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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Chapter. 1(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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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死了。

居然死了。

沈时好看着报纸,双目空洞,直到锅子里烧面的水煮沸溅出来烫着手才恢复意识。

她叱了一声丢开报纸伸手去冲冷水。

报纸落到地上,头版右下,大号黑字,“横征集团总裁沈征先生今日凌晨跳楼身亡,享年五十六岁。”

那是她爸爸。

已经傍晚了,没有人通知时好。

全当她是透明人。

急急一个电话拨到父亲住的玫瑰园别墅,一接起,哭声恸天。

一阵混乱过后才有亲人来接电话,是同父异母的妹妹婉颜,“姐姐,姐姐,爸爸死了。”

“怎会这样,小婉,怎会这样?”她这才相信,手背上已是通红,麻且辣。

“姐姐,你来。王律师说要宣布遗嘱……”婉颜记得律师王景行特意吩咐请长女沈时好务必到场。

“小婉胡诌什么!谁要那个死丫头来!她半毛钱也别想分到!”是继母,骂骂咧咧又哭天抢地。一如既往,戏份十足。

时好不禁将电话取离了耳朵些。

待那些嘈杂的啸叫过去,她对妹妹说,“我马上到。”

挂了电话,她不停喃喃,“怎会这样,怎会这样。”

时好不解,前几天才打来电话说周末一起吃饭。

突然去了另一个世界,毫无预兆,莫名其妙。

她套了件大衣出门,双手颤抖不止,实在不敢开车,只好拦部的士。

很快就到玫瑰园。

继母赵微云哭得几乎昏厥,见到她进来却揪起力气要冲上来撕打。

时好一退再退,妹妹上来拉开,场面混乱。

“你滚,你滚,你这个克父命!扫把星!”后母被婉颜从后头死死抱住,面容扭曲,两只手还在半空中朝时好挥舞。

时好哭笑不得,这套说辞自时好生母病逝后不久,赵微云进门伊始。

她找了不知何处冒出的高人,横掐竖捻说时好命中与沈征五行相冲,夺财伤命。便趁着沈征出国洽谈,私自做主将时好送到亲生外婆那里去。

小小时好才六岁多点,哪里知道什么六爻命理,可稚童没有自主权,只得过去。

沈征一回国便上门来要,外婆却执拗留下她,从此父女少见。外婆前年去世,一晃她也虚岁二十六了,不可能再搬回来。玫瑰园没有时好的房间。

她不是不怨,只是不在这时。

眼见沈征的高级秘书王若昭抱着一沓父亲的照片给继母,让她选张放大作遗像。

继母一把夺过照片按在怀里抱着小婉齐齐痛哭,也是一点主意也没有。

时好捡起簌簌落在地上的几张,掸了掸像面上沾惹的尘。

每张里的那人皆微笑。

沈征很乐观,遗传给时好。

究竟发生了什么了?

时好鼻子酸得不可抑制。只是她一哭,也无人抱。

她选了一张正面半身相递给若昭,是前两年受杂志访问时拍的。父亲穿着阿玛尼的西装,意气风发。

时好存了点私心,那身衣服是她选的。

王若昭也是红着眼圈,隐忍着轻轻说:“沈小姐节哀。”

时好说声谢谢,目送她出门。

她不想站在客厅作门神,上了二楼书房。

半面墙,各色书,孙子兵法战国策史记,书角全卷起了也不舍得换。只有书没有改朝换代,江山易主。

父亲说,旧书有特殊香气。

可从前她翻几页见是密密麻麻繁体字就想丢下,被父亲敲头。

那时还不到六岁,母亲弯下身替她一下一下轻揉小小额角,柔责丈夫不该妄想女儿速成神童。

父亲抱着手站在书房门口笑,从此不再勉强时好看书。

这样一来,她倒自觉看进去不少。

那书房,不是玫瑰园的这间。

便尘道的老房子早拆掉了。

蓦地,双亲均不在了,成了孤女,再无人敲时好的头,催她:“少壮不努力!”

她木然坐在椅子上,强屏了多时的泪水终于落下来,滴到桌子上,烫得像融蜡,索性伏在桌子上无声抽泣。

良久,有人拍她肩,是家里的保姆,说是王律师来了让她下楼听遗嘱。

她拿手背揩了揩脸,下楼。

继母仍保持原态,见到她已哭得只能抽气,无精力再纠缠,只好怨毒地瞪眼。

今日,时好恨不起来。丧父丧夫,同病相怜,谁也比不得谁好多一点。

律师王景行见人到齐,从公文包里取出遗嘱,开始宣读。

“本人沈征,男性,生于某年月日,有妻赵微云女士,女沈时好及沈婉颜三位亲人,名下有横征集团及……”

沈征自己是孤儿,时好便没有什么叔伯长辈,他当当真真在这世上只有三个女人是亲人。

此时,时好听到自己的名字已是难过,后头说什么根本半个字也听不进去。

继母牢牢乾坤手,她什么也得不到,也什么都不想要。

拿去,都拿去,若能换回父亲。

至少,有人愿意告诉她究竟发生什么也好。

这时。继母失控厉声尖叫,一下瘫坐在地上,“不可能,不可能。他怎么会把横征交给她!”又从地上弹起,抓着王律师的衣服,“那,我跟小婉怎么办?”

时好觉得她病急乱投医。

王律师汗涔涔,“夫人,遗嘱并没有宣读完毕。”

“你读,你快读。”赵微云急急催。

最终,除赵微云保有她名下的横征股份外,与沈婉颜,两母女再分得多处房产和一笔不菲的现款。

“好!你如意了!”赵微云稍稍平复,依旧忍不住对着时好锐声大哮。

弄得她一头雾水。

“沈小姐,能不能跟我来一下,有些事要详细同你谈。”王律师怕赵女士扑上来,忙把时好引到花园。

花园里种得蔷薇才打了娇嫩的骨朵,如洗月练下,仿佛花尖带了一圈玫瑰金的光晕。可惜,他再也见不到花开。

“什么!爸爸把横征留给我!”她失声,掩面,难以置信。

王景行才发觉原来沈时好竟在宣读遗嘱的时候开小差,简直不可思议。

时好尤其不想沾惹横征。她要不起,她连横征是做什么的也不大清楚,爸爸在最后关头还开这种国际玩笑。

“是,沈先生把他名下所有的股份留给你,现在你是公司最大股东。”

“我不要。”她冲口而出。

王景行眉头一紧,她果然是知道了。

“恐怕不行,沈先生的意思是他一离世所有股份及职权自动转到沈小姐名下,而且……过两个礼拜,银行就要执行强制收贷了……”

“你是说,横征有问题?!”时好觉得头上炸起焦雷无数,一波不平一波起。

王律师称是。

他高估沈时好,一看她的现下惶然无措就知这一位从不关心股市。

“严重么?”她微微镇定,事已至此。

王律师有些不忍,终究说道:“横征近年来亏损连连,拆东墙补西墙,股价下跌得很厉害。现在沈先生一去,只怕更甚。并且一笔总额大约二点七亿的贷款年内陆续到期,上礼拜银行已委托发函通知。”

“现在,这笔债务也划到本人名下?”

他点点头。

时好大学毕业时父亲便说让她去横征帮忙,难道一早已有准备?是她不听话呢。“你告诉我,遗嘱是什么时候立的?”

“两年前。”王景行心生恻隐。

他看到时好长吁一口气仿佛自觉猜中,暗觉自己做得对。

事实上,这份遗嘱确是两年前立的,只不过那时写明时好不过得到一点基金和一套便尘道的原拆原建房,以作留念。而沈征在前一个礼拜提出修改。王景行当时也大为费解。

不想才几日,沈征就等不及卸担子。他存心把烂摊子丢给大女儿沈时好。

“沈小姐现在有什么打算?”王景行可怜时好。

“回家倒头大睡,等噩梦过去。”她皱眉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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