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谁怜憔悴更凋零（1 / 1）

苏语杭开门进去时，看到他们母子两人各据一个沙发坐着，她一下子嗅到气息不对劲，心里猛地格噔一声有些紧张起来。她进门后叫了一声妈后，走过去探究地看了一眼周正哲，希望能看出个所以然来。

周母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抬头看向她：“语杭，你真的不在意阿哲的前途和未来吗，象你们这样厮守着，别的什么都抛之脑后了吗？”

苏语杭听着完全不知婆婆何出此言，一时根本味不过她话中的意思。周正哲急于解释：“妈，小语压根儿就不知道这事，我没跟她提过。”

可这样的话，让周母觉得完全没有可信性，认为他只是想维护老婆的伎俩罢了，不由更是怒不可遏道：“你老公现在为了守着你，连去新加坡培训的机会都能舍弃，你们就不想想以后，你们就不怕以后会后悔？”

苏语杭惊得说不出话，她想为自己辩解，却觉得无力，她想向周正哲确认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遇见他焦急而痛心的眼神，她只觉得心在下沉，直觉地感到此次事态的严重性，她不敢去想会有什么的后果。

周母直接回了房间。周正哲急切地握着苏语杭的手：“小语，你不要胡思乱想，你先回房去休息一会，我去做饭。一会儿我再跟你解释，妈妈那里我也会去解释的。”

苏语杭觉得自己根本就听不到他在说些什么，只是被他紧紧握着的手隐隐地作痛，她甚至没有抽回来的反应，至少这样暂时感觉不到自己的心痛。她有些麻木地被周正哲安置进了房间，也有些木然地顺从着坐下，看着关上的门，她还是不可避免地感觉到心在痛。

周正哲现在只想牢牢地抱住苏语杭，给她安慰或者说更是给自己安慰，可是他不能逃避，他心中的不安感正在强烈地扩张，直觉地让他想要躲开可能的后果。强撑着做着饭，可如何向母亲解释的问题却让他想不出个所以然。

草草地做好了饭，周正哲恭敬地去请母亲吃饭，周母一口回绝了他。周正哲反复地劝：“妈，你生气归生气，不吃饭怎么行，我会好好跟你解释的，先吃饭吧。”可周母冷声地让他想干嘛就干嘛去，不用管她。

周正哲无奈地退出母亲的房间，突然觉得疲惫无力，让母亲如此伤心和发怒，实出他所料，又实出他所愿。他取了个餐盒，装了些菜，预备着等母亲消消气后，再劝她吃饭。他又调整了一下表情，去自己房间，叫苏语杭吃饭。

苏语杭一直坐着发呆，脑袋里乱乱的，好象是思绪万千，又好象是什么都想不清楚。周正哲叫他吃饭时，她本觉得完全没有胃口吃饭的，可是看到周正哲小心翼翼关切的眼神，她终是不忍心让他为难，跟着他出了房间。

没看到婆婆，苏语杭带着疑问看周正哲。周正哲把碗递给她，解释道：“妈妈说要过一会再吃，我已给她留好菜了。”

苏语杭觉得心里说不出的难过，婆婆果然气得不轻，她想问周正哲事情的来龙去脉，可是想想还是吃完饭再说吧，心里隐隐存有害怕知晓真实情况的退缩。

回到房间后，没等苏语杭问起，周正哲就主动说起了苏语杭进门之前发生的事和起因。苏语杭听着觉得很是惊异，她没有想到他竟然还瞒着这样的事。她反而觉得能够体谅周母的心情，虽然她可以支持周正哲选择投入他喜爱的设计工作，可是她自然明白，从一个母亲的立场对于这样的事情的反应，更何况是对自己眼里处处优秀的儿子的期望。

苏语杭责怪着周正哲太欠考虑了，好歹也该考虑到他妈妈的感受，又责怪他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一直藏着掖着，一下子把局面搞得这么复杂。她让周正哲赶紧去好好跟婆婆道歉，让他忍着让婆婆好好地骂上一顿出出气。

感受到苏语杭的体谅，周正哲一瞬间真的是感动莫名，心中有如释重负之感。他去厨房把饭菜热了一下，给母亲端进房间，诚恳地请求母亲先吃了饭再骂。周母看到他进去，脸上阴沉之色不消，完全没有动筷子的意思。

周母的沉默让周正哲又不安起来，对于这样的情形，他觉得自己一点办法都没有。就这样沉默了好一会儿，周母开口道：“你去把你老婆叫来，我索性把话都给你们讲清楚了，以后你们的事我也不想再管了。”

周母的话让周正哲更加地不安起来，但还是顺从母亲的意思去叫苏语杭。苏语杭觉得诧异而惴惴，暗暗平了平心情和周正哲一起到了婆婆房间。

周母示意他们都坐下，眼光在他们的身上来回逡巡的几个回合，开口间的沧凉感，让苏语杭动容又惊心。“你们早就该独立自主了，是我不知趣，勉强把你困在身边，我也反省过了，你们还是出去单过吧，以后我就不再为你们的事操心了。”

周母的话让两人一下子都呆在那里。“妈妈，是我错了，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是我欠考虑了，你不要生气了。”周正哲急急地说道。

“妈妈，你生阿哲的气，骂他就好了。”苏语杭试着想安慰婆婆，“阿哲自作主张放弃培训的机会的确很不应该，不过他真的对沿江工程很有想法，也已经在努力地准备。妈妈，你放心，他真的很努力。”

可是这样劝慰的话，正好印证了周母的猜测，她在心里冷笑，果然是他们两个早就商量好的，想到儿子刚才为了维护她，还说她完全不知情，原来都是谎言。她更是觉得心凉，语气不免嘲弄：“你们果然是夫唱妇随，恩爱得很，的确是我世俗市侩了，你们有理想有抱负高尚得很。好了，以后你们爱怎样就怎样吧，不用再告诉我。”

苏语杭本来是忍不住想要安慰婆婆，又想为周正哲讲情，却没有想到效果恰恰相反，她虽然不知道是何原因，但明明白白地感到，婆婆的反感良深已经不是容易解得开了，心里不由沉痛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