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乱点鸳鸯(1 / 1)
胡月儿一人悠闲地坐在太师府的大厅中等着洪武和王大刀,却不知此刻洪武正为了小棒头和王大刀头痛不已呢!原来那小棒头说带两人去用点心,却将人直接带到了她的卧房。小棒头虽是丫环,却也是未嫁之身,这姑娘家的闺房,岂是陌生男子去得的?王大刀便以于礼不合为由,死活拦着洪武不让他入内。而小棒头本就是想借些机会拉进她和洪武的距离,又岂会因为王大刀的拦阻就轻易放弃?于是便指责王大刀大惊小怪,小家子气,二女为这事便争了老半天。
洪武没辙,只好提议将桌椅搬出,三人就在房门口坐着聊会儿天。心上人开口,二女自是没有异议,虽是各怀心事,暗潮汹涌,表面看来,却也相安无事。可好景不长,随着洪武的一句‘这杏仁饼味道不错’,王大刀和小棒头便开始你一片我一片争先恐后地抢食起来。那小小的一碟杏仁饼很快便见了底,剩下最后一片躺在碟中。二女见状便都停下手警惕地盯着对方,唯恐被人抢了先。
洪武头疼地说道:“不就是片杏仁饼吗?何必你争我抢的?改天我多买些请你们吃个够好么?”
他却不知,王大刀和小棒头都对他芳心暗许,视对方为情敌,一切事物在她们眼中都成了他的化身,自是非争出个输赢不可的。
王大刀久处青楼,每天面对着形形色色的客人,自是要比小棒头滑头得多,她见两人僵持不下,眼珠儿一转,计上心来,对着小棒头身后欣喜地叫了声:“小姐!”
小棒头果然中计,扭头去看,却见身后空无一人,心知上当,急忙回头。那王大刀已迅速用两指拈起最后一片杏仁饼,送到洪武嘴边,眼中满是胜利的笑意:“小姐……她常说,好东西要和好朋友分享,这是最后一片杏仁饼,当然是留给小武哥了!”
洪武窘迫得要命,可大刀都将饼送到他嘴边了,若是不吃,定会让大刀难堪不已,无奈,他只好伸手接过,犹豫地放进嘴里,也不敢嚼,生怕咀嚼的声音会使得场面更尴尬。
小棒头气呼呼地瞪着王大刀,想大声骂她,又恐在洪武心里失了形象,只好闷声不吭地拼命喝茶。
正在这时,那白须老者寻到此处,远远地便说道:“可算是教我找着了!小棒头,你怎么把人带到你的住处来了?跟他们同来的姑娘说要回去了,正在大厅等着呢。来,快点,我带你们过去。”
小棒头一听他们要走,有些不舍,想着多见一会儿也是好的,便说道:“陈伯,您走了这么久一定累了,不如坐下喝杯茶用些点心,我带他们过去也是一样。”
“不一样!”王大刀知她心事,立即拦阻道:“我一见这位鹤发童颜神仙似的老伯,就觉得很亲切,好像见到了家乡的姥爷一样。我想和老伯多说说话,所以,还是由老伯带我们过去好了。”
“好,当然是好了!小丫头嘴真甜,甜到老夫心坎里去了!呵呵呵!”那陈伯被王大刀几句话哄得笑眯了眼,乐呵呵地应着,又对小棒头说道:“三小姐跟老爷闹便扭,你还是先去看看三小姐吧!”说着便招呼王大刀和洪武离去,洪武歉意地冲小棒头点点头,转身离开。
我们还能见面吗?你会记得我吗?会不会慢慢把我忘记?小棒头望着洪武越走越远的背影,想着想着,竟流下泪来。
“小棒头!你一整个下午都死去哪儿了?”
小棒头一直失神地想着洪武,冷不防耳边传来一声暴喝吓了她一跳,定睛一看竟是潘燕儿。她赶紧将潘燕儿让进屋,搬了凳子来给她坐下,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姐您……您……您怎么来了?”
潘燕儿狠狠瞪了她一眼道:“你还好意思问?我若不亲自来寻你,你怕是一整天都不打算出现了吧?”
“不是,不是这样的!”小棒头赶紧解释道:“小姐,对不起,奴婢是……”
“好了好了!不要说了!”潘燕儿不耐烦地打断了她:“我没时间听你编故事!看见我小哥没?你去把他找来,我有事和他说。”
“五少爷?他去军营了啊!要半个月后才回来,昨天五少爷还说起过,小姐您不记得了?”
潘燕儿拍桌怒道:“我若记得还须来问你!去!给我拿纸笔来,我写封信,你给我送到军营去!”
小棒头委屈地去取来纸笔,研好墨,站在一旁伺候着。潘燕儿三两下功夫便写完了信,交给小棒头,吩咐道:“马不停蹄送去军营,亲自交到我小哥手上,送不到不许回来!”
小棒头揣着信眼泪汪汪地走了,她觉得今日是她最倒霉的一天了,先是被王大刀处处制肘,后又无缘无故被潘燕儿当成出气筒骂了一顿,现在还要赶去十几里外的军营送信,潘燕儿在气头上,也未给她车钱,她只好靠双腿走着去。女孩子家脚程慢,等她走到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军营里不许女子入内,小棒头只得搓手顿脚地在冷风中候着。寒气浸透衣裳,一丝丝地往皮肤里钻,冻得小棒头连打几个喷嚏,幸好,潘惟熙听说是潘燕儿派人送信来,很快便出来了。
“五少爷!”小棒头一见他,立即迎了上去,抖抖索索地掏出怀中的信递给他道:“这是小姐让我带给您的,说是有很重要的事写在里面,让我一定要亲手交给五少爷。”
潘惟熙接过信,边看边对小棒头说道:“燕儿也真是的,这么个大冬天,怎么让你一个女孩子单独来送信?瞧你冻成这样,为什么不坐车来?有什么大不了的事需要这么急……赏月?”潘惟熙说着说着突然盯着信不可思议地叫道:“她约我去赏月?这、这怎么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我得回去一趟向燕儿问清楚!小棒头你在这儿等我一下,我同你一起回去!”
小棒头听他口中直说不可能,眼角眉梢却是掩饰不住的欣喜,仿佛是有什么天大的好事儿似的。他风风火火地冲回营中牵了匹马就出来了,小棒头满心欢喜地想上马,却听潘惟熙说道:“小棒头你不会骑马的哦?我有事得去向燕儿问清楚,很赶,带着你不是很方便,所以你还是自己回去吧!驾!”说着便翻身上马,一甩马鞭,扬长而去。
“喂!喂!五少爷!”小棒头急得大喊,徒劳地追了几步,却很快连潘惟熙的影子都看不见了。她又冷又气地跺着脚,吸了吸鼻子嘟囔着道:“还说同我一起回去的,还不是要我一个人走回去!两兄妹都是这样,只顾着自己……”
再继续站在这儿很快便会冻僵的,小棒头无奈地抹掉眼泪,循着来时的路一步一个脚印往回走。
原来那潘燕儿眼见说服不了父亲退婚,便想着先下手为强,要是先和杨延玉私订了终身,那这门亲事便是潘美不肯退也得退了。可杨延玉这边,有胡月儿在她说到底还是不放心,便想把胡月儿和潘惟熙送作堆,一旦胡月儿成了她嫂嫂,就再也不会和她争了。潘燕儿性子急,想到便要去做,遂代胡月儿写了封信,约潘惟熙上山赏月。
潘惟熙的快马到达太师府的时候,天还未全黑,他冲进府里也不去拴马,直接把缰绳往地下一扔,就一阵风似地去到潘燕儿那里想要问个明白。
潘燕儿正在房中焦躁地等着呢,一见潘惟熙,她开心地欢叫道:“小哥!你怎么跑回来了?小棒头呢?我让她送去的信你看到了么?”
潘惟熙走到桌边坐下,倒了杯茶边喝边问道:“我便是看了信才赶回来的,你在信上说什么赏月,是怎么回事啊?”
潘燕儿趴在桌上,双手托着下巴,一只脚跪在凳子上晃啊晃的,笑嘻嘻地看着潘惟熙道:“小哥喜欢那胡月儿么?怎么一听说人家要约你,就连军营的事也不管了,就这么跑回来了?”
潘惟熙脸孔微烫,掩饰地举杯饮茶,否认道:“才见了两面,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我只是想看看你在搞什么鬼!”
“两面?”潘燕儿想了想问道:“除了上次和延玉哥哥一起你见过她,后来你们私下里又偷偷见过面了么?”
“这……”潘惟熙总不能说是在她房外偷听时见到的吧!顿了顿才说道:“今天她来家里,我远远地见过一面。咳,别打岔,你还没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
潘燕儿见潘惟熙的反应,八成是对人家有意思,便大胆地瞎诌道:“今天我邀胡月儿来家里作客,她和我说了好多,还说……喜欢你!不过人家女孩儿家不好意思开口,便托我告诉你,三日后约你去寿山赏月,还说,不论你去或不去,她都会一直在那儿等你,若是亥时你还未出现,她便明白你对她无意了。”
见潘惟熙听得呆住的模样,她又问道:“小哥,你看人家女孩儿都这么主动了,你怎么样啊?你到底去是不去啊?”
“多事!”潘惟熙站起身来往外走,竭力抑制着嘴角上扬:“小哥的事自己会处理!你还是早些休息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