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结局(1 / 1)
列车缓缓驶入站台,我重新踏上了北京的土地,周围都是些为了梦想来到首都的人们,衣着朴素的小镇人,还没脱去稚气的学生,满怀踌躇的年轻人,大城市永远不乏涌入的人群。
同趴趴熊合租公寓的小吕结婚了,我暂时有了落脚的地方。拿到趴趴熊藏在门边的钥匙,我进了屋,成大字型躺在床上,闭上眼却猛的坐起来,拉过行李箱,翻出那个夔纹木匣,模糊的夔龙纹,司马曾笑话过我连夔龙都不认识,居然认为是牡丹花。匣子里斑驳的铜镜是郡瑜寻找来的,我抱着木匣许久,才小心地放进了柜子里。
收拾好行李,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去超市买了些东西,准备了一桌丰富的晚餐。下班回来的趴趴熊随手把钥匙搁在了门口的鞋柜上,“不好意思啊商商,没去接你。”他走进来,习惯性地搔搔额角。
“你要上班的嘛,晚饭做好了,洗洗手,快过来吃吧。”我摆好手中的碗筷。
“你的手艺还是那么好。”趴趴熊往嘴里塞着肉丸子。
“你喜欢就好。”我微笑。
“商商…”我的眼睛并没有笑意,被他发现了。
“怎么了?”
“是不是被失业的事打击的太厉害了?”趴趴熊瞅着我。
“为什么这么说。”我抿了抿嘴唇。
“感觉你安静了许多。”他眯起眼睛打量着我。
“是累了,坐了一夜的火车。”
“是这样吗?”他还是有些不相信。
“当然是,吃菜吧。”我夹了个鸡腿给他,堵住他的嘴。
是的,我的确变了,心里总是空得难受,没来由的会发呆,有时候同别人说着话,思绪就飞走了。廊下那一树红梅,花该谢了吧。过了年,老夫人该着急他的婚事了。翡翠绿珠也该许人家了。小吟那个死心眼的孩子可要照看好啊……
我这才发觉,自己唠唠叨叨有那么多的话没有嘱咐就离开了。而我最想说的是,无论哥哥在我心底有多么重要,也重不过他。我想念他双臂抱紧我的温暖,想念他修长的指尖滑过琴弦留下的颤动。我欠他一句表白,可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休整了几天,以前的朋友给介绍了几个面试的机会,找了住处,我准备重新开始生活。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去完成。
步入街道,一样的拥挤人群,一样的车来车往,一样的匆匆脚步,一样的灰色天空,乘了地铁换了公交,我驻足在博物馆的门口,抬手遮挡了下阳光,看清了硕大的招牌,踏上了台阶。
“小姐,请问有什么事吗?”门卫拦住了我。
“麻烦您联系一下负责人,我是来归还夔纹木函的。”
“请稍等下。”
我耐心的等待着,一杯水的功夫,一个戴着眼镜,穿着中山装的老人出现在门口。“你好,我是馆长,我姓张。”面前的馆长不可置信的看着我。我翻出包中的木匣,馆长没有马上接过木匣,而是把我领进了办公室。
辨认木匣的真伪,惊奇于里面的一方铜镜,调查我的背景,确认过我不是文物贩子的同伙,馆长感激的握着我的手,说要感谢我并报道我的正义感与民族的荣誉感。我摇了摇头,拒绝了所有美意。临行前,我不舍地最后看了一眼带领我穿越一段奇妙旅程的木匣。
再见了,司马。
馆长送我出门,我的脚步停留在一间工作室的门口。门内一个工作人员戴着白色手套的手上捏着一枚白玉戒指,年代似乎很久远了,但是玉的色泽还是很润。
“这戒指里有题字,所谓伊人,在水一方。”那个工作人员从厚厚的眼镜后面眯着眼仔细观察。
“怎么可能。”另一个工作人员凑了上去。
我正要走,里面的一句话让我把伸出去的脚又给缩了回来——
“你没看这是简体字,这赝品做得……”工作室里传来笑声,也有人疑惑,表示要去做进一步的检测。我定睛去看,一眼认出了那戒指。
“夏小姐,怎么了?”馆长的声音拉回了我的失神。
“没什么。”
我跟上馆长的步伐。这一路我的两个膝盖发虚直打晃,出了博物馆的大门再也顾不得形象,一屁股坐在花坛边,捂着脸,任凭心在胸口之中绞动,痉挛。
司马,商商就是你的伊人吗?即使心里刺着那一个疑问,你也从来没有忘了我吗?我是那么愚钝,从没有察觉你用心良苦。你珍惜着我们在一起时每一个细微末节,你悄悄看过我写的每一个字,这一切都只是想要将我们相隔两千年的生命融合。情深意重的你,穿越千年的情愫,叫我如何割舍得下?
美丽的爱情正是由于它的缺残,才变得刻骨铭心,至死不渝。那一腔思念,越过了千年,才找到了归属。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
水雾缥缈之间,一袭白衣的男子,茕茕孑立,顺流而下,孤独找寻着那永远也触不到的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