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藏匿圣地的爱（一）（1 / 1）
再醒来时，阳光已经只剩微弱的气息，倚靠在西面的窗沿上。
“在想什么？”
“没有。”我想要摇头，可是却感觉脖颈处的拉扯实在痛苦。
像是觉察到了我隐忍的疼痛，墨风源以手扶过我的后颈，轻声唤道，“来。”
我知道他是要扶我坐起，于是配合他以两手支撑自己。但这个身体还是沉重无比。原本水水的那一刺已经致命，也不知我是怎么闯过了这一劫的。
墨风源拿我的枕头立起，放在我背后的床板，他低头的时候会有零散的发丝掉落在肩膀上。
“肚子饿吗？”
他这一声来的突然，我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一直在注视着他。我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他微微弯起嘴角，已然发现我刚才一直追随他的目光。
我缓缓低下了头，从记忆回来之后，这种莫名的感觉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强烈。
当窗沿上最后一抹阳光消失时，整个屋子瞬时暗了下来。
“过一会再喝药。可以吗？”
“好。”
墨风源接过我手中盛粥的碗放在女仆手中的盘上。
我忽而又觉得这情景太过熟悉。以前跟着维亚招待客人的时候，那个端着盘子的人就是我。
原来，梦中的真实果真就是属于记忆。
墨风源示意女仆将盛着药汤的碗放在桌沿。
“谢谢。”我看着她说。
于是这位女仆脸红了好一阵才摇着头连声道，“不，不。”
待到她退了下去。墨风源才对我笑道：“你刚才是怎么？”
“只是突然觉得很像……我那样子……”我笑道，“诶，对了，长老他什么时候回来？”
良久，我看到面前的墨风源脸上说不出的怪异——
“永原他不会来这里。”他说，“他现在应该在原蛊门。”
沉默了一会，墨风源接着补充道：“你不用担心，时机到了，他自然会给我们消息。”
这话字字句句都是那般轻快，像是故意叫人宽心。
第二天，早上醒来明显觉得精神好了许多。
阳光透过窗户倾斜进来铺在地毯上，看上去是个好天气。
当我的手触及脖子上的刺痕周围时，还是会有隐隐的疼痛，不过相较于昨夜已经好了许多。
我双手支撑着自己的身子坐起，轻轻掀开被子的一角。当双脚触及地毯上时，毛毯表面凹凸不平的触感让人感觉异常敏感。
我扶着窗沿站起，大概是肢体僵硬了太久的缘故，刚开始立起时还有一丝眩晕，只是稍稍习惯后便好了许多。
正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声轻呼。
我想要回头，却觉得自己的感官相当迟钝。在我终于能扭头看到门口时，却只有一扇半合的门。这时屋外的走廊隐约传来女人的喊声——“小姐她站起来了，快去叫少爷，叫少爷——”
回声在走廊里穿梭。
我看着自己的腿，它们分明还好好的啊。我又不是伤了腿，只是稍微站了这么一会，至于这么惊讶么？
不多一会就听见走廊里传来渐强的脚步声，像是好几个人一同赶了来。
“小依。”
不用说，第一个推门而入的人必定是墨风源。可是他此时还身着睡衣，只是随手扯了件外套披上了而已。时至仲秋，神族的天气已然相当寒冷，他这模样像是从床上叫人生生拉起来了一般。
而在他之后进来的人，是禅心。
“小依，你的腿……”墨风源顿了顿，赶忙过来扶我，“疼么？”
“还，还好啊。”我看着他，疑惑不解，实则被他们这副紧张的模样吓到了。
“真的？”
“你们这是怎么了？我只是被毒针所伤，为什么……你们对我能走路都这么奇怪？”我笑道，于是故意又走近了他，“你看，这不是挺好地么？”
可是话音未落，我忽而觉得自己的两个膝盖像是针扎一样，于是只得弯下了身。
还好墨风源及时伸出手扶住我的身体，“上床去休息吧。”
待到我又重新回到床上，小腿的疼痛感确实减轻的许多。
“我，这是怎么了？”我边说着，边用两手轻轻触碰自己的膝盖，仿佛在试探着某个易碎品。
“谢天谢地，小依。”此时此刻的墨风源却是满心激动，“你不知道，那根毒针的效力太大，以至于伤及神经。我与永原，在情急之下决定保住你的心脏，而那腿部以下的部位，我们原本是放弃了的。”
他的眼神黯淡下去，我也默默不语。
“对不起，小依。那个时候真的别无选择，以我们的功力只能保住你的一半身体，所以……”
“可是，刚刚我也明明可以走动啊。只是……膝盖有一点点麻而已。”我低下头去，多么希望刚才逞强的那个人不是我。
“膝盖有些麻只是神经还未完全恢复的缘故。至于其他……这个我也很意外。刚才听仆人说起时，我甚至不敢相信。”他笑说，而后深吸一口气：“好在，目前为止一切都好。”
水水那本是封喉一针，却让我在梦中足足待过了一个月。一次意外，让人恢复了记忆。幸运的是，原本自己会落下瘫痪的身体却也逃过一劫。
但在此时，并没有人告诉我，原来要用整个灵魂才换得这完整的肉身。
在墨风源无微不至的照料下，自己的身体恢复的极快。小事全由仆人们打点，而调理配药则是墨风源的专职。
他带着我逐步增加腿部运动，以唤醒麻痹后的腿部神经。从卧室，到走廊，一直到城堡的花园。
“累了吧？”墨风源扶我坐在花园的凉亭里。
此时已属秋季，花草大多已凋零。天高云淡，眺望远处，视野之内也还余有大片青松。
凉风吹来，轻纱舞动伴着萧瑟。
没有子枫的消息，也不能去看小远。甚至于现在就连长老也联系不到了。
忽然间，在潜心的神殿里的那一幕突然映入了我的脑海——
小远的身子摔落在地上，一声闷响。
而后是子枫在光芒中消失的那一刻。
真希望那些都不曾发生。
如果那时候我不去向潜心妥协，现在就不会这样了吧。
“小依。”
我的肩膀被一只大手扶住，心脏霎时沉了一沉。
只见墨风源的脸也凑近了来，他看着我，眼里是担忧与疑惑。“在担心什么呢？”他说。
果然逃不过他的眼睛。
每次我的情绪都能轻而易举被他看透。
我也抬头，与他对视，半响，才舍得说出口来——“我想去原蛊门，可以么？”
他的动作明显有那么一刻停滞，却仍是低低问道：“那你想什么时候？”
我看了看周围，今天显然天色已晚，不如……
“明天吧。”我道。
他却是若有所思。
就在我以为他会以各种理由拒绝我的要求时，却听他道，“那好吧，就明天。”
我睁大眼睛看着他，一脸的不可置信。
他只加重了捏住我肩膀的手的力道，眼神却是游移向了别处。
好在他并未食言。
第二天他果真带我来了原蛊门圣地。重见这圣地，尽管如今看去已然萧索，却丝毫掩不住它的神圣。亦或者，它本就一直是这模样呢？
墨风源告诉我，长老受命负责守护如今原蛊门重地——司波希觅神殿。我便叫他首先带我来了这里。
司波希觅神殿在神像的西面大约百米处。墨风源由于担心我的腿，仍是坚持扶着我走去。
我老远就看见神殿正门一个熟悉的身影。
“长老——”我高声喊着，只是如今身体还未完全康复，只得卯足了劲。
长老原本是面向东面神像方向低着头，听闻我的叫声，他便略微抬起了头。也不知道在他眼里看到的我是什么样子，我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隐约得见他向我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语。
我自己心里难免暗伤，毕竟长老曾经对我那样亲切。如今却让人感觉有些陌生。墨风源口中的长老是受命守护于此，其意便是受了墨风源的命令才镇守在了这里。其间，不得离开半步。
行至长老身前，我才突然觉得自己已经好久未曾这样与他如此近的面对面。一个月？抑或是更久。
以至于，当我想要伸手去挽住他的臂弯时，自己却本能地收住了手。
只听长老低低的一声“墨风源”，而后他便转身向我右边这个高大的身影。
墨风源明白长老的意思，问他：“最近还好么？”
“是。不过……”长老的话却欲言又止。
我会意，于是看着他们说：“需要我回避吗？”
见长老与墨风源两人同时沉默不语，我也早已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