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亲子(二)（1 / 1）
话一出口，整座塔似乎一下子变成了真空似的。
静得出奇，静得可怕。
我静静地注视着这个挡在我面前的高大背影，他护着我，为我挡去他人的伤害。
这个……就是父亲的背影吗？
“……父……王？”米夏埃尔的声音传来。他同样惊魂未定。
可是天王并没有看他，更没有回答他什么的意思。他只是始终抬头看着那个坐在高处的大祭司。
“……雷恩天王陛下，”沉默许久的大祭司终于发话，“我一直很敬重您，但没想到您竟然是如此的愚蠢！”
人群重重地抽了口凉气，仿佛喘不上气似的，大家都憋着，就像在等待着什么发生一样。
“我并不觉得刚才我所做的事有什么愚蠢，”天王坚定的语气回荡在整个审判厅，“愚蠢的是我没有一开始就叫她离开这，离开这个会要了她命的地方！”
“……”大祭司有略微的沉默，“你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天王没有答话，只是非常自信地笑了，那一刻，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己有一个父亲。
“不！不可以相信他！”小爱的声音在这沉寂中显得惊天动地。
我看向她，她在颤抖，嘶吼：“他根本不会在乎自己子女的性命！他要的只有他的王位！是他，下命令把我关了起来，是他，下命令放了那把火，是他……要杀了我！”
“……”天王看着她，沉默了许久，眼神中满是迷惑。
“你命令他把我单独关在了废园，你命令他看着我不允许偷偷外出，你让我失去自由，你让我单独寂寞……从母后被杀的那天起，你就想尽一切办法让我成为空气……今天，你甚至还想趁乱烧死我！”
“……你是……”天王的眼神中透露出的是惊讶，还是……欣喜？
“连我是谁都忘了吗？”她的红色眸子变得冰冷，“大概是根本没有记得我的必要，才是真的吧？因为我是禁忌之子啊，怎么可以让别人知道堂堂神族天王的女儿，竟然会是一个禁忌之子……你爱你的王位，不是么……一直如此。”
“……”天王有些颤抖，“……圣少女•夏茱？”他终究还是抑制住了外泄的情感。
话音一落，人群起了骚动，已故王妃的女儿？她不是早死了么？她怎么会又出现在这？以一个禁忌之子的身份指控自己的父亲？她，真的是人民曾经引以为傲的神族首公主吗？
“……好久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了，”小爱的眼中是超越年龄的顿悟与哀伤，“久到连我自己也忘了自己的名字。”
“够了……”忽的，大祭司突然又回到了审判区。
他的声音异常冰冷，我注意到了他紧握的拳。
“这里不是给你们乱哄哄闹的地方……这里的罪人，不少啊……”他，生气了。
是因为刚才小爱的那句话么？
是啊，差点忘了，连大祭司本人，也是个忘了自己名字的人啊。
他定了定神，将话锋对向了天王雷恩。
“天王陛下，您有意维护这个骚扰神族的禁忌之子，按您的话说，她是您的女儿。但这位……（显然是找不到确切的身份来形容）却说是您想要杀害她，因为您的王位……”他加重了语气，“显然，对此，您似乎欠缺一个恰当的解释。”
“我可以承认她是我与王妃的女儿……”他淡然一笑。意味深长：“但我不承认她给我的罪名……我一直以为她已经死了。”
“他撒谎！”小爱愤怒地大吼，“我分分明明站在这！我分分明明差点被杀！我分分明明……被夺走了自由和快乐！”
“……夏茱……”天王注视着她，满是伤害和怜惜，但却什么也没有再说下去。
“不要那样叫我……这么多年来，你连来看我都成了一种奢侈！你只会命令别人来偶尔送点杂物！”她真的生气了，“我永远不会承认你是我的父亲。”
“……”天王只是沉默，“我不知道这么多年你单独地活在那个地方……我知道你不信，如果你一定要这么指责我，我不会给自己找理由……我确实不配成为一个真正的父亲……”
“哼……”小爱只是冷哼，不予以理会。
我只是很茫然，不知道该相信谁。这个人……突然说是我的父亲，他可是堂堂的神族天王……真的是父亲么？这个人……我很陌生……对他的什么都不知道……
“……你刚才说……”大祭司锐利地问向小爱，“他是命令别人禁锢你的？”
“……”无声，算是默认了。
“那么……那个‘别人’，是谁？”一语便定了乾坤。
一时间，所有炽热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小爱一人的身上。
“是我……”有点沙哑的男声。
他站了起来，走出人群，早已不年轻的脸，依旧随和亲切的脸——老哈特森总管。我确实猜到了。
是他告诉了我关于小爱身世的事，那个印象中亲切的老人。
“哈特森……”天王的表情现出惊讶，显然，他没想到，会是他……
他轻轻一颔首，浅笑：“对不起，天王陛下……”鞠躬。
“为什么？”
“……我们历代守护这个最高贵的王族，我不能容许这样的耻辱发生在我所守护的王者之时……这会是整个王族的耻辱，我们整个家族的耻辱，更加，会是我的耻辱！”他的语气坚定，及时表情随和。
“……”小爱失了神地注视他，“骗人……骗人！你在骗我！我这么多年的恨……支撑我活下来的恨，是谁给的！”
“……对不起……”老哈特森轻叹一口气，“但这是我的职责，守护王族，是我的骄傲。”
“哈特森，”天王开口，“你的骄傲逾越了你所拥有的权利。”
“呵……”大王子格奥尔格冷笑出声，“骄傲？那你儿吉贝尔•哈特森呢？他背叛我，到头来却是一个已经逃亡的异族！这，你该如何解释？”
“吉贝尔？在你身边的吉贝尔，我早就知道他才不是我儿，”哈特森的眼中也露出笑意，“因为我儿一直在这啊！对吧？”他看向沉默的大祭司。
大祭司只是沉默，没有立刻给他他想要的答案。
“是啊……”大祭司轻抬起手，“因为我的名字就叫做吉贝尔啊。”他的斗篷解下了，谁也没有想到斗篷下的人是如此秀美，银丝般的发，碧绿的眸……绝对没人能把他与哈特森联想成一对父子。
哈特森只是笑，吉贝尔却异常冰冷。
他注视向自己的父亲，冰冷无情：“洛克斯•哈特森，身为王族守护者竟然逾越自己该有的权利，企图杀害王族首公主，违反了《世界法则》第二十四条……”他平静地宣读着的，是罪状。
“……等……等等，”哈特森开始害怕，“吉贝尔……你要做什么！”
“……理应烙上禁忌的烙印……罪人的证明。”话音一落，他的双目发光，下一秒是哈特森痛苦的吼叫。
人群摒住了呼吸，不知道是因为惊讶，还是因为被他这种几乎等同于弑父的行为而感动心寒。
“当初，我可以毫不留情地为自己的母亲刻上印章，现在……我也不会改变什么。”语气平静，但听者却并不能平静。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我，等于是背叛了父母吧，我，也逃不了被烙上印章的事实……等我处理完这些，放心，我一定会为自己烙上‘禁忌之印’。”
他，吉贝尔，果然是继承了哈特森的血统啊。
“现在，优俾亚•莱海纳小姐、卡柯•迪兰先生……不，我该如何称呼你们呢？”
静谧。
大堂中响起了“哇哇”的叫声，好熟的声音。
所有人惊奇地抬头，黑色凤凰般的巨大鸟儿在回旋于上空。
玄武！那么……
我感到背后一股强大的力量。回头，凭空出现了巨大的黑色空间旋涡，从那里正陆陆续续走来几个人。
为首的人，轻轻一扬手，空间旋涡被关闭了。玄武轻扑翅膀，降落在他抬起的手背，他放下手，他轻跃上他的肩。
黑色的发，黑色的衣，苍白的脸，血红的眸，王者独有的骄傲笑容……他果然来了，我的孪生哥哥，绝音。
第三章完
下回:异族驾到~来到神族~
动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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