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 20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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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更晚了，俺认真反省错误……姬小璐站在南市大街上，终于知道什么叫做家大业大。
本以为“敖记”就是个钱庄，结果站在街口往远处一眺，竟眼瞅见一串“敖记”的牌匾。
茶楼、药铺、绸缎庄、钱庄、当铺、古玩店……自己莫不是走到了敖家屯？
手中握紧丞相老爷的亲笔题字，小璐进了敖记钱庄的大门。
这钱庄屋不大，客人不少，伙计精明能干，跑动串西，端茶送水，好不殷切，正面一排高桌，里面坐着个先生，低着头一手打算盘，一手写写画画。
伙计见小璐进来，赶紧笑脸相迎。
“你们掌柜的在不？”小璐不想浪费时间，直奔正题。
“小公子，我们掌柜的出门办事了，一会儿回来。您看有什么事，先跟我们哥几个说说？”伙计陪着笑脸解释。
“那麻烦您告诉我掌柜的在哪里行么？我手里有洛大人要交给他的一封字条。”小璐想了想，只好搬出丞相大人的名字，不知有用是没用……
那伙计听这话，果然话锋一转，忙说：“客官您往里面请吧，在里面候一会儿，掌柜的一会儿就到。”
小璐点点头，跟着他进了钱庄里院，又一路拐弯抹角走到了个偏僻的厢房门前。
伙计伸手敲门，向里面喊道：“掌柜的，洛大人那边有客。”
一会儿功夫，听里面传来踢哩踏啦拖着鞋走路的声音，门一开，一个三十出头的削瘦的青年从里面探出头来。
“谁找我?”
来人其实长着一副端正的好相貌，可不知怎的却看上去病恹恹，肤色苍白，眼窝微陷，最怪的是他鼻梁上架着一个银框，那上面嵌着两块透明闪亮的东西，虽然能看见眼睛，却让人觉得及不自然。
小璐看见这怪人一愣，脱口而出：“你是谁？”
伙计看这俩人杠上，赶紧附到青年耳边说：“老爷，这是洛大人那边派来的……呃，信使。”
又赶紧跟小璐说：“这是我们老爷，钱庄掌柜的。”
小璐皱着眉问他：“你不是说你们掌柜的不在么？”
伙计擦擦头上的汗，道：“我们掌柜的忙啊，成天求见的人络绎不绝，当然得筛选一下啦。您不是有信要转交么？给他就成啦。”
小璐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刚要把那皱巴巴的字条递给那人，又不放心地问了一句：“你是敖曦？”
怪人用手推了推架在鼻子上的银框，说：“在下敖曦叫了三十几年，没改过名字。”
小璐这才松了口气，把纸交给了他。
敖曦打开一看，上面四个大字，言简意赅：“帮此人忙。”底下落款：洛纬天。
敖曦看罢，脑门上的青筋蹦了蹦，问道：“洛相只写了这个么？”
小璐点头。
“没说什么他有意还钱给我之类的话么？”敖曦不死心地追问。
小璐摇头。
敖曦本就苍白的脸显得更加无血色，将手中的破纸团了个球，随手扔进院里，哐的一声把门再次关上。
“唉，老爷，你别生气呀。洛相的人不能得罪啊！”那伙计哭着喊着砸门。
“他们当官的都没有好东西，借了我的钱就没一个还的！”
小璐挠挠头，不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看这二人隔着门板，撕心裂肺的一唱一和，一时间竟搭不上话。
“那个……敖掌柜的，我不是洛丞相那边的人，我是满金堂的人，想找你帮个忙。”小璐等那屋里的人语调稍稍平静了一些，赶紧插话，说明来意。
听见满金堂这三个字，那门吱呀一声又开了，怪人敖曦再次探出头来。
“月晓晓的满金堂？”不知是他鼻子上亮片反光还是什么原因，小璐被他的眼睛闪了一下。
“嗯。”
敖曦将门开得大了点，对小璐点头示意：“进来讲话。”
看来满金堂的事已经弄得满城风雨，无须小璐过多介绍，敖曦就已明白了个大概其。
当小璐说到要求见安盈的时候，敖曦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公主哪是说能见到就能见到的……”
“可洛大人说九公主经常微服出宫，还总到你铺子里逛。”
敖曦冷哼了一声，道：“那还不都是听说了我家又从哪里淘了宝贝，人人都恨不得来一趟顺手抱几个回去。当官的没一个好东西。”
“那您能不能再放出风去，让公主知道您这里有宝物？”
敖曦一个白眼瞪了过来：“你知道他们来这一趟，我损失多少吗？个个都说先欠着我的，最后统统不还。”
“……那……那……”小璐一时间没了言语。
敖曦见她犯难，轻咳了一声说：“公主要是瞅上了什么，都记在洛大人账上可好？”
小璐一听，忙不迭的答应。
拿着别人的钱送礼，谁不愿意呢？
事情敲定，敖曦马上去做准备。
从家里箱子底里翻出个落了几层灰的夜明珠，拿袍袖擦擦，扔给心腹伙计，吩咐摆在那古玩店最显眼的位置，但是谁买也不能卖。往外放出风声，说敖掌柜的又淘到番邦的罕物，非有缘人不卖。
这消息像插上了翅膀，从张公子传到了王大人，王大人传到马大人，马大人跟赵大人聊闲篇时被李太监听到，李太监告诉相好的小宫女，小宫女又告诉了她主子。不出三日，那夜明珠前换了几批的高官显贵瞻仰，最后，终于迎来了那一抬火红的小轿。
娉娉婷婷走出一人，正是云鬓花颜金步摇，雪肤花貌秀裙飘。九公主虽是平民打扮，却掩不住那一身王家贵气，丽质天成岂是一般世俗女子能及？
小璐趴在古玩店门板后面偷看，被敖曦一把推进了内室。
削瘦刻薄的敖曦摇身一变，成了热情好客的生意人，堆着满脸的笑容，将安盈殿下让进店内，将满屋子的珠宝玉器都在她眼前晃了个遍。
九公主开始还耐着性子看看，后来终于忍不住，轻咳了一声道：“掌柜的，听说你们这儿最近得了个宝贝。”
敖曦皮笑肉不笑地一呲牙，说：“公主真是消息灵通。话说那宝贝本是番邦的贡品，不知因何缘故流落民间。据说这件珍品最独到之处就是会挑选主人，前一阵在台面上摆了一阵，不少识货的行家都来看过，可惜宝贝对那些人全不中意……”
安盈听此话颇感兴趣，又问道：“这宝贝是怎么识人的？您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敖曦推了推那镶亮片的银框说：“这物件从外表看上去不过是普通的夜明珠，色泽黯淡泛黄，但是当它遇到有缘人之后，就会变得周身晶莹剔透且泛着盈盈蓝光，可谓神奇啊。唉，说来可惜，我将它在外间屋摆了数日，过往看客数不胜数，却没一个能与宝贝心意相通。我一生气，又把它放回去了。”
九公主更是来了兴致，忙问：“掌柜的，能不能让我也见识见识？”
敖曦点头应允，抚掌大笑，神情之开朗让门后的姬小璐忍不住起了身鸡皮疙瘩。
敖曦说说笑笑，将九公主请进内室，小璐则按着当初商议的，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垂首站立。
待安盈公主坐好，敖曦手捧一个精致的木匣，走到她面前，轻轻打开。
“啊！”安盈抬眼一看这珠子，不禁低声惊呼，“敖掌柜的，你快看，它果真能变成晶莹剔透的蓝色明珠啊。”
敖曦低头一看，双手竟微微颤抖起来：“公主真不愧是祥瑞之身！这宝珠阅尽了天下人，怎生生的就识了您一个啊！”
说着，敖曦将木匣交付公主，随手摘下那银框框，掏出手绢拭了拭眼角。
安盈听此话，高兴得更是不得了，忙唤来手下宫女一起欣赏这稀世的宝贝。
小璐听他们一通呼叫心里也痒痒的不行，刚想也凑过去看看，被敖曦一下子又揪回墙角。
“你别坏事，还没到你出场！”敖曦低声提醒她。
“掌柜的，求你了，我也想看看这般稀罕的东西啊。”小璐趴在他耳边小声央求。
敖曦冷哼了一声，白了她一眼，伸手从袍袖里摸索到了什么，塞进小璐手心里。
“给，拿着玩去。”
小璐低头一看，咦？这不是正是前几天一直摆在那前台的大宝珠么？
……
两人正在后面小声嘀咕，公主在前面发了话：“敖掌柜的，这珠子您能赏光卖给安盈么？”
敖曦一听，赶紧又拿着手绢擦擦眼角，说：“我的千岁，您说这话不是要折煞小人么？这珠子寻到您，乃是天意。如果这都不算有缘，世间谁还敢谈缘分二字！安盈殿下，您就收下吧。”
九公主满意地点点头，说：“人都说敖掌柜的是性情中人，今儿看来是千真万确。您虽不收钱，我却过意不去。不如这样，您有没有什么事是我安盈能帮上忙的？只管说话。”
敖曦一听，脸色一变，有点犯难的朝左右看看。
九公主领会他的意思，手一摆，吩咐众宫女门外候着，一时间，这屋里只剩了敖曦、公主和小璐三人。
公主柔柔一笑：“掌柜的，您有话只管讲吧，不要见外。”
敖曦使劲一拽小璐的衣角，小璐噗通一声跪倒在安盈面前，一个头磕在地上，身体几乎整个贴在了地上，口中高呼：“公主千岁，请给草民做主！”
安盈被她这忽然一趴，吓了一跳，忙说：“抬起头来。”
小璐将脸抬起，眨巴眨巴地看着安盈，没敢出声。
安盈看着小璐，倍感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敖曦在旁边轻轻踹了小璐一下，小璐这才回过神来，从怀中摸出一条绣着金梅的香帕，举双手将其高高托起：“公主殿下，您还记得这帕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