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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安夜来看顾一笑时,顾一笑正在发呆。她本以为他只是来看看而已,没想到他说:“小姑娘,说吧,我听着。”
一时间,顾一笑的眼泪如决堤一般涌出:“我需要有安全感,可是我找不到。我也想幸福,可是除了我自己,还有谁会白给我幸福?我真的觉得好辛苦看别人活得无忧无虑,我也很羡慕,可是我却根本没办法活得洒脱一点……”
安夜拿出条手帕擦干顾一笑脸上的泪,说:“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是正常人就不可能没有忧虑。放弃该放弃的是理智,放弃不该放弃的是无能,不放弃该放弃的是无知,不放弃不该放弃的是执着。要那么洒脱干嘛?只要放弃该放弃的,不放弃不该放弃的就可以了,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顾一笑望着他,似乎也得到了些慰藉,问:“你说真的?”
安夜点头,说:“当然,你看,先不说你混出的这些名堂如何,单看我们店里你的那几个小学弟小学妹看你时的表情就知道了,他们把你当作榜样。那是因为你值得。”
“如果不是你在后面撑着,我就什么也做不了。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顾一笑黯然道。
“但是大家更喜欢你的酒,那不正是对你的肯定吗?说实话,你虽然够聪明,但要真的成为全才,只怕还有点难度。你在一个你并不以之为事业的行业干出了这些名堂,已经很好了。我很喜欢那个不可一世的顾一笑,你就让她回来吧!”
“做人要谦虚,我可是很厚道的,哪里就不可一世了!”顾一笑知道自己是在狡辩,因为她曾经承认过。但现在不同了,她不敢再说那样的话了。
“什么什么?你厚道?那还真没发现。你照的是哈哈镜吗?”
顾一笑瞪了他一眼,对着他摆摆手,说:“你走你走,不想看见你。”看到安夜一脸得意的笑,又问,“你说,人为什么会不幸福?”
“因为有人计较付出,计较付出就会在意回报,在意回报就会不知足,不知足就会不幸福。”
“那为什么那么多人不幸福?”
“因为那么多人都认为自己付出了那么多得到的却是那么少,所以那么多人都选择少付出些或不再付出。结果是,得到的更少或什么也得不到。当然就有那么多人不幸福。”
顾一笑沉默了一会儿,看到安夜手中的手帕,觉得奇怪,便问:“上次你给我擦眼泪的是纸巾,今天怎么是手帕?”
“这个?因为用纸巾太浪费了。现在不是流行环保吗,所以特地买了条来。而且吧,我觉得纸巾给谁都可以,但手帕只能给特定的人用……”说着安夜觉得有些后悔,后面的一节,应该省略的,虽然他确实这样想,也因此特地买了手帕,但却并不认为现在让顾一笑知道是一件很明智的事。
“哦,原来徒弟对师傅来说还是个比较重要的人嘛!”顾一笑一副没头没脑的样子,说句不痛不痒的话。
安夜看着她,只是微笑。良久,安夜说:“一笑,你要记住……”
“记住什么?”顾一笑觉得有些不安,安夜第一次这样叫她。
“一定会有人愿意白给你幸福的!”安夜说得很认真。他一直都相信,幸福是给予,而不是付出。如果是付出,那就是买卖了,只有收益,而无幸福可言。能否幸福,在于你能否给予。放开心给予别人时,你就是幸福的。当然,若是懂得了给予,那也要懂得接受,那是成全别人的幸福。他想,顾一笑现在也许并不很懂,但总有一天,她会明白。
小缘也来看过顾一笑一次。她说一笑,其实一开始我挺讨厌你的。顾一笑说看得出来,你那时候凶巴巴的,和现在一点都不像。小缘说那还不是你为言真指点了迷津,才能把我们从泥潭中拯救出来。顾一笑说其实是你们的感情本来就够坚固,只是有些小结解不开而已。还好言真是个聪明人,你以后享福了可不要忘了我。小缘说我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有好事我一定想着你。
末了小缘问:“言真说安夜在等着某人长大。你说这个‘某人’会不会是你?”
顾一笑有些惊讶,但装作很镇定地说:“我说啊,不要因为八婆的存在让我们单纯的师徒关系变得复杂。而且,很显然我已经长大了不是吗?”
“你?小屁孩一个,哪里就长大了!不过说真的,安夜是个不错的对象,如果你和他在一起,你一定会很幸福的!”小缘肯定地说。
“你是媒婆啊,干点正经的事儿不行?婚礼筹备得怎么样了?”顾一笑不想再继续这一话题,顾转移了小缘的注意力。
小缘似乎看出了她的企图,但也不再继续,说:“哎,算了,朽木一块,我是雕不成什么了。就留给安夜慢慢磨吧!哦,对了,你呀,得赶快好起来,我的伴娘可不准是个瘸子!”
“那你得多给我补补,我呀,就看你的诚意!”顾一笑趁机敲诈道。
“没问题,我会动员一个厨艺一级棒的人来喂你的嘴,保证你百吃不厌!”
“没那么夸张吧,谁呀?”
“安夜啊,难道你还没吃过他做的东西?想想都流口水!”说着还情不自禁地咽着口水。
“吃是吃过,不过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而且当时我比较饿,都没吃出什么味道!”顾一笑想起一年前喝“人生三味”后的那次午餐,当时的吃相一定很吓人。
“那也没关系,反正以后有的是口福。”小缘意味深长地笑着。
顾一笑很矛盾。她不是不知道安夜对她的心意,也知道大家现在想撮合他们俩,可是她还是放不开。之前安夜帮助她,她接受了,也很感激他,单从友谊的角度来看,她是很珍惜的,但一旦友谊质变成爱情,一切都会变成负担。她说过她不洒脱,所以没办法奋不顾身地爱没办法不瞻前顾后。很多时候,她表现得很勇敢,但并不是所有时候她都能勇敢。她也想逃避,不是不想拥有,而是不敢拥有。爱情对她而言,是奢侈品。
顾一笑还是赶在婚礼前出院了。婚礼办得很成功,而顾一笑在花束即将飞到她跟前时让了一步,使它飞入了另一个人的怀抱。此女当即表示若她能结成婚,一定要好好地感谢顾一笑。而其他没能接到花束的人都后悔没能站在顾一笑旁边,又问顾一笑为什么不自己接。顾一笑只是说,因为有人比她更需要。
逃避,逃避。有的事情,能够逃避,有的却是无法割舍的。安夜想,顾一笑啊顾一笑,我现在可以放过你,可是我总有一天能解开你的结。等你长大,并不是那么难的事。也许现在爱情对你来说还有些奢侈,但谁知道明天的世界会有哪般洞天。你究竟是需要有个港湾来停靠的,到时候爱情必定能成为必需品。我知道,那不遥远。你可以考验我的耐心。
我是个小人物,你是谁呢?
你也是小人物吗?
那我们就有一对了。别跟别人说,
他们会排斥我们的,你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