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1 / 1）

我和花尘一起渡过了四年的隐居生活。四年里，我先后诞下两个女婴，如裳和如蝶。虽然只是襁褓中的婴儿，可是我抱着她们的时候却似乎能看到她们长大后的样子，那么美，就像天上的星辰，每一颗都是那么耀眼。

我知道如裳是昂月王觉天的孩子，因为在玄月国的军队攻进来时我已经得知自己怀有身孕，只是我没有告诉觉天，我不希望他的担心和痛苦更多一层。这也是我为什么当初我想方设法逃走的原因之一，我想为他留下这个孩子。

在如裳两岁的时候，花尘带着刚出生三个月的如蝶离开了。我没有阻拦，因为在昂月国被玄月国占领的那一刻，已经注定了我们以后要走的路。

昂月国，幸存的五个人，都从那一刻起背负了各自要履行的责任。我，昂月国的王后。花无心，昂月国的丞相。花尘，昂月国的将军。觉澈，昂月国王子。觉如裳，昂月国的公主。

我想花尘是明白我的。只是我们都是命运转盘上的一颗棋子。宿命不可违，又何必强求。

我没有带走年仅两岁的觉澈，我把熟睡的他留在了寝宫，因为我知道玄月王胤辰不会杀他，只要他看到觉澈胸前挂着的那块玉佩，只要他还记得当年他送我那块玉佩时说过的话。当年他把一块千年古玉赠予我，那个时候他说，我们胤家有个祖传的惯例，胤家如果是男孩出生，便会赐古玉一块。胤家的男子以后如果遇见了心爱的女子，便把此玉赠予对方，以作定情之物，我今天便把这块玉佩送给我今生最爱的人。

他还说，姬儿，你要记得，如果以后你犯了要被判死刑的罪，你拿出它便可免你一死，你明白了么？

我点头。玉凉凉的，很舒服。

千万不能弄丢它。我永远记得他的嘱咐。

花无心不会死，因为他的能力，胤辰一定会把他留下为自己效命。在离开昂月宫之前，我见过他，他脸上还是那副永远不变的表情，只是似乎多了一份冷漠。

他和我说，请王后和公主保重，命本天定，万事不必强求。

然后我们各自前行。

花尘走后，我便带着如裳离开了那个山林，回到了我娘亲的故乡，苏州。我化名琉璃，然后住进了“烟雨楼”，那是一所妓院，只是我在里面卖艺不卖身，因为我的歌声在这生活已经足够。

三月，莺飞草长，桃柳夹岸，两边是水波潋滟，远处是山色空蒙，青黛含翠。这个季节这里总是烟雨蒙蒙，我却是分外的喜欢。我在这个多雨的地方生活了整整十五年，只是十五年来，我再也未曾看过一场雪。

在如裳很小的时候我便找江南最好的暗器高手教她暗器，因为只有暗器才能杀人于无形。那种暗器叫“水云针”，它是通过把空气中的水分凝结成尖利的冰针，刺进人的身体里，然后消失不见。

如裳遗传了我的歌喉。那是在她九岁那年，我第一次听见她的歌声，那是一种能让周围的空气凝固的声音。那天我站在她的房门外，听到她的歌声，有那么一瞬间，我仿佛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

那是首悲伤的曲子，只是九岁的如裳却已经能把它唱的如此动人心魄。

“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乾，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栏，难、难、难。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尝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询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一曲《钗头凤》，唱尽人间离合。几杯愁绪，相见离别总是匆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