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夜探(1 / 1)
“皇子出生后,皇上的政事也多起来,经常深夜逗留在御书房。我也闲得很,每天有大量的时间去陪小家伙。
“乖乖,睡觉啊。”刚走到育婴房,我就听到奶妈低声得哄着小家伙睡觉。
不由得微微的牵起嘴角,轻轻地走进去,压着声音问道:“小皇子睡了?”
奶妈看到我,连忙站起来,要向我行礼。我摆了摆手,示意她不用惊动。
“回娘娘的话,小皇子刚睡下了。”
我看了看韩奥,我的儿子,红红的苹果脸,随着呼吸,鼻翼轻轻颤动,似乎睡得很香。就向那奶妈说:“皇子睡熟了就好,你晚上要仔细照顾,本宫回去就寝了。”
那奶妈跪下说:“奴婢定会细心照料,恭送皇后娘娘。”
我回到寝宫,刚和衣躺下,忽然听到窗户轻响,正要起身查看,一个人影霎地站在了我的床头。
我一惊,正要大喊,那人连忙用手捂住我的嘴巴,另一手扯开脸上的黑布,竟是君信。
我马上坐了起来,急忙低声问道:“你来这里干什么?让人发现你怎么办!”
君信并不理会我,只直直的看着我,似是多年失散重逢般,眼睛一眨不眨。
我急了,“你快回去吧,免得被人发现了。”
我还没说完,他就一下用力地把我抱住,两臂勒得很紧,伴着剧烈的低喘,甚是奇怪。
我见他异于平常,很是担心,轻拍了拍他的背,柔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他把头埋在我肩,低哑着声音,说道:“晨儿,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吧。”
我一听,脑袋一轰,连忙推开他,“你在说什么!大半夜潜入皇宫就是为了说这些傻话?”
君信见我激动,愕然说:“晨儿,难道你不愿意?你觉得我傻?”
我见他神情恍惚,急忙说:“君信,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你这么奇怪?你以前从来都不会如此鲁莽的,你明知道这样是行不通的。”
君信拉住我的手,放缓了声音,“各地亲王要造反了。”
我心一凉,“那现在情况如何?”
君信看了看我,犹豫了一下,自顾地说道:“他们打的是‘清君侧,反外戚专权’的旗号。”
我一听,一下明白了君信的来意,原来已是到了这个地步了。
我笑了笑,说:“傻瓜,这个不要紧,皇上不会因此就处死我的。”
君信一听,眉头皱得厉害,抓住我的肩膀,逼我直视他,忿然说:“晨儿,皇上的心思,我不相信你猜不到。除去刘王爷,此举固然是名正言顺,但是你我心里都明白,这是皇上收回兵权,独揽政权的手段。而上方将军和你,还不就是一颗棋子!你上方家手握重权,即使皇上愿意放过你,群臣也不会就此罢休。”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如今上方将军手握的刘王的25万兵马,跟叛兵互相勾结,将军被困西北,已无力返朝营救皇上。皇上的兵力虽然可以抵御叛军,但朝中已有主和派想要以你的性命来安抚叛军,即使皇上不同意,能避过一两次,但若是战事不顺,你的性命就难保了。”
我听了君信的话,甚是震惊。各地的叛军,我也略知一二,但想不到竟到了这么激烈的时候。之前苦劝父亲放弃兵力不成,已是隐约猜到这种结果。
我只觉心中煎熬难受,千回百转,最后还是平静的对他说:“皇上要整顿这江山,战乱当是难免。我相信皇上是一名明君,可赋予子民安稳的生活。我也相信,皇上定不会负我。”
君信的身形晃了晃,我的话显然让他受了莫大的打击。
“晨儿,难道你爱上他了?即使他会杀害你,你也愿意跟着他?你对他已是用情如此深?”那话声声哀戚,更是像刀插在我胸口一般。
我痛苦地闭上眼睛说:“一入侯门深是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注:“一入侯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出自《唐诗纪事.崔郊》)
君信一听,浑身一颤,忽然咳了一声,一口血吐在我身上。
我见状,吓得不轻,忙拿起手帕帮他擦了血污,颤声道:“君信,你为何要这样折磨自己?”
君信脸色惨白,哀声说:“晨儿,你怎么会不等我?”
说着,站了起来,从窗户窜了出去,只听见沙沙的几声,便已走远了。
我心中哀戚,抓住那沾血的外衣,心如刀割。
君信,我这辈子,就只能负你了。我已为人妇,又为人母,怎能脱身?即使你不嫌弃,我也难以面对你。况且你有惊世之才,我又怎忍心辱没你?生于豪门,本来就是难以随心所欲,怎能让我们的任性,拖累整个家族?
“看来,我是白费心思了,原来担心皇后安危的人,还真不少!”
我闻声惊醒,扭头一看,竟看到皇上一身便装站在门前,顿时心乱如麻,一时哑口无言。
只见皇上牵嘴轻笑一下,讽刺地说:“皇后平时不是雄辩滔滔吗?怎么就哑声了?难道是说了违心说话,气走旧情人,此刻难过得说不出话?还是因为不守妇道,羞耻得不敢辩驳啊?”
我听着皇上句句说话,都是伤人之极,喉咙就像被棉布塞住,几次想要说话,都不成声调。
吃力地抬头对上他的眼睛,我哽咽地说:“如果皇上觉得这样责怪臣妾会好过些,臣妾也无话可说。”
皇帝一听,脸上颜色几变,大手一挥,把桌上的东西全扫到地上,愤怒地说:“朕的皇后竟然在深夜与其他男子搂搂抱抱,难道朕生气也是不行?朕只是说你几句,而不是把你抓去户部问罪,已是极大的宽恕。你不要仗着朕对你宠爱,就得寸进尺!”
我苦笑一下,“臣妾留在这里,就没想过会有善终,皇上要处罚我,也就请便吧。”
皇帝愣了一下,脸色煞白,“原来你真的不相信朕。”
然后快速走到我床前,抓住我肩膀说:“上方晨,你看着我!我什么时候负过你!你难道宁愿听信别人之言,也不肯客观的看待我吗?”
我见他激动得连朕、我都分不清,想是真的真情毕露,心下一动,偏过头说,“刘王爷之事,难道皇上就没有一点算计之心?如今我父亲身陷险境,难道皇上真的没有一点责任?”
皇上闻言,身形一震,表情甚是痛苦。他站了起来,背过身,低声说:“如今的局势,的确与我估计有所偏差。但我说过,定会保你周全,就是一定做到。”
接着,他压低声音喊了一声,“符绰。”
一个黑衣人忽地出现在他身后,跪下说:“参见皇上。”
皇上转过身,对那人说:“从今开始,你负责保护皇后安全。“
那个叫符绰的人,表情忽地变得很奇怪,但仍是十分顺从的答道;“符绰遵命。”
皇上又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似有千言万语,然后叹了一声,跨出了门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