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欲把山鸡变凤凰(1 / 1)
“什么做鸡做鸭的,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那鸨母站起身来不耐烦地说道:“快去梳洗梳洗,打扮打扮,晚饭过后客人便要上门了,你穿得像个下人一样,哪还有客人会光顾你!”
“光顾你的头啦!”胡月儿激动起来:“我可是洛府的……洛府的……洛府的掌上明珠!你识相的赶快放了我,那一百两我会让尘香还给你。要不然等他们找到我,就有你们好果子吃!”她还没傻到说自己是洛府的丫环。
那鸨母一听,谨慎地问道:“洛府?可是洛尚书府上?”
胡月儿对鸨母的孤陋寡闻嗤之以鼻,面有得色地说道:“你连江南洛府都不知道!洛兴隆,它可是江南一带数一数二的锦缎织造商!连知府大人见了老夫人都是客客气气的!”在洛府生活了十余年,胡月儿早已不知不觉把它当成自己的家了,提起洛府时,话语里充满了骄傲。
那鸨母绕着胡月儿转了一圈,先是小声的,继而放肆地大笑道:“哎哟我的好女儿,我这千娇百媚楼可是在京城,你那江南的靠山要寻到这儿,怕是要花上个三五七年的吧?到那时候,恐怕我拿扫帚赶你走,你都不肯走了!”
胡月儿以前在学校专门闹事闯祸,上课从来不听,以至于她根本不知道北宋的都城是在哪儿,她甚至不知道有南北宋之分……于是,便问了个很白痴的问题:“宋朝的京城不是在杭州吗?”
那鸨母瞠目结舌地盯了胡月儿半晌,才一拍大腿叫道:“妈呀!这该死的陈七,从哪儿弄来这么个蠢货给我?居然还讹了老娘一百两!”她伸出涂了鲜红蔻丹的手指狠狠戳了一下胡月儿的脑门说道:“我可警告你,给老娘放聪明点!客人问你话你知道的才答,不知道就给我笑!
不行,你还是少开口,免得砸了老娘的招牌!小武,”她转头吩咐道:“把她带到西院的落叶阁去,就她这付蠢样子,只配待在那儿了!”
“我哪儿也不会去的!”胡月儿拎起屋子里唯一的一张凳子挡在胸前,紧张地说道:“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买卖人口是犯法的!你们休想我会答应接什么鬼客!休想!”
那鸨母黑着脸在小武耳边说了几句,小武便跑着出去了。过了一会儿回来时,身后多了四个身高臂阔,虎背熊腰的男子,他们看着胡月儿的眼神,就像多年未沾血腥的野兽突然看见了猎物,那样的馋涎欲滴,那样的急不可待。
胡月儿一见那四名男子,心道不好,忙将凳子紧紧抱在身前,就像遇溺者看到一根浮在水面的稻草,明知没用,却还是不顾一切地抓着不放。她慌乱地退至屋角,骇怕地声音都变了调:“你们别过来!对我用刑也没用,就算是打死我我也不会答应的!”
那鸨母冷笑道:“放心,我是不会打你的,打坏了你,还怎么做生意?你呢,已经是落叶阁的姑娘了,在落叶阁,最不需要的就是黄花闺女!你既然不肯听话,那妈妈我只好找人教教你了!动手!”
那四个男子早已跃跃欲上,一听鸨母发话,立刻淫笑着走向胡月儿。胡月儿情急之下举起凳子奋力砸向走在最前的男子,那男子身子一侧就避开了去。丢失了唯一可以当作武器的东西,胡月儿惊恐万状,贴着墙一猫腰,就想从旁边那个男子的腋下冲出去。那男子胳膊往下一沉便挡住了她,右手抓住她的衣领向后一甩,胡月儿便四仰八岔地摔在地上了。
那四个男子站成一排便挡住了所有去路,胡月儿此时才惊觉自己的渺小,眼见他们逼近,她手脚拼命乱挥乱打,口中慌乱地尖叫着:“走开!走开!不许靠近我!不许碰我!走开啊!”
可是双方实力太过悬殊,任她再如何反抗也是徒劳。很快她便被捉住,那三名男子摁住胡月儿手脚,将她摆成大字型固定在地上,剩下的一个便淫笑着去撕她的衣服……
看见胡月儿被捉,小武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别过头去不肯再看。那鸨母似是格外看重小武,见他面有异色,便道:“小武,你先出去吧,客人快上门了,你去帮着招呼一下。”
小武如蒙大赦般掉头离开,那鸨母最后看了屋里一眼,也跟着离开。
‘嗤’!一声清脆的布帛破裂声在小屋中回荡,唤醒了胡月儿本已绝望的心。她拼尽全力大喊道:“妈妈请留步!我依你便是!”
那鸨母已走到回廊的尽头,远远听见胡月儿的喊声,停下了脚步,露出一丝征服后的痛快笑意。她缓缓走回小屋,倚门而立,审视着自己鲜红的蔻丹,漫不经心地说道:“你可想清楚了?不会再和我闹了?”
“不闹了不闹了!我保证听话,您让他们放了我吧!”认清形势后的胡月儿,乖得像只小狗。
那鸨母看她似是真的怕了,便挥了挥手道:“放了她。”
那四名男子心有不甘地放开胡月儿,退到一旁。胡月儿扯了扯被撕坏的衣裳,从地上爬起来,壮着胆子道:“请妈妈摒退左右,我有事单独和您商量。”
那鸨母抬头犀利地扫了胡月儿一眼,冷冷地说道:“我就知道你这丫头没这么容易学乖,摒退左右?哼,想动老娘的歪脑筋你还早着呢!”
“没有没有!妈妈您误会啦!”这可是她唯一的机会,决不能轻易失去!胡月儿赶紧摆手道:“我是个很识时务的人,之前是我自不量力,才会妄想和您作对,可现在我明白自己有多少斤两了,绝对不敢动什么歪脑筋的!”这马屁拍得如此不着痕迹,胡月儿自己听了都觉得舒服万分,更何况那鸨母了。
胡月儿偷眼看那鸨母,见她面色缓和下来,才又接着说道:“妈妈买我回来,也是希望我能帮你赚钱,可是接客能嫌几个钱?妈妈您瞧我。”胡月儿踮起脚尖,尽量使自己保持冷静,素手轻扬,优雅地转了几个圈,说道:“若我能……成为花魁,这财源,岂不是滚滚而来?”她一心以为当了花魁便不消接客,到时候可以找机会溜走,于是一脸企盼地望着鸨母。
谁知那鸨母扑哧一声笑出来,眼中满是嘲弄地说道:“你不会以为扭一扭,转几个圈就能做花魁了吧?你可知道我培养出千娇百媚楼的四大花魁花了多少时间多少精力?从她们八九岁便买回来,请了师傅教身段、教唱腔,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皆学,样样皆精。你以为那些王孙公子富商贵胄眼睛都瞎了,什么货色都看得入眼?就你这付蠢样子,恐怕只有街头的卖鱼胜才瞧得上你!我要是你呢,就乖乖地梳洗打扮,然后去落叶阁等生意上门。只要你肯做,说不定三五年后就能离开这里了。”说着便要转身离开。
胡月儿现在是后无退路,不进就只有死了。她情急之下冲上去紧紧抓住鸨母的手,跪倒在地:“妈妈你给我一次机会吧!三天!只要三天我就能证明我可以的……”
“不行!”那鸨母试图甩开胡月儿。
“妈妈!”胡月儿的手抓得更紧了:“一天!一天就行!要不,就今晚!在今晚客人来之前,我就能证明我可以!”
“哦?”那鸨母被她引出了兴趣:“离晚市只剩两个时辰了,这么短的时间,你还能搞出什么名堂来么?”
胡月儿长长地呼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吓出了一身冷汗,她定了定神道:“请问妈妈,落叶阁的姑娘是什么价?”
“一两银子。”
天啊,这么便宜?越便宜她的计划就越能成功。胡月儿在心里暗暗高兴,说道:“请妈妈带我去落叶阁挑一个姑娘。”
那鸨母不知她葫芦里卖什么药,十分的好奇,便说道:“好,你有什么要求就尽管提出来,反正你只有两个时辰,两个时辰一到,你若是证明不了什么,那就乖乖地去落叶阁开工吧!”
胡月儿跟着鸨母来到落叶阁一看,顿时心凉了半截……难怪这儿叫落叶阁了,这里的女子,不是年老色衰,就是丑陋不堪,这可怎么办?靠这些粉褪花残的女子怎么翻身?她偷偷瞄了鸨母一眼,那鸨母正一脸看好戏的神情盯着她呢。死就死吧!胡月儿走到这群女子中,随便挑了个年纪比较轻的女子,对鸨母说道:“请妈妈给我一间房,胭脂水粉、各式衣裳若干,晚市的时候,我要让她身价百倍!”
这话一出,四周一片哗然,全部是在笑她异想天开。那鸨母看看胡月儿挑的姑娘,轻蔑地吩咐道:“晚市前,她有什么要求统统满足她!我倒要看看,她有什么本事能把这山鸡变成凤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