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飞尽天涯边（二）（1 / 1）

从可沁宫里出来许久，她才想起，碧春呢？好像一天都未见到碧春。

那个不管遇到什么，都会默默忍受的碧春，让人心里不由自主地有些疼。

“碧春——”她空灵的声音响起来，回答她的，却只有凉凉的回荡。

碧春！碧春！她边跑边喊，惊得院墙上的几只鹰鹫振翅高飞。

“碧春姑娘病了，在寝殿里休息！”侍女们奔过来，喘着气在她面前跪下。

原来碧春病了，她止住了步子，站在门边，看到了躺在木床上的碧春。

几缕发丝垂在床边，汗水正沿着碧春的脸庞滑落。

“碧春姑娘今天做了好多事，就连厨下的热水也是她烧的！”侍女们小声地告诉她。

她眼中不禁一涩，走到床边，拭去了碧春脸上的汗水，碧春悠悠地眨了眨眼，在这个时候醒过来，看见她，便笑了，“我刚刚做了个梦，梦见了以前……”

她叹了口气，摸了摸碧春光洁的前额，别跟来，不是很好吗？就算宫里有一万个不好，至少，有一大群宫人侍婢会对你嘘寒问暖。

“碧春，跟着我，诚然是，委屈了你！”

她抬起眸光，瞥向碧春虚弱的潮红，你明白自己的存在吗？就像我，因为耶律哥云才被金国容纳，那你呢？也许你，习惯不了，没有人照顾的日子，“碧春，你还是走吧……”

“不是这样的……”碧春焦急地想要辩解，回到宫里去？那里只会让人觉得孤单。

挣开她的扶靠，碧春抚上心口，脸上浮起几分回忆的味道，“我本是贫贱人家的女儿，那年家乡闹水，我和妹妹才被江都尉收养的。所以，我可以的，以后你不在的时候，我能够照顾好我自己。”

梦鱼默默地摇头，看着碧春勉强直起了身子，难道，你不记挂你的君王了吗？

夜深人静时，明明还会呓语到君王。

却见，碧春唇边露出了满足的笑，那笑容发自内心，“我这便是留你在身边，做个一等的女侍，也好过那像戏子一般的生活，纵然没有锦衣玉食，却能看见那方天井外的地面，也就在这样的日子里，才能做回到真正的自己！”

过去的，再也回不去。过去的，且让它过去。纵使梦见，也只是以前。

“所以，请不要说什么……让我走的话！”碧春弯下膝，深深地施礼。

碧春觉得她也说不清，只有，跟在面前的人身边时，才可以远离那种孤单，“碧春只知道，自己喜欢的，才是最重要！”

一句“自己喜欢的，才是最重要”是怀着怎样的期许？

她无力拒绝，缓缓地转过身，却发现耶律哥云正站在院中，他身后苍蓝的长空里，鹰鹫在奋力地飞翔。

“自己喜欢……才是最重要？”白岩石光凉的地面，有些沁寒，耶律哥云怔怔地望着她。

你明白吗？对我，能不能有一点点的体谅？我也不过是，追求着心里的永恒。

耶律哥云的轻问，吹皱了她的眉弯。

追随着你，爱慕着你，只求你愿意回头看一看！

“只要是你给我的，无论是什么，我都愿意承受。”就像鹰鹫寻觅伴侣，喜欢了，就不再放手。

比起另一个人的身不由己，我有更强更周备的能力，来保护你！所以，把我放进心里吧。

耶律哥云的怀抱有些烈，有些烫，“我不会，让你离开，和那个女子一样的原因绝不会有！”

和那个女子一样的原因，是拥有过，然后抛弃。

真要爱过、痛过、伤到不能忘记，才算了结？！

“宁可被我伤害，也要留下我？”她哑哑地笑。

耶律哥云握紧了她的手，牵动着腕间的锁片，纤颤地发出细响，“宁可被你伤害，也要留下你，而且，是长长久久。”

月华如水，她的脸潸然泪下，心底那一抹愁怅，在沉吟中摇曳起来，长长久久，也是会有尽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