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 25 章（1 / 1）
不看了……有错再修，发了先…………四月的卧鸣，春寒料峭。
山底下早已是草长莺飞，山上却还笼着凝雾飞霜。
小璐吃罢酒菜，好容易从众师兄们喷着酒气抹着鼻涕眼泪的阵阵嚎啕声中溜了出来，踏着月色，朝着山顶走去。
这日子，正赶上月圆。
师父按着惯例，要在山顶独自住上两晚。可是今晚过后，小璐就要出师下山。无论如何她都想赶在下山之前，再跟师父说上几句话。
越往上走，就越是觉得冷，只穿着薄衣的她，还未登顶，就只觉得被寒风吹得头疼欲裂，嘴唇也冻得青紫。
她用力搓了搓双手，哈了口气，脚下也加快了步子。
眨眼的功夫，那摘星亭就出现在了眼前。亭间石桌上趴着一人，身上搭着件银灰色的兔裘披风，青丝垂散，看不清表情，只是那葱白如玉的纤指久久把玩着一只青花的小酒盅不肯撒手，泄露出了主人的百无聊赖……
小璐在她身旁静静地站了会儿，见她不吭声，知她是醉的厉害了，只好挨着她身旁坐下。
“师父，天凉你要不要回屋躺着。”
那女人歪了歪头，吐了一口酒气，醉醺醺地问：“……老大？”
小璐凑得近了些，回道：“我是小六。师父，我扶你回屋。”
“小六？”女人闻听这话，把脸从桌子上抬了起来，一把将小璐拽进了怀中，死活不肯松手。
小璐挣扎两下，动弹不得，看她醉的已不像样子，也就随她去了。只是这一抱就是半个多时辰，眼看着山下的灯火都渐渐熄了，她也没个回屋的意思。
正犯着难，一回头却正看见了大师兄。
“大哥？快把师父抬进屋吧，她又喝多了。”
两人想得倒好，可是那姬慕湘就像是钉在了桌板上一样，死活也不肯动，拽着小璐衣襟的手也掰不开。
“师父，我抱您进去，再晚了……小璐明天怎么上路啊？”
大师兄的声音温柔安静，低沉的好听。比起一向沉稳的他来说，师父那脾气简直就像个三岁的孩童。
姬慕湘扬起脸，看看两个徒弟，终于一抽一抽地哭了起来。
“不能走就别走，都是你，非要小六下山。山下有什么好的！”
大师兄叹了口气，把小璐被她紧攥在手心的衣角撕开，将醉得一塌糊涂的姬慕湘打横抱了起来。
“你放我下来，我要跟小璐一起睡。呜呜……”姬慕湘手跑脚蹬，说话含糊不清，还不时打着酒嗝，若是被外人看见，恐怕卧鸣这辈子都不能在江湖立足了。
小璐见大师兄给自己使了个眼色，赶紧跟着二人身后，进了山顶小屋，给师父把床铺好。
“交给你了啊。”大师兄把师父安置在床，拍了拍她的肩膀，如释重负。
“嗯。”小璐点点头，七手八脚的上了床，钻进了被子。
虽然她知道，明天一早，枕边人就会完全变了个样，可谁在乎呢？至少，最后一晚，她能贴着师父入睡……
“小璐，小璐……”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谁在唤着自己的名字……
姬小璐揉揉眼睛，慢慢睁开，正对上一双含笑的桃花眼。
忽然意识到自己早已不在卧鸣，身边的人也不是师父，小璐的脸上热腾腾的飘起了红云。
虽然眼睛哭得肿痛，又睡得昏昏沉沉，但这时回想起来，刚才那一幕幕还清晰的印在脑海之中。
环顾四周，天牢内的光线昏暗了几分，瞅着那狭小天窗的外面，乌蒙蒙的颜色，不知是阴了天还是黑了天。这下子，连自己睡了多久都不知道。
难不成这还剩下一天多的性命，又被自己睡过去了几个时辰？
心里胡乱想着，抬头看见那谢暻岚冲着自己微微一笑，小声问着：“醒了？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小璐这才惊觉，自己整个人都倒在他怀里，吓得赶紧挣扎着坐起。
“大哥……你怎么……”
如果没记错的话，自己本应该是倒在了牢门口。明明睡之前是抱着那铁门嚎啕了一大阵，直到困意袭来才靠着门睡着。为什么醒来的时候，自己却和谢暻岚一起坐在了墙角的草堆上么？
谢暻岚已经中了毒，连站起都困难，根本不可能有力气挪动她……难道有人来过这里？
小璐呆呆地朝四周乱望，这牢里除了自己和谢暻岚，哪还有第三个人？
小谢见她发愣，只是笑，也不言语，变戏法一样的从身后端出两个托盘。小璐低头一瞅，这盘中有酒有肉，倒不是一般的丰盛！
“大哥，这牢里的伙食怎么这么好？”
“嘿嘿……”小谢笑的没心没肺，“断头饭嘛，你没听说过？这是中午、晚上的两顿，我见你睡得香，就没吵你，等你醒了一起吃。”
小璐一听，悲从中来。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关在这牢中就不可能有什么好事发生，自己竟然还为这断头饭白白高兴一场，真是可恨。
心里虽这样想着，但她终究是饿的难受，抓起鸡腿撕了一口，这滋味，竟比平生吃过的东西都好！
小璐就着泪水，狼吞虎咽地将面前的食物扫荡一空，一抬头，正看见谢暻岚不紧不忙地夹着菜，脸上没半点忧愁的神色。
她这个大哥，哪里都好，就是心思有点迟钝。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还能镇定自若，与其说是超脱，不若说是有点傻吧……
小璐咽下最后一口肉，有点担心地瞅着他，说不出话来。
谢暻岚抬头跟她对视了片刻，看她那直勾勾的眼神，赶紧从盘子里把另外一只鸡腿递了过来：“给，你吃吧。”
小璐脸一红，摇摇头。
“拿着吧，我这都吃饱了。你不是还在长个吗?”谢暻岚说着，把鸡腿放进小璐面前的空碗里，看着她把最后一口吃掉，才满意的点点头。
“大哥，你都……不怕么……”小璐抓了把稻草，摸了摸手上的油，蜷在墙角蹲下。酒足饭饱，更觉得空虚，一想到自己年纪轻轻就要被个莫须有的罪名处死，说甘心那才是骗人。
谢暻岚只哦了一声，把盘子摞起来拿在手中，站起身来，走到牢门口，将空托盘塞出了铁门。
小璐看着他步履稳健，完全没了早上那奇毒攻身病恹恹的模样，不禁把眼睛瞪得老大。
“大哥……你不是中了软骨什么的药了？”
谢暻岚望着大牢的天花板，哦了一声，又回到小璐身旁坐了下来，手里拿着刚才剩下的酒壶，塞给了小璐一个。
“来，喝酒。”
小璐手里抱着酒罐子，心思却完全不在酒上。
“大哥，你倒是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中毒都走不动路了吗？”
谢暻岚仰头喝了口酒，又冲着小璐一笑：“毒是真的，不过我吃了解药。”
“什么！难道这里有……”小璐一声惊呼，在寂静的大牢里显得格外清楚，谢暻岚赶紧伸手把她的嘴捂上，小声比了个嘘字。
“隔墙有耳，你别这么大声。刚才九公主来的时候，我也是装的……毕竟那是欧阳家的人，总不能全盘实情都交代给人家。”
小璐用力点点头，小谢这才把手放下。
“大哥，会有人来牢里救我们吗？”既然有人能给他送解药，说不定还不至于命丧此地。
谢暻岚摇摇头，道：“你当这是什么地方，哪里能有人跑到大理寺劫狱的？”
小璐一听，满心的希望被当头一盆冷水浇灭，抓起酒壶，咕嘟嘟灌了两口，呛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小谢看她这样，心有不忍，伸手把那酒夺下，揽她进了怀里。
“有什么的？这么想不开。”
小璐抽了抽鼻子：“当然没你想得开，明天就掉脑袋了，你却还满不在乎。你不急，我还急呢。”
谢暻岚扑哧一笑，道：“谁说我不急了，我连老婆都没有讨到，就得去见阎王爷了。你说，我亏不亏？”
小璐听这话，更觉得心酸：“我本以为九公主心仪于你，能救咱们出去，还能封你个驸马。可看现在这样，恐怕是都没戏了……没了老婆又没了命，怎么能这么惨。”
“嗯……那倒真是。不如这样，你跟我往一块凑合凑合，咱们见阎王的时候也能搭个伴儿。”
“成。”小璐用力点了点头。
“那好，我先收个定金。”
小璐还没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下一个瞬间就被人抱了个满怀。
那俊逸的少年郎与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近，彼此的呼吸几乎都要融合在了一起。她无意识的咽了下口水，却连那声音都听得真切，不禁蓦地脸红起来。
少年看着她瞪着大眼，一眨都不眨地盯着自己，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小璐，闭眼。”
“为啥？”
“唉……”那少年长长的吐出一声叹息，伸出右手轻轻将小璐的眼睛蒙上。柔软的触感贴在了唇上，淡淡的温柔，带着兰花的暗香。
这下子，小璐终于明白了过来……
再一睁眼，自己已被那人带进了怀里，想再抬头看看他的脸都做不到。
“大哥……”
“唉……你先别说话成不？”
那少年的头埋在自己的肩膀，虽然看不清他的神情，但那有点发烫的脸颊却掩不住他的困窘。
“小璐。”
“嗯。”
“若能不死，你跟我回灵修可好？”
小璐心头浮起淡淡的甜蜜，嘿嘿笑着答应，伸手回抱住他。
“大哥……”
“嗯？”
“你……不是断袖吧。”
“……当然不是。”
“那你知道我是女的？”
“嗯。”
“什么时候？”小璐听到这里，一个用力从那怀抱中挣脱开来。
“……”谢暻岚轻咳了两声，眼睛盯着那小天窗，没有做声。
“刚才？我穿着裙子进大牢以后？”
谢暻岚摇头。
“那是从盘龙寨回来？月姨告诉你的?”
小谢再摇头。
“……开始。”
“嗯？”那少年的声音过于轻微，以至于小璐不得不把耳朵凑得更近一些才能听得清楚。
“从你开始进满金堂的门，我就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