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十年之后（1 / 1）
深秋的午后，金灿灿的阳光透过斑驳的树枝洒下来，照得人身子暖洋洋的，偶尔有一丝风路过，带下几片不愿离开的红叶，在空中打着圈，无奈地飘落地下。
胡月儿懒洋洋地靠在回廊的石栏上晒太阳。
自从洛尘香和他奶奶有了默契之后，胡月儿就成了三不管人员，虽然是丫环，却不用干活，饭照吃，祸照闯，偶尔搞搞恶作剧，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地过了十年悠闲日子。
几年前为了让胡月儿少惹事，洛尘香给她下了道禁足令：没自已和文心在旁，不准她离开小院半步。这不，洛尘香去书院念书了，胡月儿只得在院里晒晒太阳，文心像个影子一样粘在她身边。
胡月儿回头看看文心，苦笑道：“文心姐姐，你有必要一天到晚跟着我吗？我记得你下个月就要出嫁了，你不用做些准备的吗？”
文心过了年就24了，这在当时已是大龄女子了，洛老夫人念她服侍尘香这些年一直循规蹈矩，便作主将她许给一户家境还算殷实的人家，虽然只是做填房，但至少不愁吃穿，不用受苦。
虽然出嫁在即，文心做起事来依旧尽心尽责，说道：“我也不想跟着你，小少爷的房间还没打扫呢。可是你太会闯祸，小少爷吩咐过的……”
“好啦好啦，你去打扫卫生吧，大不了我做影子，我跟着你，OK？！”
“喔……开？是什么？”跟胡月儿都相处了十年了，文心还是不习惯她的说话方式。
“没什么没什么！”胡月儿懒得跟她解释，提着罗裙率先往洛尘香的房间走去。文心赶紧跟上。
这文心果然是个干活的好手，没一会儿功夫，里里外外打扫得干干净净。胡月儿站在一旁一直摇头，文心奇怪道：“我哪里没弄干净吗？为什么你老摇头？”
胡月儿道：“你打扫卫生确实很厉害，可惜，有一样东西你怎么弄也不干净。”
“是什么？”
“马桶呀！”胡月儿一拍手掌，高兴地说道：“你一定没用过不论什么时候都干干净净马桶吧？今天我心情好，帮你做一个抽水马桶，让你开开眼界！”
文心警觉地看着胡月儿道：“你又想干什么？你别捣蛋哦！”
胡月儿朝文心翻了个白眼，说道：“瞧你，说得我像个祸头子似的，我今天就做件好事给你瞧瞧！来，拿个新马桶来！”
文心没好气地说道：“洛府做的是绸缎生意，又不是卖马桶的，我去哪儿弄个新马桶给你！”
“那怎么办？”胡月儿瞪着眼睛道：“我现在是热情高涨，非要做一个不可的！要不这样，你去街上给我买一个。”
文心想也不想就拒绝：“不行，小少爷不在你是不能出去的。月儿你乖一点，小少爷跟老夫人保证过你不会再闯祸的，你可要争口气，别给小少爷抹黑。”
胡月儿最不耐烦文心像个小老太太似的唠叨自己了，她一低头，看也不看文心一眼，咚咚咚地冲回自己房间去了。文心看着胡月儿的背影心道：真是个长不大的淘气丫头。
文心打开茶壶盖，发现里边没水了，准备去厨房加水，却见胡月儿拎着包东西又回来了。胡月儿走到洛尘香的床边，移开屏风，用脚把马桶挪到一边，撩起裙子塞进腰带里，蹲下身子摊开自己带来的包袱，从里面拿出一块炭在地上画起圈来。
文心伸过头去看，发现包袱里面有锤子、铲子、锯子、剪子、绞子、针线……什么工具都有。文心看傻了眼，问道：“你……你哪儿来这些东西的？”
胡月儿画了好圈，拿起锤子开始敲地上的青砖：“这些都是有用的东西，我收集了好久了，铲子和锯子是花王那儿要来的，其它的东西是我眼尖看到，就顺手收起来啦！”
文心不解地问道：“你一个女孩子要这些东西作什么？”
“做马桶啊！”胡月儿头也不抬一下。
文心哭笑不得地说道：“难道你一开始收着这些工具的时候就想着要做马桶了么？”
“那倒不是，可是总会有东西需要我来做的，比如说修桌子、修椅子什么的。不过洛府的家俱质量确实蛮好的，我一直找不到机会发挥。好啦！”随着最后一声‘噹’响，胡月儿终于把圆圈内的青砖全部敲碎起出来了。
“现在开始挖下水道！”胡月儿站身来将袖子捋到胳膊上，换了个铲子开始铲青砖下面的泥。
文心见胡月儿把房间弄得坑坑洼洼的，忙上前阻止道：“别挖了别挖了！你瞧你，把小少爷的房间弄成什么样子了！快去把手洗干净，被人看见你又有麻烦了！”
“什么麻烦啊？”身后传来一个迟缓、低沉的声音。
两人回头一看，声音的主人正走到门口，漂亮的眼睛，淡淡的微笑，微微上扬的嘴角，修长的手指交叉在胸前，英挺、儒雅，让人移不开目光。
“小少爷！”原来是洛尘香回来了，文心赶紧上前接过他挟在腋下的书，拿去靠窗的几案放好。
“尘香你回来的正好！快来帮我挖坑！”胡月儿跑过去拉着已经比她高了整整一个头的洛尘香来到屏风后面，把铲子递给他道：“就这个坑，这泥特硬，我不够力气，换你来！”
洛尘香头疼地看头地上的坑说道：“我才出去一会儿，你就把我屋里弄成这样了？要挖坑也去院子里挖，怎么跑房里来了……”
胡月儿嗤的一声笑出来：“我去院子里挖，你是不是去院子里上茅厕啊？”
文心忍住笑说道：“小少爷，月儿她说要做一个可以不用每天倒的马桶。”
洛尘香轻轻皱了皱眉头道：“女孩儿家搞鼓这些肮脏的东西！去把手洗干净，换身干净衣裳。过几天奶奶摆寿筵，表姑母一家已经来了，我得出去招呼一下，你和文心跟我一道去。”
“可是我抽水马桶还没有做完呢！”胡月儿撅着嘴不高兴地嘟囔着。
洛尘香温柔地帮胡月儿把捋得高高的袖子放下，浅浅一笑，眼里满是柔情：“女孩子要斯文些才行，你已经十六岁了，袖子可不能再卷成这样子了，裙子更不能提起来。你爱玩，过几天我带你去街上逛逛，马桶这种污秽之物就别再碰了。这里交给文心收拾，你去洗手换衣服，好吗？”
胡月儿听他好似哄孩子般地哄自己，只好点了点头回房去了。洗干净手，拿出一套水蓝色罗裙换了，越想越觉得不对，近来洛尘香对她是越来越温柔，越来越包容，虽然洛尘香从小就对她很好，可是现在胡月儿明显能感到有一份说不出的情愫在里面。
他该不会是爱上我了吧？从小我都是拿他当弟弟看的诶……虽然他现在又高又帅，但他还未满十八周岁呢！我怎么能和一个小孩子谈恋爱？要是被老夫人知道了……那还不完蛋？！胡月儿想着想着，不禁开始担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