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不速之客(1 / 1)
记忆被这首歌翩翩带起,此情此景,我更难掩抑自己的悲伤。一曲唱毕,泪水已爬满了我的脸颊。
是啊,河流没有我,依然会缓缓流淌;花儿没了我,依旧会嫣然绽放。思念我的人,终于也有淡忘我的一天罢。
怎么又开始胡思乱想发神经了,赶紧冷静下来,要不陈婶又该担心了。
我深吸一口气,把头颈浸入河水,洗着脸上的泪,心中忽然一惊。
陈婶?她怎么现在还没出声?
“陈婶!”
我赶紧钻出水面,拨开脸上的发丝,急急的寻找她的身影,定睛一看,她不正好端端的坐在原地吗?呼——!吓了我一跳,刚才的哀愁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陈婶,怎么轮到您一言不发啦?”我向她走去,笑道:“难不成,您被夕儿绝妙的歌声迷失了魂儿了?呵呵。”
“美极。”
她的声音怎么!
我大脑停止了工作,身体僵硬,一步也动弹不得。
“陈婶”走到我的面前,将手中的衣衫披在我的身上,背过身去。
“我双目已闭了许久。你赶紧穿上衣服,小心着凉。”
木然套上衣衫,胡乱系了一气,才回过神来。心里暗道:幸好穿了“比基尼”,要不就亏大了。谁知道他说闭眼是真是假。转头看到一位女子正平躺在大石上。不是陈婶还会是谁!
“你把陈婶怎么了?”我惶恐叫道。
“她一个时辰便会转醒。”他的声音毫无波澜,“你穿好了吗?”
生气!赶忙跑到陈婶身旁,俯身检视。她呼吸平稳悠长,和睡过去无异,我稍微放心,定了定神。
不定神还好,思维刚开始运转,便被一连串问题堵得头皮发麻。他是谁?他怎么来的?他来干什么?
“穿好也不说一声,难道想让我闭一辈子眼睛?”他的声音从耳后传来,我站起身来,平稳了呼吸,转过身去。面前的男子距离我不过一尺,低头看着我,呼吸掠过我冰凉的发丝和额头,显得异常灼热。我后退两步,抬眼不甘示弱的直视他。
剑眉入鬓,棕色的眸子深不见底,摄出两道淡漠而坚厉的目光,夺人魂魄;鼻若悬胆,薄薄的嘴唇抿着,轻轻上扬,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物;月光令这张棱角分明的脸柔和了些许,一缕黑发悄悄的从宽阔的肩膀滑到胸前,与他的黑色长衫融为一色。
这人!帅得没有一丝瑕疵,冷得让人心寒不已。
早过了发花痴的年龄,也没怎么动过心,但眼前的小黑依旧令我心中一荡。愣愣的呆了半晌,恍然记起现下的处境——偶滴神啊,此刻哪里是赏美的时间!赶紧敛住失态,悻悻的说道:“仿佛是你不请自来,还出手伤人的吧。”
“我不过点了她的脊中穴,令她暂时昏睡,何来伤人一说。”小黑拣了块石头,面朝我坐下,问道,“你是茂悦的俘虏?”
我一怔,不知该如何回答,我是吗,抑或不是,又有什么区别。
沉默了半晌,只听小黑平静地说道:“跟我走,我救你出去。”
我眼里光芒微闪,期待之情表露无疑,却不甚相信。他难道能翻山跃壁,飞天遁地不成?
他迎上我怀疑的目光,低笑一声,身形微晃,竟然站到了我身前。恍惚间腰际一紧,脚下腾空,我的脸已贴在他的胸膛之上,有如火烧,整个身子也被他揽入怀中。他足底一动,奔到峭壁旁,轻提一口气,沿着崖壁纵身跃起;待到升势渐缓,他又提了口气,脚蹬崖壁凹进的一处缝隙,借力而上。我茫然失措,埋头闭目;片刻之后,脚下再稳。
他……居然能攀上这样陡的峭壁!这就是传说中的轻功吗?估计刚才,他也是从这里跳下的吧。
第一次亲身体会到腾空飞起,我虽惊魂未定,但也难掩兴奋。
四下打量。
草坪上站着数十黑衣男子,都面色古怪的看着我与怀抱我的男人。地上燃点着几堆篝火,架着几只滴油的野兔,香喷喷的,令我想起了韩国烧烤。我使劲咽了咽口水,却对上小黑意味深长的目光,嘴角依旧浅浅上扬。
尴尬的推离他,面对诧异的众人,脱口而出的居然是——
“各位大侠好。”
众黑衣人脸上讶色更浓,竟没一个人笑,也没一个人回问。这也太冷场了吧……除了身边的小黑。他笑意更浓,举步走近火堆,扯下一只兔腿用怀里的方帕包了,扔回给我。
“接着!”
那是当然!
闻了闻,真的好香啊,胃肠立马开始蠕动,我撕了一小片兔肉放在嘴里,举起兔腿朝小黑嫣然一笑。他目光一滞,倏地回复常态。
“谢谢你的腿,不过,我还是要回去的。”他的腿?咳咳……
陈婶还在河岸昏睡,他偷窥我洗澡,是不是好人还说不一定呢。
我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醒来便身处化石场这个监牢。或者真如陀思妥耶夫斯基所说的,监牢之外的世界是更大的监牢。我还没决定下来,是否要更换牢笼;况且即使我能苟活,两千性命却要因我而丧,我怎能漠不关心,坐视不理?
小黑没再看我,席地坐在篝火旁边,向身边的一黑衣男子问道:“如何了?”
黑衣男子诧异的瞅瞅我,随即恭敬的回答:“情报无误,只等您下令。”
接着他双膝着地,直直的跪在了小黑面前,郎声请命:“主人,请让属下去办,属下一定不辱使命!”
小黑扶起黑衣人,拍了拍他的肩头,未及答话,突然目光一凛,看向远方。我微觉诧异,顺着他的方向望去,却什么也看不见。大约过了十秒,远处隐隐约约有马蹄声传了过来,越来越近。这个小黑,也忒灵敏了吧!
马匹在距离众人不远处被拦住,来人翻身下马,叫嚷着冲了过来,竟然是一女子!她面貌妩媚,妆容精美,裹身的长裙更衬得她凹凸有致,领口开得很低,□□清晰可见,诱人的体态暴露无遗。
哎,比我丰满多了,怎么也得是D号的。我暗自叹道。我继承了妈妈的遗传基因,怎么吃也吃不胖;虽羡煞了许多姐妹,心里却也隐隐有些遗憾——这辈子是体会不到叶子媚的快乐了。(嘿嘿,纯属歪歪。)
马上的颠簸让美女略失颜色,发髻也有些散乱。她莲步轻移动,走向小黑,嗔道:“少主怎么不通知奴家一声就离开了,害得奴家为您担惊受怕的。”
声音酥到了骨头里,人也如棉花糖一般,连搂带抱,贴在小黑的身上。
小黑把弄着手里的枯枝,任凭女子撒娇,神色淡漠如常。既不看她,也不逐她;过了一会儿,手中的枯枝“啪”的断为两截。
“两千两黄金,够你和你的家人好生过几辈子了,你不跟他们去,来这里做什么!”他的话音冷冷的。
女子面色发白,足足看了他一分钟,接着拽着他的衣袖,颤声问道:“少主……不喜欢奴家了?”
“我何时喜欢过你?”他站起身来,甩开她的手,声音依旧平静,“你还不走,是否想让我告之韦老板,让他来接你?”
女子娇躯一震,张大了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而后“嘤咛”一声,垂下泪来,啜泣不止:“少主,我……我也是逼不得已,韦老板他……”
她梨花带雨,不住抬眼望他,断断续续的说道:“这十几日来,奴家与您同床共枕……奴家早已下定决心,这辈子只伺候少主一人……您难道厌倦奴家了吗?”
举着兔腿静静的边吃边看,突然发现女子怨毒的眼神正恶狠狠的盯着我,一副要生啖我肉的样子。
坏了!
她猛的朝我冲过来,抬手就是一个耳光,直打得我眼冒金星。兔腿掉在了地上,我对她的同情也被打得一干二静。她仿佛还未解恨,抬手又要扇来。
尚未考虑清楚是战是逃,已被小黑挡在了身后。探头看去,她的小臂被他握在半空,表情扭曲。
“是她这个狐狸精对不对?”她忿忿地盯着我,接着又哀怨地看向小黑,尖声道,“又干又瘦,还披头散发的,我、我有什么不如她?顾岭枫!你、你有眼无珠,喜新厌旧!”
呃……我没她说的那么丑吧,丰满了不起呀!
“在我面前撒泼吗,李艳雪?”他抬起她的下巴,轻柔的说,口气中却带着蔑视。
李艳雪面色惶恐,由着他的手从下巴抚过颈项停在她的乳峰,呼吸急促,目光迷离,却不敢答话。
顾岭枫轻哼一声,拿开了手。
“和她无关。不过厌倦倒是真的,我也从未喜欢过你。”一字一句,说的无比冷静轻松,“我喜新厌旧,你也不是第一天知道。”
好冷血的男人,这个女人前几日还和他同室共眠,他此刻怎能说出如此绝情的话,太没人性了!我忘记了颊上的疼痛,也忘记了她刚才的冷言讥讽,心里冰凉,同情和恐惧再度泛滥。
李艳雪绝望的滑坐在地,两行泪水不断的流入草坪,哽咽道:“少主,奴家……奴家是真心喜欢您的,求您不要丢下奴家,奴家愿意为少主您为奴为婢,只要能天天见上少主一面……求你,别赶奴家走……”
顾岭枫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半晌才道:“哭完了吗?”
受不了了!
“你是不是男人啊!太过分了!她这么爱你,你怎能如此对她!”
我愤然的叫了出来,全然不顾众人惊恐的眼神。那女子更是惊讶,满脸泪花的看着我。
“大胆!你敢羞辱主人?”一黑衣人在旁中气十足的喝道。
他的笑容消失殆尽,抬手示意那人禁声,看我的眼神锋利无比,仿佛要把我浑身刺透。
“你说,”他欺身靠近,冷冷说道,“对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子,应该如何?”
“既然不喜欢她,那当初为什么要和她在一起?你不觉得自己这样很自私很无耻吗?你这叫始乱终弃,不负责任!假如你现在不喜欢她了,那至少也不要去伤害她啊!让一个深爱你的女人伤心难过,为你痛哭,你觉得很光彩吗?你觉得是男子汉大丈夫的作为吗?能有一个爱你的人在你身边,你知道自己有多幸运,有多少人羡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