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幸福来得太突然 让人措手不及(1 / 1)
“干妈……干妈……您怎么啦?您这是为什么呀?干妈……”潘梅撕心裂肺地哭喊着,惊恐而慌乱的她急中生智,操起果盘里的水果刀,爬上桌去,疯狂地割着绳子, 一下、两下,三下、四下……
她,泪流成河……
她,挥汗如雨……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潘梅的心被惊恐一口一口地吞噬……仿佛过了几个世纪,“扑通”一声闷响,范加英终于重重地掉到了地上。
“干妈!干妈……您醒醒呀,干妈!来人呀……快来人呀……快救人呀!”绝望中的她抱着范加英高声地哭喊着、求救着。
她没忘记拨打120,同时通知了方雨。。
放下电话,她颤抖着双手拍打着范加英的脸,战战兢兢地死命掐着范加英的人中穴,可几经折腾还是不见反应。
潘梅突然停止哭喊,她捏住范加英的鼻子,弯下身……
一口……
……
两口……
……
良久,只见范加英的眼皮轻轻地动了动,嘴角向后一牵,慢慢有了点微弱的游丝般的呼吸。
“哎哟!干妈,您醒了……我的好干妈呀……您终于醒了!呜呜呜……”
潘梅像刚跑完10000米赛程的运动员一样全身无力、大汗淋淋、颤栗不止地瘫软在地……
方雨赶到时,120急救车也正好赶到。
因抢救及时,范加英已基本脱离了生命危险,但为了安全起见,医院决定要对范加英作进一步全面的详细检查。
方雨和卞杰,潘梅三人一同护送范加英去了医院。
* * * * * * * * *
清晨,病床上打着点滴的范加英已完全清醒,只是她紧闭着双眼一直不肯开口,泪却流个不止。
方雨和潘梅却急得火烧火燎。
“妈,您说话呀?您到底为什么要走这条路?啊?是,我对您是照顾不周,可不是有阿梅在您身边伺候您吗?而且这是您自己钦点的,可您现在又要赶她走,是她做得不好呢,还是您又厌烦她了?但不管怎么说,都不足以促使您走这条路呀。”方雨越说越激动。
“我又何尝不想回来多陪陪您?何尝不想回来亲手伺候您?不但是您给了我们姐弟俩生命,又含辛茹苦地把我们拉扯大,您的养育之恩我们一辈子也报答不完,但您也要体谅我们的苦处啊,一个在创业,一个在求学,我们……”方雨终于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潘梅则象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呆立在墙角边不敢说一句话。
“我没怪你们,我只是不想拖累你们。你看我这个样子,吓得方华的女朋友见了我就怕,都不敢进咱家的门,你说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范加英终于开了口。
“您怎么还想着那事儿?那些全是那女孩说的疯话您也当真?您这么大的人怎么好跟她一般见识?”
“就是,干妈,您不是答应过我,要好好活着的吗?您怎么不守信用了?”
“我还害了阿梅,唉!我……我没脸去见你爸,更没脸去见阿梅死去的父亲哪!我还不如死了算了……”范加英一时间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妈,您这是什么话?为什么无脸去见我爸?你又没作错什么,阿梅不是生活得好好的吗?再说,阿梅她爸不是还活着吗?您怎么说无脸去见她死去的父亲?这话得从何说起呢?”
“没……没有。我只是随便说说。”范加英见自己一时说漏了嘴,急忙收住眼泪,用被角掩住因惊恐而张大的嘴巴。
“妈,您倒是说呀!为什么无脸去见她死去的父亲?她父亲是不是上次回去后出了什么事?”
“不是的,姐……”潘梅实在不愿让过多的人了解她的身世,可是又不知该怎样说才能让他们相信她父亲还“活着”。潘梅隐隐地感到,范加英之所以要寻死,并非因为方华的女朋友,而是因为自己,但到底因为自己什么呢,她却不得而知,她只是觉得,即便是如此,也用不着去寻短见呀。
“买‘鸽子’的事又不是您的错。”潘梅想岔开他们的思路。
“就是就是嘛,阿梅都说不是您的错了,这是我们全家的错,要惩罚也得惩罚我们全家,哪能让您一个人承担呢?但惩罚也罪不该死呀!您看,阿梅现在不挺好的吗?我们就像一家人一样,不管现在还是以后,阿梅永远是我们的亲人。可我还是不明白,妈您怎么说无脸去见阿梅死去的父亲呢?阿梅,肯定你和我妈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姐,你言重了,我根本就没有什么事会瞒着你……只要你们身体健健康康,平平安安,我就没什么事了。其实,第一次看见干妈,我就像见到了亲人一样,觉得她好亲切,也许我们有缘吧。这次来照顾她也是因为这一点。可我却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我以为干妈再也醒不过来了,我吓得不得了……肯定是我哪里做错了,才导致干妈走上这条路的,于是我拚了命地救干妈……没想到这事还真是因我而起。”潘梅低下头,痛苦极了。
“好吧,既然阿雨追问得那么急,阿梅又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我只好厚着这张老脸告诉你们了。”
“……哎,你们好好用脑子想想,现在这个时代,哪还有亲生父亲卖儿卖女的?那个丑男人根本不是阿梅的父亲,他也不配做阿梅的父亲,阿梅的父亲是一个很英俊的男子,名叫潘明宇,在阿梅出生五个月时就不幸去世了。”
“啊?阿梅,是真的吗?”方雨吃惊地转过头看了看潘梅,不解地问。
她并不情愿让他们知道,但她此时却已经无能为力保守这个秘密了。
潘梅默默地点了点头。
“可您是怎么知道的?”方雨又转向母亲。
“就是,就是。”潘梅迭声回答。
“阿雨,你知道潘明宇是谁吗?他是你妈的大学同学,也是你妈的初恋。”一语击起千层浪,方雨和潘梅面面相觑,卞杰也好奇地离开电视机,坐到了方雨的身边,静静地等待下文。
“听了这话是不是有点不可思议?我和他苦苦相恋了三年,由于他家的家庭成份不好,他爸被打成了□□,你外公外婆寻死觅活地不允许这门亲事,不久,我被他们安排准备嫁给我们生产队的队长,一个死了老婆、大我二十八岁的驼背中年男人,我死活不从。对生活失去信心的我被逼无奈,想想活着也不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还不如死了拉倒。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我悄悄去了河边,只想以此了却一生,没想到刚跳下去,就被一个路人救起,他就是当时到我们队里跑供销的你们的父亲。后来应我的强烈要求,你外公外婆怕我再想不开,不得不答应我跟你父亲走。而阿梅的父亲听到我已经嫁人的消息后,伤心至极,一气之下就去了云南支援小三线,从此便杳无音信。直至我见到阿梅的那一刻起,潘明宇仿佛又回到了我身边,因为阿梅像极了她的父亲,那轮廓、那眼睛、那紧锁的眉宇……”范加英望向潘梅。
“其实,刚开始我也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直到那天我去宿舍叫阿梅到咱家过年,在她的小桌上见到了她爸的照片,才彻底明白当初看见阿梅,为何有那种强烈的似成相识的感觉。以至于马上决定一定要把她带回去,哪怕住一夜也好。那天可以说我是不择手段才把阿梅请到了家,却没想到被方华的话伤了她,差一点就出了大事。”说到伤心处,范加英声泪俱下,“我差点害死了他的女儿,我该死,真该死……现在不死不活地活着不说,还要麻烦他的女儿来伺候,你们说,我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个世上?还不如死了算了。”
对于这段鲜为人知,关于母亲初恋的故事,方雨听得目瞪口呆。她从来不知道也没想到,在母亲心里,还装着这么凄美浪漫而又曲折深重的爱情故事。
潘梅也没想到,她是自己亲生父亲的初恋情人,而自己竟阴差阳错地差点成了她的儿媳妇。
“但那也不足以去寻死啊?你说对不对,阿梅?”
“不管怎么说,都是我不好。”看着范加英那伤心欲绝样子,坐在床边的潘梅很是自责。
“不,这事哪能和你有关系?是我愧对你,无脸见人。唉!真是作孽呀,我怎么就这么糊涂呢?”说着范加英掀开被子。
“您要干什么?!”方雨和卞杰、潘梅三人同时紧张地瞪大眼睛,异口同声地问。
“你们别紧张,我不会再去寻死了,我想上厕所。”
哦!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潘梅忙跑过去提起点滴瓶,方雨则跑过去要搀扶她。
“我自己去就行了,让阿梅给我提瓶。”范加英推开方雨说。
也许是相处久了,范加英对潘梅产生了一种依赖□□,方雨想。于是就放开了手,但见母亲直径往卫生间走去,也没见潘梅搀扶她。
方雨使劲揉了揉自己的双眼,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不一会,她们从卫生间出来,范加英径直回到了病床前,临上床时,她顺手从对面的空床上取了一只枕头,垫在自己身后,这才舒舒服服地靠了上去。
……
……
大家都惊呆了……
“阿雨,我们回去吧,又没什么病,住在这里尽花冤枉钱。”范加英一边掖被角一边说。
“好,都依您!一会我们就走。”方雨突然奔到床边,兴奋地拉着母亲的手问,“妈,您猜我今天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衣服?”
“对呀!干妈,我阿姐今天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衣服?”潘梅也发现这个惊人的奇迹,激动地问。
“不就是去年我陪你一起,在人民商场买的那件黑色真丝衬衫吗?”范加英一本正经地说。
“妈,那您看我手里拿的是什么?”卞杰右手举起一包香烟,左手指着问。
“苏烟。哟!你以前不是抽华西烟吗?现在怎么换牌儿了?一包要好几十元哪!你这孩子,我不是让你少抽点烟吗?你就是不听。‘吸烟有害健康’——”
“妈!您看得见了!您知道吗?您又看得见了!”方雨激动得抱着母亲,孩子般地又蹦又跳,又哭又笑。
“就是就是呀!干妈,您的眼睛能看见了!”潘梅兴奋得泪水直流。卞杰也高兴地呐喊起来。
“啊……我眼睛好了吗?真的吗?我怎么不知道……”范加英死命地眨巴着眼睛,又用手使劲地揉了揉,“天哪!我真的看见啦,我真的又看得见啦!我终于又重见光明啦!”范加英泪流满面,孩子似地放声痛哭。
同室的两位病友见她因祸得福,都替她感到非常高兴。
这期间,没有人嫌她的哭声吵闹,相反,好多病友得知她因祸得福后,都纷纷到床前来向她表示热烈的祝贺。
“妈,您别哭了,眼睛刚复明,当心又给哭坏了。我去找眼科医生。”说着方雨和卞杰兴奋地去了五官科办公室。
经过全面细致的检查,医生郑重地告诉大家:“她已经康复啦!大脑里的那块淤血已经全部散尽,眼睛已恢复到了常人状态,她的眼睛完全恢复了健康!”
“哗……”病房里一时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听到这个震奋人心的消息,三个人激动地哭喊着紧紧拥抱在一起,任凭泪水和鼻涕沾湿了她们的衣襟,看得卞杰这个大老爷们也泪流满面,他们做梦也没想到,这幸福的时刻会来得这样突然,让人措手不及。
病房里欢腾一片,喜极而泣,病房外秋高气爽,万里无云。
* * * * * * * * *
从医院回来,已是上班时间。一夜没合眼的潘梅走进车间,发现李珊没来接班。
看着停机的两台织布机,潘梅好不容易等到中午。她顾不了吃中饭,急匆匆地赶往李珊的出租屋。
一个上午李珊都没来上班,也没任何形式的请假,不知道她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使得刚来不久的她就不顾严厉的厂规厂纪断然无故旷工?
弯弯曲曲的碎石路蜿蜒地伸向路的尽头。搞不清李珊为什么放着厂里好好的寝室不住,偏偏要到外面去租房子,而且还租得那么远。
秋高云淡,耀眼的太阳白花花地使人睁不开眼。潘梅骑着破旧的自行车歪歪扭扭地奔走在碎石路上。
就快到的时候,前面传来了吵闹声。潘梅跳下车,像孙悟空一样用手遮在额头上,望向李珊住的地方,但见门口围着许多人。
潘梅正走去的路口站着柳红。
柳红见了潘梅,忙向她走来:“丢死人了!丢死人了!哪有这样的人?我的脸都被她丢光了。梅子,你说这该怎么办?我不想跟她在一起,就是不想看着她丢人,可又跟着撵了过来,撵过来你就好好上班喽!可……你说,我的脸往哪里放?”柳红说着直掉眼泪。
“怎么回事呀?红姐你别急,慢慢说。”潘梅有点云里雾里,但知道肯定是李珊又闯祸了,而且还是不小的祸。
“……臭□□,你谁不好去勾引,偏偏勾引起我老公来了?你也不看看你那副骚样,也配?……”这时,不堪入耳的脏话断断续续地传进潘梅的耳朵里。等走近些才看清,原来是车间主任林继红的老婆刘翠花在指着李珊的鼻子漫骂。
刘翠花上身穿一件几年前流行的罩衫,下身穿一条褪色的牛仔裤和一双不合脚的大凉鞋。她的脚趾头从粘满灰尘的凉鞋尖伸了出来,她的手臂骨瘦如柴,胸部平如机场,满脸的雀斑,看上去像个闹饥荒的顽童,她脸上皱纹交错,只有她那张脸才能让你意识到她已经是个中年妇女。
因为刘翠花来办公室找林继红的次数多了,潘梅便和她熟识起来。
潘梅很难把她和风流倜傥的林继红联想在一起。
这时,屋里传出嘤嘤的哭泣声。
“叫你们厂领导来,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厂会出你这种骚货?说!你是哪个厂的”刘翠花一手叉腰一手戳着李珊的头,恶狠狠地问。
潘梅终于明白李珊进凯达是怎么回事了。
“哟!这不是翠花姐吗?今天是谁得罪你了,让你生这么大的气?”
“潘梅,你来得正好,你来说说看,给我评评理,这个骚货,半夜打电话硬把我老公骗出来和她幽会,被尾随而来的我逮了个正着,这个臭不要脸的,还好意思哭呢!”
“哎!李珊,怎么是你呀?你今天怎么没去上班呢?假也不请,你才来几天呀就旷工?”然后转过头来对外面看热闹的人们说,“好了好了,都散了吧!有什么好看的?”
“哎!你怎么……”
“好了,翠花姐,她是你老公厂里的。过两天就是厂里换领导班子的日子,你是不是想把这臭事捅出去,把你老公从领导位子上拖下来?”看刘翠花一副誓不罢休的样子,潘梅不紧不慢对她轻声耳语道。
“……好吧!我这次暂且饶过你,如果下次再敢勾引我老公的话,我撕烂你的x!”刘翠花想了想,恶狠狠地说。
刘翠花骂骂咧咧地走了,看热闹的人群也渐渐散开了去。
“梅子,我……呜呜呜”李珊一把抱住潘梅大哭起来。
“你也不嫌丢脸!我就说嘛,你进这个厂哪会有那么神速,原来是早就安排好了的,找我只是一个幌子对不对?”潘梅推开李珊。
“林继红说,这样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潘梅环顾着四周:“这房子是他给你租的?”
“是的……”
“还有这冰箱、彩电,这一屋子的家具?”
“是的……”
潘梅转过身,坐到李珊身边,“你不但年轻而且还这么漂亮,干吗不找个小伙子真心诚意地过日子,却和这样的有妇之夫搅在一起?听听,别人骂得多难听。”潘梅恨恨地捏了捏她的手。
这时柳红走了进来:“放着好好的人不做,专做这种丢人现眼的事。现在好了,被人骂得抬不起头,心里舒服了?”
“你心里才舒服呢,别人骂我的时候,你躲哪去了?还是梅子帮了我。”
“你以为这是什么光荣的事,还指望我能挺身而出替你挡着呀?”柳红气愤地讽刺道,“你不是对这种生活乐此不疲吗?”
“你才乐此不疲呢。我都差点被人打死了,你还说这样的话。”李珊摸着被打肿的脸又哭了起来。
“你也别怪你小姑,别人碰到这种事惟恐避之而不及,但她还能来看你,已经是不错的了,你别太贪心不足了。”潘梅说。
“就是,要是被你姑父知道了,不被他打死才怪呢!对了,上次不是说好叫你爸妈打个电话来的向你姑父道歉的,怎么到现在都没打?”
“我哪知道,你一天到晚就是电话电话,有完没完呀你?”李珊不耐烦地吼道。
“那一切不都是因为你回家无中生有而引起的吗?你怎么到现在还在强词夺理?”柳红上前一步,指着她说。
“我哪有?是他们听错了。”
“上次你在你爷爷和二姑面前可不是这样说的,你怎么又开始耍赖了?真是不可理喻!就像今天,什么样的男孩你不好喜欢,偏偏去喜欢一个有妇之夫!”
“可我就是喜欢有妇之夫!怎么了?”
“你——”柳红忍无可忍地举起了巴掌。
“好了,说说就行了,别动手。”潘梅制止住了柳红。
“真是无药可救了!行!你去喜欢,看以后还有谁会管你?”柳红狠狠地放下手,“好!从今往后,你李珊无论上刀山还是下油锅,都与我李柳红无关,到时你别在我跟前哭爹又叫娘。”
“无关就无关,谁稀罕?”李珊把脸撇向一边。
“这可是你说的啊!”柳红气得一甩手转身就走。
“你怎么可以这样跟你小姑说话?你简直太令我们失望了。”
“可谁让她比我过得好?我就看不惯别人比我好、别人比我漂亮,尤其是那种比我漂亮,在我面前又自命清高的人。”
“你……你这是什么歪门思想?你怎么会是这种人?难怪当初你会那样对我。哎?我比你漂亮吗?我清高了吗?”潘梅气愤地责问道。
“嘿嘿……你虽然不是漂亮得耀人,但你身上的一种……一种气质,对,是气质。”李珊的嘴巴使劲地往里一吸,“咋,那种气质使人嫉妒。
天哪!那时的她都已经山穷水尽了,哪还有什么气质?
“梅子,你别走。”李珊一把抓住转身欲走的潘梅,“留下来陪陪我。”
看着李珊那捉摸不透的苦瓜脸,潘梅扳开她的手,“没人救得了你,你好自为之吧!”
“不,你不要不管我,下次我再也不做这种丢人的事了。”她滚到地上,死死地抱住潘梅的腿,不准她离去。
看她平时神气活现,而此时却如一堆烂狗屎,潘梅心里说不出是可怜还是厌恶,不过最终她还是暂时留了下来,尽管她很困。
见潘梅坐了下来,李珊松了口气,总算是有了一个倾诉对象,她颓废地跌坐在床沿上。
她说,恍如一个梦。
慢慢地,她回想起了和林继红认识的点点滴滴。
上个月的一个周末,喜欢跳舞的李珊在舞厅里认识了喜欢在那里寻找猎物的林继红。
“小姐,能请你跳支舞吗?”林继红着一身米色西装,油亮的头发永远三七分。
一曲舞跳下来,眉来眼去的二人已经打得火热,如胶似漆,难舍难分。去宾馆开了几次房后,林继红觉得既麻烦又不划算。为了随时能和年轻又风骚的李珊幽会,林继红给她租了房子,买了家具。后来还想方设法把她安排到他的手下工作。
昨天是李珊的生日,林继红很早就答应要陪她吃烛光晚餐,以此给她庆祝生日。
可一直等到晚上十点钟,林继红还没来。李珊急了,她一遍又一遍地拨打着他的手机,直到凌晨天快亮时,林继红才敲响了她的门。原来,他儿子病了,正在医院里打点滴,他是利用上厕所的时候偷跑出来的。
可就在他们迫不及待地脱光衣服,赤条条地纠缠在一起时,被尾随而来的刘翠花逮了个正着。
而令李珊意想不到的是,他老婆打她的时候,他不但不帮,居然还说是李珊首先勾引他的。
李珊气得七孔冒烟。
先是杨阳 ,现在是林继红,他们都曾给过她山盟海誓,甜言蜜语。而遇到事后都抱头鼠窜了,逃得比兔子还快。这让李珊伤透了心,她说:“这辈子再也不敢相信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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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得知范加英康复的方华闻讯兴奋地从学校赶了回来,一家人高兴地欢聚一堂,为母亲的双眼重见光明而热烈庆贺。
范加英让方雨捎了三次信,但潘梅始终以各种方式和理由委婉谢绝了。
什么救命之恩?潘梅不也被人救过吗?可到今天她都没见过她的救命恩人,这辈子或许是见不上面了。
她只希望自己就这么低调而平静地生活着,所做的事情,只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行。
只是,到目前为此,欠方华家的债还没还清,下次还钱时,不知该怎样面对范加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