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异族驾到（1 / 1）
人群在片刻的沉寂后沸腾了，从四面八方不知哪冒出的大群戴银色头盔的士兵将整个审判区团团围住，他们手中锋利的武器被一一举起，尖利地刺向这群意外的来客。
绝大人身后那名手掌缠着绷带的男子正欲抬手解开绷带，我知道，那是他准备攻击的姿势。
但绝大人只是抬起手，示意他停下了攻击。随即，他红色的眼眸一闪而过一道异样的光。下一秒钟，四周上百的士兵都惊慌了，因为他们的剑都在一瞬间变为粉末。
没有人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包括我。他的行动就像我第一次看到他杀死那个女孩时一样，迅速而又干脆。
“谁都最好别乱动，”他淡淡地开口，“我今天不想在神族把事情闹大。”
“……”吉贝尔（大祭司）开口，“那你这是什么意思……异族！”
亚尼尔听到他的话，不悦地瞪了他一眼。我想，大概是因为他那句不礼貌的“异族”。
“……我来带回我们家闯了祸的孩子，”他浅浅一笑，“对于你们所表达的过于强烈的敌意，我只能让它淡化而已。”
淡化？我看他分明是在强化吧……
“……魔术师，玩得尽兴了吧？”他语带讽刺似的，“花音……我们该回家了。”但对我却微笑以待。
“……绝……绝大人？”我有点失神。
“……”在我身旁的天王显然比我更失神，“绝？你是绝！绝音•靡非斯拖•欧克瑞斯？”
他……天王他……刚刚……是不是……报出了他的全名？那个连异族成员也不知道的名字？
再看看绝大人，他的神情根本没有因他的话而有一丝一毫的波动。
“雷恩•欧克瑞斯天王陛下，不，还是应该称呼您父亲，比较合适呢？”他笑了，“一个从未负过责任的父亲。”带着讽刺的笑。
这么说，天王他……真的是我的父亲？
“……”天王沉默了片刻，“你长大了啊，绝……”语气中似乎带了叹息，安心的叹息。
“是啊，”绝大人笑了，“不再任人宰割了……”
“等等！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请你们至少告诉我！”为什么他们两个如此对话？话中带刺？
“很简单……他是你的亲生父亲，花音，”绝大人静静地开口，“和我们那懦弱的魔族王妃母亲生下了我们，却又轻易为了王位抛弃我们的男人……他就是我们的父亲……”
我，无言。
天王，亦无言。
沉默，算是默认了么……真希望不是。
我咽了咽口水：“……真的么？他说的……是真的么？”答案，要靠自己来探询。
“……是。”多么令人厌恶的一个字。
“我为了王位，将已经怀孕的芙拉雅抛在了魔族，我确实……”
“够了。足够了，”我淡淡一笑，“现在，我至少知道了我的父亲还活着，而且活得很好。”
我轻拉了拉身旁的魔术师的衣角，轻声：“走吧……我们走吧……”求求你，立刻让我离开这……
我们走向绝大人身边。异族之城，除了那……我别无去处。
“站住！”吉贝尔开口，“你们以为神族是让你们异族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更何况是神族审判之塔！”
“审判？你们连本族的事都没处理‘干净’吧，”沉默许久的亚尼尔终于开口了，“又怎么有资格来处理别族的事情？”他大概已忍耐了许久，所以才会使原本温和的他也变得语气阴凉。
“……”吉贝尔无言反驳。
“吉贝尔，”天王浅笑，“审判吧。”
人群中开始惊慌，两位王子都不安地站起，两位副祭司也显得有些失措，吉贝尔淡淡看他一眼，默默开口：“雷恩•梵得贝尔•欧克瑞斯，身为神族之王……罪人的证明。”
他因疼痛紧紧地握紧双手，胸口浸出斑斑的血迹，那个位置是……心脏。禁忌之印……很少出现在心脏的位置啊。
“……这样，行了吧？”天王的语气沉静。
“看样子，你很想审判你的异族儿女呢。”红发的德斐索加开口道。
“我始终是神族。我不想让孩子们再受到任何伤害，但也不会允许你们侮辱所有神族人民的骄傲！”天王很坚定。
“哼，到现在也还是这样维护神族。”绝大人少有的不悦，“神族，真有你想像中的那么好么？这么多年来，你的儿子都做了些什么，你知道么！你又以为我为什么派花音来神族！看清楚这个世界吧，神族，早已污溃不堪！”
“你说，‘污溃’？”吉贝尔加重了语气，“请你说清楚点！否则休想离开这！”
“……花音，告诉他们你来这的目的，你所看到的事实。”
克劳德的眼球吗？格奥尔格王子的集尸癖吗？说出来，这应该是死刑吧。
我看了看绝大人，又看了看魔术师，再看了看小爱。他们的眼神都告诉我，说出真相，为无辜死去的人们找到杀害她们的凶手！
我定了定神，正欲开口，却被突然说话的格奥尔格王子打断了。
“你们还在等什么！异族的话根本没有价值！”格奥尔格却比我更早开口，“禁忌之子本就该立刻杀了！”
他……害怕了么？
“省省吧，听听又何妨？”米夏埃尔斜视他，“还是说，你害怕什么？”
“你什么意思，”他也丝毫不让，“篡位不成，想联合异族谋害我？”
“谁是谁非，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又何来谋害之说？”
“集尸癖先生。”我不能容忍他继续了。
“我承认我来神族确实有目的，但我没想到却发现到了更大的秘密……”
突然间一把锋利的水刃向我袭来，说时迟，那时快，在离我还有好一段距离的地方便被大祭司吉贝尔拦下了。
水刃的来源正是格奥尔格。
“抓住他！”他下令，本已受重伤的格奥尔格根本不是对手。
“请你继续……花音。”他顿了顿后又加强语气地加上我的名字。
“……”娓娓道来，真相大白。
吉贝尔只是轻轻一扬手，审判区里便呈现出了那个秘密房间里收藏的所有尸体。人群安静得像从未存在过一样。
神族令人骄傲的大王子啊，那个高贵冷谧的王子，那个可以弹出最美乐章的王子，那个令无数少女倾慕的王子，那个注定能成为天王的王子……谁都无法将他与那个嗜血如狂，有那变态美学的集尸癖先生联系起来。
“格奥尔格•威得洛•欧克瑞斯，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吉贝尔的声音。
他笑了，笑得有些落寞的骄傲。
“没有，我没有任何的狡辩。”他笑着看向我，“我有话想对她说。这个将我判上了死刑的女人。”
“不行。”魔术师护住了我。
“请让我听。”我淡淡地开口。
“你白痴啊！他会杀了你的！”魔术师显然是生气了。
“对不起，但我想听……”因为是我杀了他啊。
押着他的士兵将他从高处渐渐带下。
魔术师没有再说什么，他明白的，我那杀害了他人的心情。
我独自走上前，听到魔术师的话：“我若敢伤你，我会让他连死刑都免了，所以，你不能有事。”
我浅浅一笑，谢谢。
他站在我面前，一如既往的神圣与尊贵。王子啊王子，连死亡也可以如此华丽，连杀人也可以很洁净。
“放开我。”士兵们松开了手，退后了几步。
他笑着看我，从袋中掏出了一样东西。摊开手，我有些惊讶。这是……那条翠绿的樱花项链？
“很适合你呢，”他漠然一笑，“能帮你戴上么？”
沉默了会，我漠然点头，大概是出自内疚。
他轻俯下身，如玉的手环上我的颈，我能感受到他的鼻息。即便知道他是个杀人逛，还是不得不承认，一个多么美丽的人啊！
“好细的脖子，好像只要我轻轻一用力便会折断了似的，”耳边响起了他低柔的嗓音，“我早该杀了你的……但始终还是，下不了手……不舍得啊。”
我呆呆地听着他低柔的嗓音，就像在听一个孩子在忏悔砸碎了隔壁家的窗玻璃。好无助的声音。
“比起一辈子对着你那美丽的尸体，我宁可只看一次，你只给我的笑容。”他奢望似的看着我。
那专注的碧蓝双眸死死地揪住了我。
我能原谅你吗，我笑了，你能原谅我吗？
突然，他紧紧地抱住了我，他，他在做什么！他，在吻我！那唇，冰凉。
我呆呆地睁大了双眼，来不及反应，亦忘记了该做什么。
他轻轻放开我，注视我。
“……对不起……”他无力地滑落，跪倒在地。
鲜红的血从他嘴角溢出，他闭眼，生命在我眼前泯灭。
垂下的衣袖滚出一只红色的玻璃瓶，骨碌骨碌滚到我脚边，停下了。就像在告诉我，它的主人喝了它……你是毒药吧？
[格奥尔格——……对不起……其实，我该说“我爱你”的，但却突然说不出口。我大概连说爱你的权利也没有吧。处理那句对不起……我不知道还能对你再说什么了……
原来，我也可以不在乎王位的……]
第四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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