力地垂下双臂,定在那里不能动弹。可是看到苏语杭弯身去提行李时,他仿佛是条件反射一样,一步跨前把两个行李箱都拎到了手上。他如赌气一般,急冲冲地出了房间、出了家门,一直到他的车旁才停了下来。
还是如往常般地为苏语杭开好了车门。他没有问她去哪里,而是自作主张地想好了把她送到新房子那里去,虽然不再会有惊喜,可是至少还能在他所看得见的地方,让他依稀还能感觉得到一丝希望。
苏语杭原本是打算回娘家的,关于离婚的事,她还没有和父母提,有着一种拖到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的逃避心理。她能够想象得到父母的震惊和痛心,她但愿能够躲起来而不去面对。所以当看到周正哲把车驶向新房子时,她也就默认了,想着先不回去也好。
房子整理好以后,苏语杭还是第一次进,她的发现让她完全惊诧着,里面完全是一个精心布置好了的家,满目都是温馨,满目都是温暖。她甚至有着一刹那的欢喜,可还是很快地清醒过来,这原本是属于他们俩人自己的家,可是现在却不是了,这里只是一个可以供她暂时栖息的地方,她最终还是会离开这里。
周正哲触及屋子内那些想要让苏语杭感觉惊喜的地方,心又是一阵钝痛,关于自己的向往,关于自己的心意,他还没有来得及告诉她,他马上要将她独自留在这里。想着她孤零零的身影,周正哲的心中无比的矛盾,他是万般地不想离开,他是万般地想要待在她的身边啊。
周正哲还是强打起精神,一一地告诉苏语杭关于屋子里的现有设施和可用物品的所在。苏语杭如空心人一般跟在一边,完全不知道怎样应答,他为她所费的心思她觉得无法承受。
还是到了该最后说再见的时候,两人默默对视着站了许久。苏语杭靠着门口的鞋柜支撑着自己,周正哲扶着门框却怎么也无法让自己伸手去开门。这个门一旦打开再合上时,他们之间就无疑将被隔离于这门内与门外的两个世界中。他悲切而无力地唤着“小语”,突然没有了正视她的勇气,只能任凭自己决然地开门离去。
在门关闭上的一瞬间,苏语杭跌坐在地,觉得心堪堪地被挖了去,“从此萧郞是路人”,她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她而去,多日来强压着的难舍、伤痛、苦闷统统侵袭而来,她再没有抵挡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