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重逢（1 / 1）
苏童诧异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他身材挺拔，五官出众，深邃的眼睛有着似水一样的柔情，精致的鼻子，紧闭的双唇不点而红，更让人羡慕的是他全身雪白，仿若凝脂的肌肤如雪一样白皙，又如玉一般细滑。一凝神一投足间流露出一种亦正亦邪的阴柔之美。
他身穿笔挺的名牌西装，和过去简单的T恤牛仔裤折射出的率性不同，他的斯文儒雅仿佛浑然天成。
岁月似乎没有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迹，只是给他添加了一种成熟的魅力。
苏童呆呆地看着他，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她双眼朦胧，昔日的率性男生和现在的稳重男人在恍惚间重叠了影子。
“你好，我是苏童。”苏童开朗地笑着，主动和趴在桌面上的同桌打招呼。
这是高中一年级的时候，苏童以全市第一的优异成绩轻松进入被称为准大学的市第一中学。之所以会有这样的称谓，除了市第一中学每年高考都有100％的重点率外，更重要的是，在这里上课很自由，想上就上，不想上就可以走，如大学一样自由。
同桌的男生没有反应，依然趴在桌上。
上课铃声响起，男生睁开惺忪的眼睛，伸了伸懒腰，拿起书包往外走。
“喂！”苏童把他叫住，“第一堂课就逃，也太不给老师面子了吧。”
男生不耐烦地回过头，恼怒地说：“本大少喜欢去哪里就去哪里，关你屁事！没事干照照镜子，丑八怪也敢出来多管闲事。”
他的语气很是不悦，但从他口中出来的声音温柔似天籁。
苏童看着男生，傻了眼。
他是阴阳失调还是天公恶意作弄女生？他精致的面容比女生还要俊俏，一头飘逸的长发在空中飞扬，乌黑光亮。
他确定他要穿的是男生校服而不是女生的？
“看什么看，你连续剧看多了，进脑了吗？以为经常盯住帅哥就可以被帅哥喜欢，发你的花痴春秋大梦去吧！”他大声喊道。
“喂，同学一场我好意提醒你一下而已。更何况我苏童再怎样哈帅哥，也不会看上你这个阴阳怪气的娘娘腔吧。”苏童不悦地回嘴。这男生帅归帅，可真没礼貌。
陈文俊双手合抱于胸，上下打量着苏童，说：“也算你这个胖嘟嘟的小矮子有自知之明，知道高攀不起我这样的帅哥。也难怪，只有饭堂倒垃圾的刀疤李才和你相配吧。”
“刀疤李又怎样，至少还是个男人，总比你这个娘娘腔强一百倍。”苏童恶狠狠地说，想泼妇骂街，本小姐奉陪到底。
“呃，苏同学，陈同学，请你们到外面争论去吧，我们要开始上课了。”班主任黄老师尴尬地说道。原来黄老师早已到了教室，但全班人的注意力都被他们两人吸引过去了，这家学校再怎么自由，没有人有心思听课的话，还是让老师的脸面挂不住的。
陈文俊拿着书包，头也不回地走出教室。苏童无地自容，也跟着跑出去。可她走出教室的时候，陈文俊已经消失在走廊上，连影子也没看见。
苏童握紧双拳，哼，别让我再看到你！
刚才出来太匆忙，让她忘记了带书包，身无分文，没有图书证又进不了图书馆和阅览室，只好一个人百无聊赖地在操场闲逛。
开学的第一天就这样，都是那个人害的。
苏童气愤地想着，没有留意看路面的情况，一不小心，被地上无端伸出的一只脚绊倒，直溜溜地往地面扑去。
老天！
她迅速挡住脸，恐惧地等待和地面的第一次亲密接触。
可她没有迎来地面的欢迎，一只强有力的臂弯，及时环绕住她的腰，把她圈入了广阔的怀抱里。
“谢谢。”苏童涨红了脸，不敢抬起头看身边的男子。这是她第一次和男生有亲密的接触，扑通乱跳的心几乎要跳出来。
男生身上淡淡的沐浴露味笼罩在彼此之间，单薄的白衬衣传递着灼热的温度。
会是怎样的男生，让她此刻难以自控，平静的心房忽然掀起狂风？
“嘿，丑八怪也懂得害羞啊？”男生戏谑的声音响起，“也难怪，谁叫我的魅力无边，是女人都会投怀送抱。”
苏童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恨恨地看着男生得意的面容，亏她空欢喜了一场，以为枯燥平静的雨季将要迎来浪漫的奇遇。
“刚才还不知是谁伸脚出来把我绊倒，原来是有人拜服在我的魅力下，想我进入他怀里。”她挣脱了他的怀抱，不屑地说，“男生的拥抱我见过不少，就没见过像你这样，一点肌肉都没有，瘦得像非洲难民一样的。”
“呵，总比某人胖得走也走不稳好吧。”陈文俊厌恶地看着苏童，眼睛露出狡黠的神色。
苏童没留意到他深邃的眼眸变黑，依然逞强地说：“我胖又怎样，总比你……嗯嗯……”
她睁大双眼，清晰的思路忽然一片空白。
陈文俊低下头，趁她不注意，一把吻住她咄咄不休的双唇。他的吻像惹人犯罪的罂粟，惹起了阵阵的电流，麻麻的，酥酥的，流窜在两人之间。他加深了置于她腰间的力度，把她毫无缝隙地与自己贴合起来。
苏童无法呼吸，她无力地瘫在他的怀里，一切，仿佛如同梦幻中的童话，毫不真实。
她无力反抗，也无心反抗。他像罂粟，让人着迷。
良久，陈文俊把她推开。
“就说你胖妞春心荡漾，还不承认觊觎我的美色。”他俯下身，抬起她的下巴，“好好记住本少爷的脸，以后看到我在东边，你就要往西边去，看到我在南边，你就往北边跑。不然，看你一次，就……”他暧昧地笑了笑。
苏童愣愣地看着他，这个男人，他的温度还存留在她身上，可他说出来的话竟如寒流，冰冷得没有温度。
“我好怕哦。”苏童戏虐地说，“怕你总是找借口，情不自禁爱上我哦！”
哼，比口才，我苏童才不会比你得意。
男生耐人寻味地审视着她，说：“胖嘟嘟的小不点，你给我记住，我叫陈文俊。从今天开始，我就要让你爱上我，然后狠狠地把你抛弃。”
他转身，伴着狂傲的笑声渐渐远去。
苏童盯着他的背影，哼，好自大的男生。
※
“好吗？”仿佛过了很久，陈文俊缓缓开口。他的声音依然如同天籁，让人难以忘怀。
“嗯。”苏童点了点头，不知所措地用手理了理乱糟糟的长发。四五年没见，第一次再碰面，居然让她看到自己这般狼狈，确实尴尬。
似乎每个女生都有一个习惯，总希望自己在昔日情人心中保留着最完美的形象。特别是和昔日情人再碰面的时候，那是半分也不可马虎的。一定得穿上最漂亮最性感的衣服，化上最精美的妆容，谈笑间，要大方而没有眷恋，仿佛没有他的日子过得很是滋味一样。
“你瘦了。”陈文俊淡淡地说，绅士地把目光往别处转移。
苏童疑惑，低头一看，竟发现外套上的纽扣不知何时松开，露出了她白皙的双峰。
她连忙把纽扣扣起，又在整理一下头发，确定再无状况的时候，说：“真不好意思，让你看到我这般狼狈。”
如果可以，她希望地上有个洞，她就此钻进里头，再也不出来。
“没有，这……”他思索了一下措辞，“很可爱。”
他开朗地看着她，脸上没有掀起一丝的尴尬或不悦。他们之间，陌生得如同没有任何交集的两个普通路人。
再深刻的爱情，原来经过时间，换来的，竟是一场空白。偶尔想起，嘴角只会逸出一丝的弧度，嘲讽当年的年少轻狂。
原来，再多的海誓山盟，再温暖的夜夜相拥，在两人别离后的今天，只是没有意义的可笑片段。一如电影，再美丽，再感人，于现实之人而言，并无任何的意义。
“九年没见，你的出场还是那样让人难以忘怀。”他的笑容，甜美如同最柔美的女人。
苏童愣了愣，没说话。她苦涩地笑了笑，她早已明白，在他心中，那几年的往事，已经烟消云散。只是知道是一回事，真正面对又是一回事。
一阵寒风，在她心中吹过，惹起了连连寒意。
她握紧双手，眉头紧皱，故作平静地说：“你呢，这几年过得好吗？”
“嗯，不错的。一直在国外，最近才回来的。”他的声音依然柔美，只是带有淡淡的沙哑，不再柔美无暇。
苏童眷恋地看着他，他的幸福，是她最大的牵挂。只要他过得好，她再怎样辛苦，再怎样出卖尊严，也是值得的。
因为有一个男人，能让她默默地付出，而他竟不知道。
那是她唯一的浪漫。
可怜的她，根本不懂浪漫为何物。
她依然平静，看不出情绪。她忽然觉得，原来戴上面具，只是为了不让自己关心的人受伤害。
“是了，你怎么会在这？”陈文俊忽然想起最初的问题。
苏童瞪大眼睛，不知如何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