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二章（1 / 1）
尾随杨墨书走进十九班教师，只见里面静悄悄的只有笔在纸上滑动和翻书的声音，没有人对我的到来表现出兴趣。杨墨书走上讲台说道：“同学们，今天我们班要添一名新同学，大家欢迎她自我介绍一下。”
掌声冷极了，大部分人看也不看我。我走到讲台前，一眼冷扫过底下那群高傲的优质生，脸上却是露出个特大号的灿烂笑容：“各位，幸会了，我叫楼小萌，楼是楼房的楼，小是大小的小，萌是萌芽的萌，能够与你们这群优质生同班，我感到非常的荣幸，希望大家多多指教，多多帮忙，多多照顾。”
不出所料，有人低骂“白痴”，有人鄙视，有人嘲笑，不过这也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你就坐到最后一排空位上去。”杨墨书说。
“是，谢谢老师。”我甜甜一笑，把杨墨书的诧异收在眼底，优哉游哉地走到后排，在一个空位上坐下。
“喂，”一个粗鲁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满满的命令口气，“坐到那边去。”
掉过头，看到的是张帅气的脸，眼睛尤为漂亮，亮晶晶很有神采，可惜的是目露凶光。再看他指的位置，在另最里一行，要过去必须绕个大弯。
“怎么过去？”我没声好气地问。
“钻过去。”他收起桌下的长腿，指着桌底。
嗬，他也太过分了，竟敢叫我钻桌底。不由瞪他：“凭什么？”
“老子讨厌女人。”他痞痞地说，一副流氓地痞的猖狂样。没弄错吧，敢情这位老兄也是特例混到这优质班来的，他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品学兼优的优质生。
“正巧，本姑娘也讨厌男人，你给我钻过去。”我可不是被吓大的主，毫不示弱地回他。
闪过一丝惊讶，瞳仁紧缩，一道凌厉的杀气射过来。挺厉害的眼光，差不多可以杀人无形了，这家伙出去做个杀手挺得料的。可惜，俺可是练就了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精妙功夫的，瞬时把这招必杀化于无形，还抽空回了他一记“含沙射眼”。掉过头，一道寒芒远远袭击过来，袭击者是位貌若仙子的冷美人，那么这该是李莫愁的冰魄银针喽。有够受的，看来这里面高手如云呀，我要在此生存，可要小心应付了。
竟是物理课，是我最讨厌的，而且俺可是学文的，这个纰漏大了，杨某某竟然不问青红皂白把俺给要了来。唉，看来想呆在这个班也不成了，这是理科班呀，叫我学理，还真不如叫我回家嫁人生孩子。
百般聊奈，不如瞌睡，昨晚没睡好，今早起得早，我很快就进入了梦中——天空下着雨，刮着冷风，到处漆黑一片，一条僻静幽长的小巷里，我惊慌地跑着，越来越无力，身后咚咚的追击声越逼越近。我内心狂喊不要追我不要追我，可一只手已伸到了眼前，黑暗的影子挡住了去路，我无法逃避，只能惊恐无助地大叫不要不要不要……就在这最恐惧的时刻，我惊醒了过来，冷汗淋淋。老天，竟然做起这个噩梦！张手捂住脸，手和脸都是冰凉一片，没有一点温度。
感觉到异样，抬头一看，不禁倒吸口冷气，几乎全班的眼光集中在我身上，杨墨书站在我身侧，很奇怪地看着我。
“你怎么了？”
我摇摇头。
“放学后，到办公室来一趟。”
“恩。”我虚弱地应一声，埋下头。
下课了，杨墨书一走，一个身影立即出现在我身前，趾高气昂如个女皇，冷冰冰地颁发着懿旨：“坐到那边去。”定眼一看，正是袭击我的“李莫愁”。
我没有心情去理会这种莫名其妙的指使，刚才的噩梦令我气虚神弱。
“你听到没有？不许你坐这里。”纤纤玉掌拍在黑漆桌面上，语气里腾升出一股戾气。
我坐在这里，碍着了旁边的痞子还说得过去，可不知怎地竟还碍着了坐在前几排的这位小姐了。我本就心烦意躁，看她那副盛气凌人的样，我更是不爽了。我可是别人强我可以更强别人弱我可以更弱的主，从不把什么人放在眼里。
“这里你家买了的吗？”我问得平静，骨子里却透着尖锐。
“你……”“李莫愁”一时对不上词，气狠狠地对一旁挂着长腿抱胸看戏的痞子问，“张闲，你让她坐这里？”
“我没钱买下这个地方。”痞子不冷不热回了一句。
“你想不想她坐在你身边？”
“神经。”痞子冷冷地掉过头去。
“你不插手就好。”“李莫愁”说道，然后目光如冰针一样扎向我，“你可听好了，到时候可不要怪我没提醒你，我不允许任何女生靠近张闲，识相些就快滚开。”
“哦，”我挑起眉，戏谑道，“这样哪里安全，你应该找个隐秘的三层地下室把他锁起来。”这个方法我可是从本小说里看来的，个性冷漠的女主角为防生性风流的男主角与其他女子交往把男主角关在了第三层地下室中锁了二十年。
“好，你有种！”“李莫愁”冷冷地看着我，目光里透着嗜血的光芒，可以让人不寒而栗。
“李莫愁”坐回自己的位置后，旁边的痞子转过脸来玩味地看了我好一会儿，一脸幸灾乐祸：“你惨了，不过有好戏看了。”
看也不看他，我鄙视他，亏他长得高高大大痞子气十足，竟然被个女孩这样控制，也不嫌丢脸。
下一堂课竟是历史课，高二理科班还要学历史吗？怪哉。课堂静悄悄的，似乎每个人都在认真听，坐在最后排，举目一看，什么都在眼底了，没有几个在听，各人做着各自的事呢。可怜讲台上那位说得十分卖力、唾沫横飞的秃顶老师，愣是看不出底下的门道来。
整节课，身旁的痞子都在玩味地研究我，在快下课时终于得出研究成果：“喂，我有点欣赏你了。”
不理。
“喂，”手肘碰了碰我，“不要让我失望哟。”
“滚。”
“嗬，还真有个性。”
下课铃一响，我提着书包就从后门闪了出去，秃顶的历史老师还在罗里罗嗦地强调最后几句话。走出教学楼蛮远了，突然想起杨墨书要我去办公室的事，本来就是无心应了一声，又走出这么远了，去了也不过是挨训，我打定主意放他鸽子。直走到学校大门，但见人流如潮水，把门口挤个水泄不通。我可不想去挤成扁柿子，站在一旁等洪流过去。突然间鬼使神差地心中一动，我掉身就往教师办公楼跑去。
办公室里寂静无人，看来杨墨书等不到我走了。该死，我这么急冲冲跑回来干什么，这根本不是我的个性所为。
嘀嘀——是短讯，掏出手机一看，是李雅，短讯内容是：有事，赶不及过去接你了，你自己顺便去吃，钱我赔上双份。下午保证去接你，要乖哟。
舅舅家是五年前搬到南嘉去的，李雅上高二，他不愿转到南嘉去念书，要一个人留在南甫，他打小就老成稳重，舅舅也放得了心，就由着他了，没想到这小子大学也不肯报南嘉，就这么一个人自由自在呆在南甫逍遥快活了五年，现在舅舅把我送到南甫来，当然是要把我扔给他照顾了。虽然李雅很少去南嘉，我与他却是很熟，小时侯每年暑假寒假舅舅都会接我去他家玩上一段日子，我和李雅就形影不离，连睡觉都一起睡，那时给大人们好一阵取笑 。舅舅搬家后，我们很难得在一起了，不过常电话联络，双方的生活细节还是很清楚。
踢着脚，没精打采地步出办公楼，心想着要去狠吃顿好的，叫李雅滴血，可去哪吃什么好呢？
“楼小萌。”前方传来属于杨墨书独有的清醇声音。抬头一看，只见他从青翠的绿荫道上快步走来。
我停住脚步，看着他；他微笑着，向我走来。四月的天空很纯净，空中弥漫着芬芳。
“以为你走了，我跑到门口去追你。”他轻笑着说，那笑容纯净得不染一丝尘埃。“给，你的学生证和校徽，没有它们你会进不来的。”
我有那么点诧异，笑嘻嘻接过学生证和校徽。“我以为你是要训我睡觉呢。”
“楼小萌，”他收起笑，很认真地问，“你有什么心事？”
“心事？没有呀。”
“你做梦说不要，很害怕的样子。”
我一怔，随即咧开嘴笑，“噩梦嘛，当然害怕。”心里暗暗决定，以后就是困死也绝不在课堂上睡觉。
“什么噩梦？”他盯着我。好清的眼光，揉不进一点渣滓，叫我不敢直视。这样的眼光应该是只存在婴孩身上的，怎能出现在一个男人的眼里。
“这我哪记得，”我闪着眼光，“老师，如果没事了，我要走喽。”
“恩，你去吧。”
“老师，你好干净，一点也不象老师。老师，再见。”没等他反应过来，我一溜烟地跑开了。
浓郁的人行道上很是幽静，只有我一个人走着，抚过一棵棵香樟，呼吸着它的芬芳，心境却是沉重。没有人能看到我此刻的脸上布满着没落与悲凉，和对一切绝望、看透尘世的沧桑。以前喜欢哭闹搞怪，前一刻笑脸盈盈下一刻能泪流涟涟，时而乖巧柔顺时而僻戾乖张，李雅说我是千面妖狐投世，其实我并没有刻意为之，那都是真性情的自然流露。现在的我才是套上了千面具，硬是把自己的真情隐藏，不让人察觉分毫。
一辆银灰色的轿车在我旁边缓缓停下，我瞥了一眼，没有在意。这是辆一看就知是价值不菲的名车，能使这样车的人是不会认识我的，更何况这是南甫，我初来乍到。
“楼小萌，”很意外地，车子里面传出叫唤我的声音。我紧住步伐，对自己所见感到很诧异。只见落下一半的车窗里露着杨墨书的半张脸。“你为什么在这里晃荡，不回家吗？”
“我家在南嘉。”一时没有从沉重的心境里缓过神来，我心不在焉地答。
“哦，那你住在哪里，远不远，要我送你一程吗？”
“不用，我不回去。”
“那你去哪？”
去哪？对了，我要去狠吃顿好的。想到吃，我才猛觉得肚子好饿，今天早上我可是只喝了杯牛奶嚼了半片面包，刚才没赶上公车，只好用走的。眼前的便车不搭也太傻了，又灵光一闪，一个念头来了。苦着脸靠过前去，很悲惨的样子，“我表哥说要来接我的，可我一直等不到，我也不知道去哪里好，不过，肚子好饿，身上又没有钱，老师你能请我吃饭吗？”
“好，你上车。”真是善良的人，竟然没有一丝怀疑与犹豫。
“谢谢老师。”我忙兴冲冲地跑到另一边上车。一上车，只见车内更是经典华丽，不由很是疑惑，冠义的老师工资再高也不可能买得起这车，杨墨书怎么能使上这样的车？“老师，这车是你的吗？”
微微迟疑了下，他答：“算是吧。”
杨墨书把车停在了皇华楼下，直到他领我走进典雅华贵的餐厅，我才相信他真是要请我在皇华吃饭。他也忒大方了吧，不知道皇华的东西贵得惊人吗？因为本人偏爱美食，对列位餐饮界顶极的皇华自是有一定的了解，皇华的每样东西都很具特色，是别的酒店不可比拟的。我曾慕名要上皇华吃一顿，实在是东西太贵，点不下手，只要了最便宜的却也是上百的点心，可就这最便宜的点心也是我吃到最好的人间美味了。
“老师，我不在这里吃，这里的东西非常贵，我吃披萨就行了。”
“放心吧，老师请你吃饭的钱还是有的。”
温文有礼的侍者微笑着迎上来领我们坐到一别致的餐桌上，旁边有小桥流水游鱼鲜花绿柳，这哪是餐厅，是艺术园林吧？杨墨书接过菜单要我点，我摇了摇头道：“不要，我还是不想在这里吃。”我是想敲他一顿，可没想要他大出血，我还是有良心的。
“怕吃穷老师吗？既然来了就吃点吧。”
“那，那就要点点心就好。”总要给他点面子吧；还有旁边的侍者笑得那个殷勤啊，也叫人不好说NO。
“你喜欢吃点心？那好啊，你喜欢咸还是甜？”
“都喜欢。”我随口应了一句。
没想到杨墨书把菜单一合，对侍者道：“把各种口味的点心都上些，再上 ‘雀排紫云’‘春雷玉簪’‘含寄葵澜’几样菜吧。”
不看菜单也能这么熟练地报上那些文绉绉诗意十足的菜名，杨墨书难道是这里的常客？“老师在这里吃过很多次？”
他摇头道：“很少。”
起身抢过菜单，寻找着他点的菜名，是一荤一素一汤，后面的价格叫我目瞪口呆，每个都几百的价，那个“春雷玉簪”竟然要九百八，我差些坐不住摔到桌下去。“老师，你疯了，点这么贵的菜！”
“楼小萌，”他微笑着，“你现在的样子很可爱，我喜欢。”
什么，他在说什么？我这下彻底愣住了。看着他清澈如水的眼睛，我摇了摇头，意识到是我想歪了。
我今天是实实在在地狠吃了一顿好的，要是把帐单给李雅叫他赔双份的钱他保证要当场给我吐血。三千，一顿就三千，还是打了九折的，差不多是老师一个月的工资了吧，杨墨书丝毫不觉得什么。我硬是把帐单要了来，可好好保管着，这是凭证，可以向李雅狠敲一笔呢。点心吃不完，打包装进书包里，可要省着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