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 / 1)
九点三十分,田中准时到了义联。
张昭宇跑着来到齐文修的办公室:“文修快点,田中来签合约了。”
“你发什么疯,田中前两天还死咬着不吐口,今天就来跟咱们签合约。你是不是没睡醒,正做梦呢!”齐文修好笑地看着张昭宇。
“真的,我不骗你,这是因为……”
“董事长,田中先生在会议室等你,他的随从交代让我们把于他们合作的条款合约准备好。”
“嗯?”齐文修愣了,好一会儿他几乎是跳着起身,忙让周雯找出合约书。
一切就绪,齐文修还没从疑惑中清醒过来。义联将会冲刺本市商业百强,这是他这两年来一直梦想的愿望,没想到今天会实现。
“齐先生,张先生我们合作愉快!张先生,我有一个不情之请,请你务必答应我。”田中站起来,给他二人一鞠躬。
“田中先生请讲,只要是我们能办到的事,我们一定竭尽全力。”齐文修与张昭宇忙站起来回礼。
“是,是我的私事。请张先生跟许小姐谈谈,劝她跟我去日本。我真的很喜欢她,很喜欢她。”
“哦,是这事。难道田中先生没有跟她讲吗?”张昭宇不解。
“我请求过她,我还答应只要她愿意嫁给我,我会把我财产的一半所有权给她,她没有答应。她说,她无法爱上我。”
齐文修一愣,世上还有这样的女人,真是少见。为什么就不让他遇上呢?他总是遇人不淑,遇到的都是些见钱眼开的女人。就是那个表面看似清淡的女人,前两天还不是想提出什么要求吗?
“这样啊!那可真是个难得的女人。好的,我会尽力劝她,可是若是她不答应。那,田中先生……”
“不要逼她,我只希望她能愉快地接受我的请求。”
“好,我知道了。一有消息我会立即通知你,请你放心。”
“谢谢!一切拜托了。”
送田中走后,齐文修站在台阶上满怀疑惑:“昭宇,你从哪里找来的人啊!难道她真的眼见几千万资产不动心?”
“没想到啊!真的没想到,义联还有这样的女孩。可惜啊!我怎么就没有注意到呢?看来,田中这家伙的眼光还真是毒。”张昭宇看着远方,发着感慨。
“哎,我说的话你听到没有?那个女孩是谁啊!你又在说什么呢?”齐文修推了张昭宇一把。
“啊?那个女孩是谁?你认识的,就是咱们公司秘书室的许诺。”
张昭宇的话就像晴天霹雳般让齐文修震惊,他一把揪住张昭宇的衣领吼着:“你说是谁?你再说一遍。”
“是许诺啊!怎么了?放手啦!你发什么神经。”张昭宇挣扎着。
“不,不会是她。怎么会是她,不会是她,不会。”齐文修狂吼着,奔向自己的车。车在狂奔,齐文修的脑子里回忆起他和许诺的种种往事。
真的结束了!美丽的城市,我的家乡,再见了。
不知开往哪里的火车已经开动了,趴在最上面一层的卧铺上,许诺呆呆地看着窗外。火车的轰隆声,让她只想睡去。哪里是她的终点站,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必须离开,至于去哪里都无所谓了。
疯狂地冲进家里,他嘶声喊着:“诺儿,诺儿,你出来。求你,你出来。你给我解释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楼上,楼下、卧室、厨房、卫生间全都翻遍了,没有她的影子。她还没回来吗?她是不是还在……不,不可以……拨通张昭宇的电话:“喂,田中住在哪里?告诉我,知道了。”
齐文修冲下楼,直奔田中住的酒店。
找到田中的房间,房间里只有田中站在窗前沉思。
“许诺呢?她在哪里?”齐文修颤抖地问。
“不知道。我回来,她已经走了,昨夜的她真的让人再难忘记。虽然她说过,如若有缘自会再见。我想,我只能跟她在梦里相见了。”田中摸着昨夜她穿过的浴衣,浴衣上还残留着她的体香。
碎了,心碎的痛原来是这样的。她问他,他怎么看待他们相处的这三年。可他,他跟她说了些什么?此时他才能感受到,她的心一定痛的无法自拔。
不知道怎么回的公司,他麻木地坐进椅子里,手颤抖的拿不住任何东西。
失去后才知道珍贵,这是人的通病。齐文修晚上回到曾经是他们的家,不,应该是他的家。而她只是他的……想到这里,齐文修竟然不觉地流下了泪。他用微不足道的金钱占有了她的全部,然后又用金钱自以为是的来衡量她对他的感情。他把她看成一个拜金女,可是真正用在她身上的又有多少呢?想起他对她的刻薄,他不寒而栗。可是她给予他的,却是一个无尽的宝藏。抚摸着她用过的锅碗瓢盆,抚摸着她没有带走的衣物。她的这些衣物大概还没有他的一双袜子值钱,可是她从来就没有抱怨。她可能抱怨,那只是他的想象。现实是,三年来,她从来没有说过一句。每月除了她应得的薪水,给她往卡里打的钱,还没有公司一个清洁工的工资多。可他每次来了,她总是换着花样给他做着吃。她说,你每天吃的都是精美的美味。你来这里,让你只能吃这些,真的对不起。可是,我……我真的尽力了。她总是轻柔的,小心的。
她的爱是那么的无私,可是自己却吝啬的没有给她一丝的温暖。三年的付出,她最后得到的尽是他一堆无情的话。她去了哪里?她还会回来吗?他心虚了,想到她那张纯真的眼眸,干净的脸,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资格拥有她。
一夜没睡,当他走进公司时,把刚从外地出差回来的赵智尧给吓了一跳。他深陷的双眼没有了神采,顶着一头蓬乱的头发,下巴上挤满了没有修的胡茬。皱巴巴的西服,领带松松地挂在脖子上。
“文修,你这是怎么了?这,和你认识这么多年,你可从来没有这么落魄过,你这是……”
他苦笑着:“智尧,你跟我说实话,我是不是个很混蛋的一个人。自大,自以为是,把珍珠当泥丸的人。”
“天啊!你是不是撞邪了。一天没见,检讨的这么深刻。”张昭宇从旁边走过来调笑着。
“昭宇,现在是什么时候,还开玩笑。”赵智尧踢了张昭宇一脚。
坐下后,齐文修把脸埋在手掌里,不再说话。
“哎,说句话好不好。昭宇说昨天刚和田中签了合作合约。这么高兴的事,你怎么……真是急死我了。”赵智尧来回走着。
“等等。文修,你该不会是因为许诺吧?你跟她很熟吗?昨天你好像听到这个名字时,就开始发狂。难道……不会吧?你跟她好像没有什么交际啊!这倒是难到我了。”张昭宇胡乱地猜着,满脸的疑问。
“为救她哥哥她向我借了一百二十万,她跟了我三年。就是她,那个叫许诺的女孩。”齐文修说出了口。
“什……什么?”二人瞪大了双眼看着他。
“那……可是我们……怎么没听你提过她一句?跟了你三年,天啊!她……你,你给了她什么好处,她这么死心塌地的跟着你?还愿意……”张昭宇的头一个变成了两个大。
“没有,在我结识的所有女人中,她除了所借的一百二十万以外,她什么也没有得到过。就是一束花,她都没有得到过。”
“哈,齐文修,你可真行。你不是对女人一向都很大方的吗?你……你怎么会这么刻薄她,到底为什么?也不对啊!她既然无怨无悔地跟了你三年,这说走就走,也没理由啊!”赵智尧想的头都大了。
“董事长,你的信。”周雯进来,把一封信递给他。
他忙接过,迫不及待地打开。
‘你的记忆力一直是很好的,应该还记得当年我们两个人的约定。还上你借给我的钱,或你不再需要我了,我们从此再无瓜葛。看来真的该结束了,你不再需要我,而我也把债还清了,上天还真的会安排。你也真的是个很精明的商人,懂得有效利用你不在需要的剩余价值。跟田中先生签的合约,我自认为还能还清我欠你的债吧!如果你不认可,那也没办法,我已经尽力了。曾经以为自己不会动心的,谁知道我还是把心给输掉了,看来我真的不是个好赌徒。愿赌服输,我明白这个道理,我哥哥不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赌棍吗?曾经无论做你的保姆,还是床伴,我都觉得无所谓。只想着,每天能看到你,那怕不说话也是好的。可是老天就连我的这么一点点愿望都要收走,我还能说什么呢?原来爱上一个人后,真的就会迷失了自我,失去做人该有的尊严。是着魔了吧?很好笑对不对。可是现在无论是着魔也罢,好笑也罢,一切都过去了。往事如烟,你我从此尘归尘,土归土,行如陌路。保重!’
紧紧地抓着信,齐文修不觉间从喉中发出声响,他竟然不能自已的哭了。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此时他的心像撕裂般的痛。
赵智尧掰开他的手,拿过信看着。没有抬头,没有署名。她连名字都不愿意再提,可见她对他真的寒心了。
自信,自傲是他的标志,从十六岁起,他在女人堆里无有败绩。可是今天,那个轻飘的没有一点分量的女孩,会让一个在多艰难的日子里,照样笑出声的男人哭了。当年为了创业,他们没求任何人,其中的苦难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可是他已然笑容满面。是怎样的痛能让他如此难忍,是怎样的爱,让铁一般的男人不顾形象,失态地哭出声。
看过信,赵智尧明白了。那个女人竟为了他去……明知道他不爱她,更给不了她什么。说不清,看不明,自以为在情场中游刃有余的他们,迷失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