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二十四(1 / 1)
在床上趴了一个多月,终于可以下地走动了,伤口没好透,王妈死活不让素儿出了府门。在床上那么久,何贵、秋荷、春芽把一应的事情都担起来了,素儿自己倒成了个没事人。唉,做着事儿倒是不无聊,可这事儿一多就又心烦,还是打工简单。想想神仙也不过如此,若是不管人间的事儿吧,多寂寞啊,又没听说过神仙谈恋爱的,若是恋爱了,也就被乏凡间了;若是管了人间事儿吧,人又实在太多了,往往管不过来,所以只能有一搭没一搭地管着玩。就拿自己来说吧,求着要重新来过整整求了三百年,黄花菜都凉了好几拨了,都转世为人了,那些神仙才想起这档子事儿来,生生的让自己过了两个童年,一点都不好玩,还不如干脆不管了呢。
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会儿,又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转到摇椅上坐着晃荡,回头看到好久不来的胤禟进了院子,不由暗自咒骂,再无聊也不能来这么个主啊,这倒楣的椅子,坐一回就有一回的事儿,一会儿让王妈叫人劈了重做一个。抬起头挤出一个笑脸:“九爷今儿怎么有空来的?”
“听着倒象是怨着咱哥儿几个了?还是想我了?”胤禟笑得有些古怪。
“素儿倒真是想了,想得都快要想不起来了。”素儿撇撇嘴,这臭屁老九。
“这是什么话?我怎么就听不懂?”
“就是说人走茶凉嘛!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三秋就是三年对不对?那咱们这是多少日子没见了?可不是过了一百多年吗?谁还记得谁啊!”
“你这歪理儿还真是多,怎么?不招呼我坐下?”
“九爷自个儿找个座儿得了,素儿伤还没好透呢,下人们又不在,月儿被我支出去玩儿了。”
“这府里真真是没个尊卑大小的。”
“别说这些个有的没的了,爷有什么事儿先说了再聊别的。”素儿不耐烦起来。
胤禟倒扭捏起来,脸微微地红着,半天不说话。素儿便凑了脸过去瞪大了做了个逗眼,又快速躺回椅子,也不说话,晃着脚上趿着的拖鞋。终于胤禟开了口:“你还想玩几年才觉得够了?”
“什么?爷?不好意思,刚才鞋掉下来正捡呢,没听见!”素儿很无辜地看着老九。
“没什么,只是问你身子可大好了?”
“好多了,可奶娘不让我出府门,九爷要不带我出去?我想姐姐了。”
“还是过两天好透了再去吧。……额娘准备着让我明年大婚了,……素儿……”胤禟说得结结巴巴,“素儿不玩儿了行吗?”
“行,反正伤还没好,好透了再玩也不迟。九爷大婚是明年?怎么不是今年?都吃了我多少顿了,也该吃回去了!”素儿象是起劲又象是遗憾。
“我要回了,你好好歇着吧,这两个月可能要随皇阿玛巡塞外,不能来了,回来再来看你。”胤禟站起身走了,有些落寞。
素儿不送,也不想多想,这些阿哥最不缺的就是女人,虽说多自己一个不多,可少自己也不少,多造个院子的事儿,最多是院子大小的事,可再怎么也没这里的院子大。
又过得几天,院里意外地来了太子,裹着黑色的斗蓬,把头也遮得紧紧的,该是不想让人知道他来过。他阴郁地看着素儿,拿了一个大包袱递过去:“素儿,这是送给安儿的紫貂大麾,天凉了,香山那里冷……”见素儿不接,硬塞过去:“素儿,你心里一定是在怨我,我让你们姐妹俩遭罪了,可我是真心喜欢安儿,一心想娶她,那天不敢再坚持,是知道再争也没用了,只会给你们招更大的罪过,我这太子当得没滋没味的……”
素儿听不下去了,太子是被宠坏了的大孩子:“太子爷,您说的素儿不想知道,素儿也不怨太子爷,只想问一句,您若是能娶姐姐,又能给姐姐什么呢?您准备拿姐姐怎么办?”
太子很惊讶:“若是真能娶到安儿,自然会给她一生的荣宠,断不会委屈了她。”
“您知道安儿要什么吗?您怎么知道安儿会要你的荣宠?您宫里应有尽有,已是多得让您以为差不多拥有了一切,可以让您所有的女人满足,可您发现女人们还在争,只好再增加用度以平息纷争,那么您平息了吗?您还要娶姐姐干什么呢?现在您喜欢她,那么过两年呢?十年呢?老了呢?太子爷,姐姐要的您给不了,放过姐姐吧!”素儿把紫貂大麾仍塞回太子手里,转过头去,不想看太子眼里的湿润。
“素儿,在你眼里我只是一时兴起,可你想过没有,我既不缺女人,又何必为你姐姐若争?在这太子之位又是何等辛苦?算了,素儿心里信不过我。”
素儿心里也有些不忍,这些皇子,尤其是太子,早被教育过皇权和爱情不并存的道理,太子为安儿争有那么一点情,但是恐怕还有不甘,谁不想自已作自己的主,又有谁能真的为所欲为?
看了看太子,忍不住带一丝安慰地说:“素儿说话不知轻重,还请太子爷原谅。素儿觉得姐姐如今不苦,原先是被圈禁在后宫里,如今被圈禁在香山别苑,虽说人少点,可自在多了。太子爷别多想了,也别再扰了姐姐的清静,回宫吧!”
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定的婚姻制度剥夺了所有人恋爱的权利,相对来说男人和侍妾之间的感情还略值得称颂,因为这是可以自己作主的一种方式。安儿自进入紫禁城的那一刻,已是被剥夺了爱的权利,在哪里都是圈禁,如今至少也被圈离了伤心,虽说是遗憾,可真嫁给策凌只怕是痛苦了。太子既是藏头露尾地来,素儿也不怕把天窗找开,把话说得透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