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六十（1 / 1）

素儿到了延禧宫时，遇见了最不想见的人——老四。虽然明知道老四因已故佟皇后的缘故，对佟贵妃甚为亲近，但毕竟不时日日来请安的，素儿免不得认为他是特地来延禧宫等自己的。素儿虽说并不怕他，但见到他时的感觉就象是啃苹果时发现苹果里有半条虫，心里泛起恶心来，止都止不住。

佟贵妃看素儿脸色不对，额上冒出冷汗来，很担心地问素儿：“要不要叫太医来诊诊脉？脸色怎么这般差？别的女人怀孕都胖很多，你怎么只长了肚子？”

素儿勉强地笑笑，答道：“额娘别担心，素儿没事儿，刚在皇上那儿还好好的，想是有些累了，歇歇便好了。”

佟贵妃仍不放心，又问道：“九阿哥怎么没一起来？”

“他在宫外等素儿。”

“姨娘，不若由儿臣来送送素儿吧，也好让您放心。”老四提议道。

素儿待要拒绝，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说辞，没奈何，只得告辞了和老四一同出去。到了外边，老四偏了头看着素儿，嘴边挂着若有若无的笑，讥诮道：“这么倔做给谁看？你终究是我的女人。”

“四爷的话怎么素儿听不明白？”

“那天你身上穿的是什么？把身子裹得紧紧的，够馋人的。”

“四爷说的是哪天啊？素儿穿衣服每天都换洗的。”

“哟，好大的忘性！不就是你成了我的女人的那天啊。”

“四爷，你话可得说清白了，怎么我就成四爷的女人了？不过就是动物都会干的那回子事儿。你是嗑了药发情，我也是无聊地喝酒玩儿，完了你是你，我是我，哪有什么你的我的？至于我肚子里的孩子，你有种自己向皇上说啊。你府上的孩子十个死了九个，不好意思我真的很好奇，他们真的是病死的？”

老四被素儿这么一说倒是无语了，从没见过这种女人，失身了还能嘴硬至此。一路无语，到得宫门外，素儿跟着老九上了马车回府，只当老四是透明的，连行礼都省了。

马车一路颠到老九府里，素儿突然感觉腹中坠痛难忍，不由得大声呼痛，老九急着寻太医，搓着手团团转，月儿一句：“莫不是要生了？”提醒了大家，立即把九福晋招了来。叫原来定好的接生婆，不知怎么一下子没找到，只得打发人到外面赶紧找接生婆，九福晋叫了几个有生产经验的婆子先在一旁顶着。

老九原本站在素儿床边，被福晋劈手推出门外，叫月儿备开水、毛巾、剪子……几个婆子先把门窗关了，又到床边叫素儿顺气。素儿双手紧扯住褥子，摒着气，就是不叫出声来，福晋在一边看着冲素儿说：“疼就叫出来，叫了就不觉得那么疼了。”一边拿毛巾给素儿擦着汗。

素儿让婆子拿了两根长布条一头拴在床柱子上，一头拽在手里，咬紧牙关使劲扯，一边有意识地调整呼吸。外面就听得老十在问老九：“妹子怎么样了？怎么屋子里一丝声儿都听不见？别是出什么事儿了吧！”

“不知道啊，这都半个时辰了。接生婆来了没有啊？”老九的声音特别紧张，颤颤地，听着发虚。

“来了来了！哎，九爷您不能进去，这是血房！”那婆子进来后对快昏过去的素儿又是一阵喊：“格格，您挺住啊，快！灌参汤。”

经过几个时辰的奋斗，素儿感觉腹中一空，随之就有婴儿啼哭之声，还有九福晋和婆子们的恭喜声：“是个小阿哥！”

素儿突然感觉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扯了布条坐起身，冲着婆子大叫：“把我儿子抱过来！让我瞧瞧！”

“素儿快躺下，胎盘还没出来呢！等她们给小阿哥洗洗再抱来。”九福晋忙拦住素儿道。

“九嫂，求您了，这就把他抱来，快！”素儿哀求着，声音里竟然带着哽咽，还没等九福晋答话，素儿硬撑着起了身，一把从婆子手里抢过血呼呼的小东西，拿毛巾略擦了擦身子，不顾众人的惊讶，侧身躺下看着小家伙左胸的痣，满意地笑了，撩起衣襟试图喂奶，无奈自己不得要领，小家伙闭着眼只知道在她怀里乱拱。

“素儿，你这样胎盘会娩不出的，听话，让婆子先给小阿哥洗了身子，你娩出胎盘再抱他，成吗？”九福晋苦劝着，上前来抱婴儿，素儿恋恋不舍地松了手。

这一松手才觉得人早已脱了力，意识也开始模糊了，感觉人飘飘荡荡的没个着落，婆子们在惊恐地回九福晋的话：“不好了，因格格胎盘娩不出，按了她的肚子，胎盘倒是出来了，可血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