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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尾声(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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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的夏天。

从楼兰回来后,我消沉了一段冗长的日子,之后通过一年的努力考取了心理咨询资格证,和大学时的同学一起注册了一家心理咨询所。

两年的心理咨询师生涯让我被动地接收了许多□□,身心都很疲惫。但能够帮助到来访者,却又能让我得到一种极大的满足感。为了让自己张弛有度,坚持这份自己选择的工作,我选择了每年给自己放四次为期一周的假期,到全国各地散心。

二零零七年七月十日,我按照三年来的习惯放自己一个生日大假,到苏州的拙荆园观看一日盛似一日的夏荷。

七月十七日,不得不收拾心情返回广东,重新开始咨询所的工作。

上午9:30,我将要开始接待第一个来访者。

资料显示,来访者凌楚南,编号070717A1,职业不明,二十八岁,已在别的咨询所坚持了五年的访谈。

在心理咨询领域,长达五年的咨询虽然算不上凤毛麟角,但也相当少见。而且这个人咨询的理由相当奇怪:他从小到大经常做同一个梦,从他对梦的抵触情绪可以推断,这个梦很明显不是什么好梦。被这个梦困扰了很多年后,他终于决定进行咨询。三年前这个梦终于消失了,但他又觉得不习惯,反倒为这个梦的缺失而进行咨询了。三年过去后,这个让他唾弃完后极度渴望的梦依然没有回来,他决定换个心理咨询师,后来干脆换了咨询所。

“这人很浪费心理咨询的资源……”我皱眉将他的履历放下,无奈地向咨询所里新来的实习生楼筱岚发起了牢骚,“一次四十分钟,每周两次,每年就是一百零四次……天,他浪费了多少咨询师宝贵的时间?!”

筱岚是负责帮我整理来访者资料的,那份怪异的履历她看得比我还熟。听到我发牢骚,她笑嘻嘻地说:“我倒是认为这人忒有钱了点。经济发展快,精神空虚多,城市人激增,富贵病泛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再说从‘非常态’这个角度来说,他和别的来访者也没什么本质区别。”

我点了点头,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将履历表一起带进了咨询室。

事实上,咨询师在面对不同的来访者时,应该采取一视同仁的态度。当然,治疗的方式不同,但心理上不应把他们分作三六九等。平时我会偶尔对工作中某些让人哭笑不得的现象发发牢骚,但到了真正工作的时候,确实是坚持筱岚所说的那种“他和别的来访者也没什么本质区别”的心态的。

我皱着眉将那份让人哭笑不得的履历表又粗看了一遍,在某些地方用铅笔加上了记号。说实话,其实从详尽的履历表看来,这个来访者的举止应该说是很有礼貌的,甚至算得上有风度。但一旦论及他那种在咨询之路上不肯听取他人劝告、死缠烂打、永不言弃的态度,竟有那么点像流氓。

“真浪费资源。”我忍不住嘟哝道。

却听见门“嗒”一声合上,吓了我一跳。

怎么没听到开门的声音?

我正诧异间,却见一个人平静地走到我面前。

下意识地站了起来,请他坐下,抬头,却看见他仍是站着,一脸探究的表情,心里忍不住“咯噔”一声:刚才的那声嘟哝,该不会是被他听到了吧?

“是听到了。”他的笑意终于透了出来,眉梢眼角,如沐春风,“敢问一句:有疑惑是不是该破解?自己解决不了问题是不是应该寻求帮助?”

“这——”我顿了顿,被他神情中的某些东西打动了。

如果撇去那种咄咄逼人的态度,面前的这个人,毫无疑问有种要命的熟悉感。

“莫名其妙……”我再次不自觉地嘟囔道。

“嗯?”他挑起眉,终于坐下。言辞举止中,有种很不自然的倨傲。

“对不起。”我愧于自己的不专业态度,真诚地笑道,“你说得没错。但,你的咨询履历已有五年之长了吧?恕我直言,你应该知道,心理咨询师是无法帮助你的,能帮助你的只有你自己。”

“但是我肯定你能帮助我——”他的眼神里有些很迫切的东西,但我来不及分辨那是什么,他已经将那副神情压了下来,“抱歉,我失态了。”

“不要紧。”我缓缓合上眼睛再徐徐打开,再次微笑,“那么,现在你介意再重复下你希望解决的问题吗?”

“我有说不的权利吗?”他直直看进我眼里,眼神幽黑,深不见底,出口的话也非常怪异。

“呃,当然有。”我被看得怔了几秒,之后竟然有些心虚地低下头不敢直视他的眼。

白痴!

我在心里无情地鞭挞自己:亏你还是受过专门的咨询训练的呢?那时候光是“与人交谈时要真诚地看着对方的眼睛”就练了一个多月,现在居然连几秒钟都坚持不了!你的职业精神在哪里?你的专业精神又在哪里?

再次将真挚的微笑从林林总总的感情里抽离出来,看向那个举止怪异的来访者,他却突然偏开了头,然后竟然顺势站了起来,转向了门口的方向,嗓音低低闷闷的:“我想我已经知道原因了,谢谢。”

“呃?”我再次作出了很不专业的反应,等到他的手放到了门把手上,才霍地站起来。

那种熟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到底是什么,是谁?

“凌先生——”我急忙迈步,差点摔了一跤,听到门打开的声音,慌忙抬头,竟喊道,“熠!”

喊完我自己便呆住了,倚在桌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那人却定在了门边,好久好久,终于回过头来看我。

我和他四目相对,居然再次别开了头。

“呃……”我看着自己脚尖前面的地面,期期艾艾着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门被轻轻关上了,脚步声轻柔而缓慢地传了过来。

“实在抱歉……”看到那个人走近,我退了半步,差点跌坐在地上。有些狼狈地扶着桌子站好,我抬头赔笑道,“我的表现实在太差劲了……心理咨询师与来访者之间是需要良好的沟通和互动的,我想我们不是太适合,请你换一位咨询师吧……”

刚才那声叫完全是下意识的,我又想起了那些事,脑里乱成一团,根本没法组织好语言。别说当咨询师了,大概当病患都会让人觉得棘手。

“我们不适合吗?”他低低的重复我说的话,那声音近在耳畔,我却连抬起头来看他的勇气都没有。

实在太像了,那种熟悉的腔调,我记得,只有在我顽劣的时候他才会刻意压低自己本来就很有磁性的嗓音。因为太熟悉,熟悉到让我心痛,因此连压迫感都陡然增加了几倍。我艰难地咽了后唾沫,虚弱地说:“请你……换一位咨询师吧……现在我可以肯定,我们真的,很不适合……”

如果一个咨询师在面对来访者时连起码的镇定都做不到,这种咨询算是什么?

“很遗憾,我想我真的帮不了你……”

“你帮不了我吗?”他又在用那种熟悉到让我几乎开始绝望的语调重复我所说的话,“刚才我明明听到你叫我了……好像是‘熠’?对不对?”

“不,您听错了……”我下意识地将手拦在身前,使用敬语以表示疏离,“凌先生,希望您可以……马上离开我的办公室……”不可能的,无论再怎么熟悉,都只不过是错觉而已。一定是我还没有忘记那里发生的事,只不过是情景的印象太深而已,一定是的。

“龙生龙,凤生凤——”他忽然小心翼翼地拥住了我的肩,低低地、低低地重复这几个字。

“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我着了魔似地接上,却听到他闷笑的声音。

“覆巢之下,——” 正想发火,却又听到他用低而缓的声音将这四个字逐个逐个地吐了出来,我闭上眼睛接上,眼眶居然有些湿润了,“安有完卵。”觉察到他的双臂正在缓缓收紧,又猛地推开了他,“凌先生!”

不可能的。我怎么能单凭几句熟语就断定他是他?这个凌楚南是跟我同时代的人,知道这几句话完全不奇怪……虽然,他从无数句话中恰好挑出了这么几句,但也说明不了什么的吧?

竟然又有点心虚了,忍不住拿眼睛偷偷瞄他。

仰望他并不特别好看但很干净清爽的脸,并没有找到丝毫生气的迹象。

反倒是他那一双透黑如墨的瞳孔,闪着桌面反射的熠熠金色阳光,陡然加了几分欣喜。

“凌先生——”我们实在挨得太近了,我忍不住伸手要掰开他的手臂,试图将两人间的距离拉远,“门在那边,恕不远——”

他不顾我的抗拒倏然前进,双臂紧拢,几乎把我整个人拥进了怀里,下巴在我头顶轻轻摩挲着。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他低沉的声音在我头顶盘旋,如梦似幻,梦呓一般久不散去。

我几乎窒息,却还是清楚地听到了这句话,不由得浑身瘫软,唇齿微启,默声接上,“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真的是你……我真的找到你了……”他似是喜极,无法自持,五指在我的后脑上力度渐加,让我的头颅炸裂般的疼痛,却还是听得他的声音低低传来,“我居然还装出那种猪猡的态度,吓怕你了吧?”

我被那种温柔到极致的语调击中,怔忡倏忽间,眼泪居然流了出来。

“不,不会的。”我努力从他怀中挣脱出来:我只不过是被他的声音所蛊惑罢了,这些通通只是错觉,我还没有从当日的梦魇里走出来……

却不期然看进他漆黑如墨的眼里,自己泪流满面的模样。而他的神色,是那样的温柔而又饱含宠溺,将我牢牢攫住。

极度的混乱。

我用尽全力挣脱了他的双臂,他没有意料到我的抵抗如此激烈,只是略带呆怔地左退一步,腰重重地撞到桌角。

我跌跌撞撞地跑出了咨询室,将门用力拉上,对着神情惊愕的筱岚交待:“取消今天的所有预约……熠……不,凌楚南的档案转到其他咨询师名下……不,转到其他咨询所……不……还给他自己吧……”

舍电梯而冲向楼梯,一步步拾级而下,肩膀无数次狠狠地撞到墙上,我却完全不觉得痛。

我是个不称职的咨询师……为了自己怪异的情绪而取消预约,失信于人……他答应要好好活下去,却放任自己形容槁木,又何曾守约?……

凌乱的想法在脑中交错,我不知不觉地走到了人迹稀少的街心公园,无力地坐在花坛上,无视路人的侧目。

眉心灼灼地痛,仿佛有星火迸起,要成燎原之势,焚烧我的双眼,和我整个疲软的身躯。

*** ***

深秋时节,路旁的树木,阔叶迎风招展,不减半分绿色的明艳。

我独自走进超市内,提着购物篮,走过一排排的货架,却始终不知道要把什么放进篮子里。

走到满货架都是零食的地方,我没有如往常般将瓶瓶罐罐包包袋袋扫入篮中,只是恍然地从货架之间走过,视线在它们身上掠过,偶尔停驻,又木然移开。

身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我猛地转身,看见一个宽厚的背,灰白相间的横纹衬衫,将近一八零的身高,利落的短发。他施施然回头,我看见那干净妥帖的眉眼,差点又失声叫出了熠的名字。

他变得儒雅而利落,只是那眉目远山,无论如何,都和这俗掉的超市格格不入。

若放在乡间闹市,倒还要融洽一些。

如果是在古意盎然的苏州园林中,穿上盈袖长衫,盘上发髻,恐怕能与那雕梁画栋、湖光山色契合成一幅极度清雅的古画。

“还好吗?”他一步步走过来,笑容得体,眼神熠熠。

“尚算过得去。”我竭力平复心境,按捺住落荒而逃的冲动,“你呢?问题解决了吗?”

他只不过是萍水相逢的人而已,我应该用相应的礼貌来应对,决不可再次失态。

“我还以为,你们的职业道德是不允许询问前访谈者的情况的呢?”说完这句话,他带着笑意将我的恼怒和悔意收入眼底,又向我走近一步,“但我不介意回答。”

不到二十公分的距离,太有压迫感了。

但是为什么,我的脚步竟然移动不了半分?

“解铃还须系铃人,心病还需心药医。”他微微俯身,单手撑在货物架上,那些什物响起一片窸窸窣窣的声音,却无法遮盖他的声音半分,“他们给不了我要的药,但我找到了那把唯一的钥匙。心理咨询,已经没有意义了。”

“那……恭喜你。”我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低着头,无论如何不敢对上他的眼睛,“同时,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表示遗憾……”

他一个斯文儒雅的男子,身侧的购物车上却堆满了名目繁多的零食:山楂,果皮,果脯……居然全部都是我喜欢的。出于好奇和转移话题的目的,我堆砌起单薄的笑意问道:“怎么买这么多零食?”

“上次买的都过期了,等不到被吃的时候。”他淡淡一句,却如同重锤撞在我心上,“谁让某人喜欢这些没营养的吃食呢。”

我猛地抬头,对上他炯炯的目光。

一如那时熠把整个冰糖葫芦山买下来时的语调、语句和神情,里面的宠溺与纵容满得要溢出来,几乎把我湮没。

数月来好不容易放松的那根弦再次绷紧,幸福感铺天盖地而来,泪眼迷离中我倒在他张开的双臂里,温暖和安全的感觉把所有的惶恐和失落压了下去:“居然是你,居然真的是你……”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他在我耳畔轻轻地,轻轻地重复那十六个深深烙刻在我灵魂里的字,“无以为报,唯有珍而重之。”

想来那些方外之士、巫中之人,也讲究个功德圆满的罢。

一如季节的循环,时日的迁移,衔接成一个未尝没有裂口、但必定能找到归途的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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