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千娇百媚虎狼窝(1 / 1)
杨小七牵了马,正准备回去接杨洪,却见前面沙尘滚滚,一队人马飞驰而来,领头的正是杨洪,后面是追着杨洪而来的洛尘香。
“七少爷!”杨洪看见杨小七,忙一收缰强绳跳下马来,指了洛尘香一下,说道:“他们府上丢的根本不是什么小姐,而是个丫环。就是昨天在酒楼遇上的那个。”
杨小七点点头,示意他已经知道了,杨洪便牵了马站到了杨小七身侧。
洛尘香一路跟着杨洪到这里,却没有如愿见到胡月儿,再也顾不得什么礼节礼数的,向杨小七一抱拳,急急问道:“下在洛尘香,敢问兄台可有见过我府上的丫环?”
杨小七把洛尘香上下打量了一番,俊朗的五官,约摸五尺八吋的身高,一身月白色罩衫,风度翩翩,气宇不凡。这样一个足以倾倒各式名门淑媛的浊世佳公子,眉宇间的忧愁焦虑却只是为了一个丫环?他不解地笑笑,朝路旁的树林偏了偏头,道:“在里面。”
洛尘香扔下一句谢了,便领着众家丁冲进了树林。只见一地黄叶,满目萧索,哪有什么胡月儿了?只在不远处的地上躺了一具眼球突出、面色发紫的尸体,一只胖乎乎的小狗在他周围爬来爬去。
眼前这一幕,令洛尘香如遭雷击。为何不见月儿?这尸体又是怎么回事?究竟他没来之前,这里发生过什么事?这一切,谁才能解释这一切?对,杨小七!他在场,他一定知道!这时林子外面传来几声马嘶,洛尘香赶紧冲出去,对扬鞭策马正要离去的杨小七叫道:“兄台请留步!在下尚有一事请教!”
杨小七回头疑惑地道:“哦?你还有何事?”
“在下在林中只见到一具尸体和一只狗,并未见着我府上的丫环。敢问兄台,你是否真在林中见过她?”
这下轮到杨小七奇怪了。他掉转马头,见洛尘香神色焦急,不似作伪,便说道:“我出来的时候,她还在林中,我一出来就遇上你们了,前后不过几句话的时间,她应该不会走远才是,难道……”他突然想起什么,转身问道:“杨安,刚才你跑回林子里去,是不是跟她说了什么?”
杨安见洛尘香目光如炬地盯向他,连忙大呼冤枉:“我进去只是问她为什么要改名叫诸葛月亮而已!然后就是邀请她去京城玩。”
“诸葛月亮?京城?”
“是呀。”面对洛尘香茫然的目光,杨安干脆把事情经过由头至尾说了一遍,又道:“不过她已经拒绝我了,说什么尘香不让她上街。”
那就没错了,那些话的确像是胡月儿会说的,而且他说得出尘香这个名字,足以证明他没有撒谎。可是,为何不见人呢?洛尘香急得是六神无主,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杨安见状,安慰洛尘香道:“这位公子,那胡月儿会不会已经回家去了?她能从那么多盗贼手中逃脱,可见她的聪明机智了。说不定她早就抄小路回家去了!”
洛尘香一听,觉得也有道理,便谢过杨小七等人,带着一众家丁,沿途边寻边走地返回了。
杨小七却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胡月儿若是回家去了,一定会带走那只她肯牺牲自己来保护的小狗,不会任它在林子里自生自灭。依目前的情况看来,胡月儿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可现是毫无头绪,就算要查,也是无从着手。罢了,看那位洛姓公子如此紧张她,想必会尽一切努力去找到她的。
杨小七摇摇头,摇掉脑中不安的情绪,吩咐杨安道:“去把林中那只狗带上,我们这就回京去了。”
洛尘香走了。杨小七也走了。官道上又恢复了清晨的宁静。
胡月儿其实并未离开,她一直都待在原地。只要胡月儿开口叫一声,或是洛尘香稍稍搜得仔细些,那结局,就都不一样了。可惜,胡月儿被打晕了,出不了声;洛尘香急着找杨小七问话,也未细搜。
命运,有时就是爱开各种各样的玩笑,有的玩笑,开了,便收不回了……
胡月儿迷迷糊糊醒来时,是在一辆颠颇的马车上,她的身边有两个绑成肉粽似的女人,背向着她,看不清脸。胡月儿想坐起来,稍一动作,后颈处便传来一阵令她窒息的巨痛,晕厥感潮水般涌来,她眼前一黑,再次陷入昏迷。
胡月儿再次醒来,已是在一间布置精巧的厢房里。粉红色的被褥软软地包裹着她,淡青色的纱帐拢进金色的帘钩里,帐内香雾缭绕,如梦似幻,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
“哎呀!你终于醒了!”一个破锣似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后颈还是很痛,胡月儿费力地扭头去看,只见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蓝衣、蓝裤、蓝帽儿、蓝鞋,从头到脚穿了一身蓝,只有那张略显稚气的脸是黝黑的。
胡月儿看着好玩,便取笑他道:“这么大一只蓝精灵……咳、咳咳……”一开口才发现喉咙火烧火燎的疼,声音也是沙哑不堪。
“你先别说话。”那个男孩见她表情痛苦,赶紧去倒来一杯水喂给她喝:“大夫说你受了风寒,又受了伤,还多日水米未进,身体已是大虚,得好好调养才行。你躺着别动,我去叫妈妈过来。”
喝了几口水,胡月儿的喉咙已不像刚才那般疼痛了,她看着那个蓝衣男孩跑出去,心中很是疑惑。这是哪儿?我不是在树林吗?怎么会到这儿来了?杨小七呢?他走了么?还是,这根本就是他家?是他将我带了回来?
她正在胡思乱想,门帘一动,进来一位体态丰臾的中年女子。只见她结鬟高挽,红花压鬓,描眉秀目,粉腮绛唇,年轻时一定是个名动四方的美人,只是现在脸上的妆稍嫌浓了点。
她一进门便急乎乎走到床边,口中夸张地叫道:“哎呀我的好女儿呀!你可算是醒了!你这一昏就是三天,急得妈妈我是吃不下睡不着,别提多担心了!”
女儿?胡月儿更糊涂了,她是这个人的女儿?那刚才那个便是她弟弟了?这、这是怎么回事?胡月儿抬眼看着面前这个陌生的女人,拭探地叫了声:“妈妈?”
那女人一听,像捡到一篮金子似的,笑得脸上的皱纹花儿一样绽放开来:“哎~~我的乖女儿,是不是饿了?妈妈叫人给你准备吃的去啊!”说完便一步三扭地走出去了。
胡月儿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切一是怎么回事,而自打那妈妈离去之后,除了每天来送饭送药的小丫头,便再也没有人来瞧过她。
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过了十来天。
后颈的伤早已好了,百无聊赖之际,那个蓝衣少年再度出现了。
“哎!好久不见了,你这些天都去哪儿了啊?也不来看看我。”胡月儿闷了好些天总算见到个认识的人,开心地和他打招呼。
那蓝衣少年没有搭话,只是漠然地说道:“妈妈要见你。”
“就是那天来过的妈妈?是哦,都好多天没见她了,她在哪?”
那蓝衣少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转身向门口走去。胡月儿讨了个没趣,便也不再开口,静静地跟在他身后,来到一间空无一物的屋子里。
那个妈妈就端坐在屋角。看见胡月儿进来,她脸上完全没有了第一次见面时的那种热情,只是淡淡地说道:“能走能动,看来你恢复得差不多了。小武,你带她去梳洗打扮一下,今晚便让可以她开工了。”
“开工?开什么工?”胡月儿莫名其妙地看着她说道:“前几天你们还很热情的,怎么今天都变得阴阳怪气的?”
那个妈妈盯着胡月儿看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清楚明白地告诉你,这里是千娇百媚楼,你呢,是我花高价从陈七那里买来的江南美人。我买你花了一百两,这些天为你请最好的大夫、抓最好的药,又花了不少银子。所以,你得日做夜做,把我花在你身上的钱给我加倍地赚回来!”
胡月儿一听顿时懵了,她被人卖到这里……做工??这千娇百媚楼听上去不像是什么好地方,难道……她有种很不祥的预感,艰难地问道:“那……这里是……做什么的?”
“做什么的?哈哈哈哈——”那妈妈仿佛听见什么好笑的笑话似的一阵大笑,复又冷哼一声道:“小武,说给她听!”
那被称作小武的蓝衣少年冲那妈妈点点头,依旧用那古井无波的语调淡淡地说道:“千娇百媚楼、春风得意楼、花香满月楼,并称为京城最大的三家青楼。”
“青楼?妓院!”胡月儿惊得失声大叫起来:“你买我回来做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