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京城□□（1 / 1）
京城相府
“航儿，回来了。”当朝丞相沈穆青坐于正坐，语气淡淡。
“爹。”同样是疏离非常的语气，仿佛已是父子之间固有的——没有久别重逢的激动以及嘘寒问暖的亲切，一切都是淡淡的，漠然的。
“准备一下随为父去四王爷府上吧。”
“恩，我先出去了。”
沈穆青颔首示意，沈之航便转身出门了。
“唉，怎么永远都是这个样子，你们在一起的时候就不会多笑笑啊！”沈芊芊靠着门一脸郁闷。沈之航不语，脸上带着浅笑，只是那笑并未到达眼睛，径直走过。
沈之航走了很久，进入一个小院，这个小院是如此朴素以至于与这豪华的相府很是格格不入。里面青烟寥寥，渗透着浓重的檀香味道。沈之航脸上的假笑消失，眼里的雾气散去，换上从未在人前显露过的真诚，仿佛在这里，他才会真正流露出自己真正的感情。他站立于门前，并不进去。
“娘，我回来了。”
无人回应……
“娘，我要娶亲了，您高兴吗？”沈之航脸上出现苦笑，垂眸继续道，“可是我不高兴，我不喜欢她。但，我选择了和爹一起走上这条路，便是再没有退路了……”
仍旧无人回应……
突然沈之航语调升高，透露着兴奋之感，“娘，我当上武林盟主了！我们的大业一定会成功的。您就等着吧！”说完沈之航转身离去，身影坚决。而房内突然响起滚珠落地之声，就像是拨动佛珠太过用力将佛珠弄断。
四王爷府
这已空了近二十年的府邸，虽经过努力地修缮，但岁月的痕迹是怎样都抹不灭的，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显露着空寂。沈之航随父带着彩礼来到王爷府便是见到这缺少生气的景象，想到十几年前这里遭受的大祸不禁微微叹了一口气。
“呵呵，王爷还是一如以往的精神呀！”沈穆青和四王爷萧易寒暄着。
“哪里哪里，老了呀！孩子们都这么大了！哈哈，沈相才是硬朗得很呀！”沈之航看向萧易，虽年过不惑，但眉宇之间很是俊朗，不难看出此人年轻时该是多么的英俊潇洒。细看之下竟有一丝熟悉的感觉，但他很确定这是第一次见到这位王爷。
“这是之航吧！”萧易转头看着微微出神的沈之航。
“正是犬儿。航儿还不见过王爷！”
沈之航躬身道：“沈之航见过四王爷。”
“呵呵，都是一家人，何必那么多礼！快起身！” 萧易虚扶一把，沈之航随即起身朝萧易礼貌微笑。萧易一看心中暗赞，面前这翩翩佳公子不似一般纨绔子弟给人虚浮之感。他浑身透露着贵气，面容是超乎寻常的俊美，那俊目中泛着慵懒之感。这样的丰神俊秀必是不凡呀。
“之航真乃非凡之姿呀！”
“王爷谬赞了。”
“非也，之航绝对担得起呀！呵呵，青兰，快来见见你这未来夫婿！”萧易转头示意女儿上前。
只见一女子羞答答地走上前，沈之航悄然打量着，这女子与自己差不多岁数，身形单薄，即使是华丽的衣服也遮挡不住那弱不禁风的躯体，沈之航心中最是看不来那些小家子气的女子了，眼前这只能算得上是清秀的女子一副病怏怏的样更是让他心生厌恶。但面上丝毫没有表露。
“沈公子有礼了。”萧青兰早已为沈之航的气质所倾倒，想到如此优秀的人竟会是自己的夫君，心中已是非常欢喜。
“郡主有礼了。”沈之航又露出那种在外人面前习惯性的微笑。
“哈哈，两个孩子真是天作之合呀！”沈穆青笑着。
“呵呵，青兰的娘走得早，长兄又时常不在家中，身体孱弱性格有些害羞，还要请沈相多多照料了呀！”
“诶，王爷说哪里话，青兰嫁到我沈家，自是不会受丁点委屈的！”转头向萧青兰道，“青兰，若之航日后待你不好，尽管来告知我!”
萧青兰闻言脸红之极，偷偷看一眼沈之航，垂眸害羞。沈之航仍旧是那礼貌的笑。听着父亲与萧易兴致高昂地将婚期定于三个月之后，心中只是一片漠然。
回了相府，在自己的院子中。
沈之航的脸上再不挂笑，双手负于背后立在翠竹间。
“呵呵，我的哥哥最近可经常出神哦！”沈芊芊又出现在沈之航身后。
沈之航看一眼芊芊，不语。
“喂！不高兴就说嘛，你从小就这点不好，什么都放心里，小心被闷死呀。”
“我并无不高兴。”沈之航盯着一枝细竹。
沈芊芊嘴一撇，伸手抱住一枝竹，看着沈之航，“你就该被自己闷死！”灵动的大眼睛一动，嘴角露出狡黠的笑，靠近沈之航语气神秘，“要不，妹妹我来帮你解决掉这门婚事？”
沈之航轻笑地捏捏沈芊芊的粉颊，“婚事于我丝毫不重要，若结亲便可拉拢那萧王爷，我自然不会多言。”
沈芊芊不笑了，脸上难得的露出哀伤，“之航哥哥，为什么要这么苦呢？成亲应该是一辈子最重要的事情呀！”
“重要？对于我最重要的事情只有理想，其他的，我都不在乎。”他轻描淡写得像在说一键无关紧要的事。说完，抬步走出竹林。
“我不要你成为那种什么都不在乎的怪物！”芊芊大声喊，随即小声喃喃，“至少……至少成亲不行！”
沈之航仿若没听见一般。继续向前走。
三月
京城迎来了开春的第一场春雨。万物似乎开始复苏了，破败的江山却似不会因这生机勃勃的绿色而变得鲜活。沈之航手持玉杯站在窗前望着春雨出神，缓缓念道：“空灵春雨拂柳丝
万紫千红为有时，游人不负江岸风，却道此时刻最相思。”方一出口不由得一愣，随即自嘲般地笑笑——何时自己也这般风花雪月了？正想着，门猛地被人撞开，沈之航扬眉回首，却见来人正是沈芊芊和贴身小厮沈墨，沈之航不由皱眉，此时的沈芊芊脸上没有一贯的俏皮，而是惊慌，茫然。眼睛中似乎还渗着泪。
“怎么了？”沈之航看着沈芊芊，轻声问道。
“哥……哥哥，义母她……她……”芊芊不敢直视沈之航，哽咽着。
沈之航心头大惊，面上笑容顿失，似乎费了很大的力气才保持平静的语调，但话语中的紧张仍是明显：“娘怎么了？”
“夫人不好了，少爷快去看看吧……”沈墨开口，话音刚落只见眼前身影风一样闪过，沈之航已然不见踪影。
还是那朴素的小院，沈之航却不敢抬步入内，双手紧握，浑身不由自主地发抖。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走了进去。小院里还是浓浓的檀香味，却不再安静，很多人进进出出，一片忙碌的景象，那一直紧闭的房门已是大敞着。下人们走过沈之航身边时都尽力避过，平素对谁都优雅浅笑的少爷此时脸色铁青得令人恐惧。
沈之航一步一步地往那房间走去，仿佛每走一步都耗费了所有力量。终于走到了，这向自己关闭了十五年的房门此时畅通无阻，房中只有沈穆青，他静静地看一眼沈之航摇摇头离开了。沈之航看着床，顿时感觉天崩地裂。快步走到床边，床上躺着一女子，岁月的痕迹仍是掩盖不住曾经绝世风华，她闭着眼像是睡着了，只是脸色苍白得吓人，连嘴唇都是青白。沈之航呆了一样慢慢俯下身握住女子的手喃喃道：“娘……”
“之航哥哥……”沈芊芊来到沈之航身后，眼睛红肿。手搭上沈之航的肩，“想哭便哭出来吧，不要再逼自己了。”看着沈之航一脸平静的样子，她的眼泪又忍不住流下。沈之航没有回答，仍旧握着娘的手，仿佛一座雕像。沈芊芊叹一口气，一脸悲哀。
“少爷，天快黑了，管家说该让夫人入棺了。”沈墨进屋小心翼翼地开口。
从进屋便没有动过的沈之航放下沈夫人的手，站起身来。看了一眼管家，这一眼，让已在沈家几十年的管家到吸一口气，那不是属于人类的眼神，那一眼没有一丝感情，没有一丝温度，仿佛无底洞般让人不能呼吸，记忆中一直温和优雅的少爷不该有这样的眼神。他使劲眨眼再看，沈之航却已恢复了平常淡然的样子，管家怀疑刚才的恐怖只是自己的幻觉。
“芊芊，小墨走吧。”沈之航轻轻说着，声音平静毫无波澜。他觉得，从此刻开始他再也不会有波澜了，他的情感已全部留在这里，随着娘的逝去灰飞烟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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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航哥哥，你……”沈芊芊望着沈之航的背影在夜色下是那样的孤单空寂。
“到底怎么回事？”沈之航转过身来，没有预想中的悲伤，平淡中甚至还带着一丝浅笑。
“我不知道，义母的院子历来无人守夜，我今早像往常一样去给她送早僐，一进门就……”
“最近有人探访过娘吗？”
“义父和萧王爷前几日去过，但那时义母并无异状。好像是商量你的婚事。”
“他？”沈之航陷入沉思，良久冷笑一声。
“哥哥……”
“芊芊，你去召集凝瑟，玉诀，冉汝到我书房。”
“你不去追查一下义母的死因吗？”沈芊芊对着沈之航的背影道。
沈之航回过身，微笑不变：“你认为他们还会给我留下什么线索吗？”芊芊哑口无言。
少顷，三个身影同时进入沈之航的书房。两男一女，正是沈之航的得力助手凝瑟，玉诀，冉汝——女子便是凝瑟，模样清丽出尘，见者皆生怜惜之情却不知她是沈之航的耳目，负责情报。两高大男子便是沈之航的左膀右臂，一善剑一善刀。三人俯身：“参见公子！”
沈之航微微点头示意三人入座，道：“今日召你们前来，乃是告诉你们计划有变，要做好万全准备。”
凝瑟微皱秀眉，“就是说不再助四王爷筹备兵力了？公子与沈相又制定了新计划？”
沈之航嘴角勾起笑道：“从此，公子我是我，沈相是沈相，这是我的计划，与沈相无关、”
三人对视一眼，继而齐声道：“属下明白。”
沈之航充满雾气的眼里透出满意的神色，随即道：“我明日便要离开京城，玉诀随我一道。冉汝继续训练暗士，生意方面你暂代玉诀处理。切记除了确定是我的召唤，不要再随意出现在别人面前。你们也不必再来相府。”语气一顿，站起身来，“凝瑟，去彻底查萧易与沈家的瓜葛，我要全部资料，日后我自会与你们联络。好了，你们回吧。”
“是！”三人并无多话，告辞离开。
房中只留他一人，嘴角勾起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