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疯狂的世界（三）（1 / 1）

比起直接用力量穿越空间，落其实更喜欢搭飞机。他为教授打工得来的零花完全供得起头等舱。听着音乐，惬意地咪着果汁，因为自己的皮相和出手而拼命献殷勤的漂亮空姐——飞机，多好的东西啊。

他就不明白了。克里斯蒂娜她平日里也没见和路怎么亲近，路也是一副不待见她的样子。怎么一看到克里斯蒂娜出事的新闻，路就来拜托自己插手这件破事？

他根本不想淌这浑水，就把一项不允许他随意使用力量的母亲给搬来打算堵路的嘴，可没想到这一次母亲却站在了路那一边。

真是！大哥这时候不是应该就在美国吗？收收尸尸，验验尸尸这类小事，大哥难道还做不来？

是的，大哥他做不来。

他那在任何时候都可堪称无懈可击的完美大哥，为他并不爱的克里斯蒂娜的死亡乱了方寸。

路看着手里的检测结果，上上下下地抛着那块用来采样的骨头。

真亏得母亲让他以最快的穿越空间的方式来美国插手这件事，不然以飞机那晃晃悠悠的速度，等他到美国的时候大哥这边都不知变成什么样的乱摊子了。

他把结果告诉了荇，“这的确是克里斯蒂娜本人的骨头。” 落盯盯荇没有起伏的神情，这骨头是肋骨的一部分，相信剩下的那些都是。不过……我个人判定这些骨片是在生前以手术方式取下，再人为烧成那样的。看来，有些人打定主意要你相信克里斯蒂娜的死亡。”他非常感性地摆出一个经典的骑士电影中宣誓的姿势，“大哥，英雄救美的时间到了，你准备好了吗？”

荇单手推开淘气的幼弟，没有说话地转身走。

“我说大哥，你就不谢我一句吗？”落还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抱着胳膊呵呵着。

荇这时候回头了，“谢谢。”神色倒是没有方才的紧绷，“落，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大哥，你不用这么客气。” 让我感觉很肉麻。落哆嗦了一下。要大哥道谢，只不过是玩笑话而已，可一项硬邦邦的大哥居然还真谢了。而且，他还拜托自己事？

先是端庄美丽的姐姐拜托自己接手约柜原书，然后是一项万事不管的路拜托自己插手克里斯蒂娜的死亡，现在连冷硬持重的大哥也拜托上他了。

到底是怎么了？

落这样的态度，荇早就习惯了，“我拜托你的事情很简单——在任何情况之下，你都不要用你的能力杀人。”他的神情非常认真。

“又是那一套什么尊重生命之类吧。”落神情中颇有些不耐，可还是点点头，“既然你向我开这口，我知道了。大哥放心，杀人很容易，可过程之中一点快感也没有，我并不是很享受。”

有了落的保证，荇的心事总算放下了一件……落不在乎人类眼光，但这并不代表他愿意让人类用看待杀人怪物的眼神看他的弟弟。

荇本打定主意让落一个人留在暂居的房子里和拉尔夫待着，他一个人去白宫找杰米商量克里斯蒂娜的事。

可一知道荇的打算，拉尔夫却青了一张脸给荇看。

拉尔夫算是和荇一块长大的，小时候崇拜过荇的父亲暗影教父，还试图追过星儿。说起来，他算是对荇的家族比较熟悉了。

可熟悉并不代表他能接受和落相处一室。

拉尔夫与荇和星的交情都不错，要不是那位是亚达密斯族长对自己家族施压，他一定会继续给星儿送玫瑰花的。

而落么……他承认，他是怕。

曾有一次，他在戴奥恩庄园向荇兜售最新研发的枪械。他一个动作粗鲁的属下碰断了查尔斯老子爵生前最喜爱的温室中的一盆兰花。

这件事作为女主人的莱阿姆斯塔特女公爵其实并没怎么放在心上，倒是最为尊敬老子爵的荇和自己生气了，不过也只限于冷冷地瞪几眼而已。

拉尔夫知道荇不会气太久，不过自家属下的表现着实有些丢人，就给了一句，“实在不解气，你就宰了吧，我不会拦着。”他这么说，是笃定荇不会这么做。

而就在他话音刚落，那一直在他身后惶恐不安的下属瞬间化为一具套着西装的骨架，然后就听到骨骼与骨骼之间诡异的清脆声。失去肌肉与神经支撑的骨头噼里啪啦地落下，在落下的衣物上堆成一堆。

“落！你出来！”

充满东方气息的修长俊秀的黑发少年一脸无辜的从花草中探出头来，那画面非常的悦目。

不过，他每走一步，他脚下的青翠草坪就会像遭遇了核辐射那样出现枯败焦黑。

拉尔夫看着荇训斥那个少年，然后就见那少年一脸不耐地瞟了眼那堆骨头……白骨颤抖着，自己拼接成一副完成的骨架，在这骨架的基础上开始诞生肌肉覆盖上皮肤与毛发。

一瞬间的功夫，自己的白痴下属又活生生的，且一脸茫然地看着脸色发青的自己。

怎么说呢？虽然清楚落明白他是荇的好友所以不会拿他随便开刀，也明白落的本质并不坏。可就像正常人不会喜欢睡在兽笼里、在食肉鱼池里洗澡那样。

他不喜欢和落相处一室。

对于荇的决定，落也表示反对。

理由非常简单，“大哥，谈判的时候，谁的炮火旺听谁的。”他露齿一笑，非常不谦虚地指指自己， “不要浪费了我这样堪比核武器的完美威胁条件哪。” 神情中露出一副不然我来这干嘛的神情。

荇头疼，不过把这个惟恐天下不乱的幼弟单独放下的确有些不妥，“记得你向我的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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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宫

没什么人的阻拦，或者说已经有人吩咐了不要阻拦。

落跟着荇一路顺畅的来到了总统办公室。

不过等着他们的并不是那位好说话的金发总统。

架着一副框架眼睛的年迈的国防部长等候着他们。

慈蔼的微笑，如果没有目光中不时闪烁的异光真的堪称完美。

荇清楚面前这位老人和杰米的关系，不过他也清楚他可不是老子爵那样对小辈慈祥宽和的好祖父，“杰米呢？”

老人笑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你和我的孙子相处得看来真的不错。”

荇看着端上来的用一套精致银具泡的红茶，“我还是不太能适应你们政客的这一套，还是直接一些吧。”端起茶碟的动作优雅。

落拒绝了女秘书的端来的红茶：大哥，你就不怕他们下点什么奇怪的药啊？

毒之类不太可能，但精神药剂兴奋剂镇静剂成瘾药剂之类可不能保证。

仿佛没感受到落的视线，荇喝红茶依然喝得优雅自若。

瞧哥哥这样，落觉得自己要是不喝似乎就显得自己小家子气了。

可当落刚端起茶杯还没沾唇，荇就伸手捂住了他的杯口。

看到荇的动作，国防部长笑笑，也不再废话，“既然你肯喝‘Alice’，我们之间的合作总算迈进了一大步。”

瞧吧！瞧吧！落对着这糟老头一开始就没好感。

“抓了克里斯蒂娜，又故意让我发现她没死，无非是想让我来这。说吧，我得听听看交易有没有可行性。”除了这地头蛇的美国政府，谁能安排那样的事故，并从克里斯蒂娜身上真的抽块骨片下来。

“我们需要两位的精子。”落撇嘴：没新意。

“我很早就申明过：我不当种马。” 荇目光微冷，“还有，我弟弟未成年。”

“关于这方面的问题，基于佛拉瓦奇小姐现在的情况，我想阁下还是考虑一下。”老人并不松口，“况且，相比于两败俱伤的局面，一点小小的让步可以让大家都……”

一声咳嗽让老人的目光放到了落身上。

荇不赞同地看着落，可后者仍旧大大刺刺地插了嘴，“让什么步？”他微扬下巴，“这位老爹，我大哥没有第一时间把你捏死还给你面子喝点那什么……药，是因为你是总统先生的爷爷。大哥他好说话，可不代表我赞同他这样做。

相信你们研究过我的能力了，所以我就直接威胁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骨头，正是他从停尸间私自带来的克里斯蒂娜的骨片，“在华盛顿，我还算熟的人有拉尔夫还有他的属下、克里斯蒂娜、总统先生，还有老爹你……我有把握绕开你们几位释放力量。

这座白宫将成为我的力量风洞，很快就会满地白骨，所以你不用幻象能有活着的人能把紧急撤离华盛顿的消息带出去。如果你想用电话之类的话，我也不介意：华盛顿的市区面积178平方公里，特区总面积6094平方公里。我目前的最高记录相信你也知道——5分钟，一座小岛。华盛顿么，我估计也就一小时吧。我非常好奇美国政府有什么神奇的紧急避难措施能对付得了几十万人在一小时之内的撤离工作。”

资料和现实总是有差距的，这样□□裸的威胁摆在面子上真的让人很难一下子……死亡，这个少年掌握的是绝对的能量，死亡！

国防部长的脸色有些不好，他转而对着荇说道，“你们魅灵一项自诩……”

落哈的一声笑，“热爱和平？热爱生命？得了吧，少在我大哥身上下软功。”他的眼色渐渐有些狠，“必要的时候，我不介意都杀了，然后单独把我大哥复活。你知道，这事对我而言很容易。”

这话说得连荇都看着他了，“落。”

威胁得那糟老头子脸色已经像卫生纸了，落也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撇嘴没再说。

“放了克里斯蒂娜，我可以把那六个试验品交给美国。”

大哥！你主动做什么让步啊？

荇揉了揉额头，口气依然较为平和，“我来这，不是来宣战的。距离你们俘虏克里斯蒂娜的时间算起，已经超过了20小时。在这段时间里，有什么想研究想检测的相信你们都已经做完了，作为人类的她对你们而言已经没有价值。”他望向那套精美的银质茶具，“‘Alice’作为最新研制的刑讯用精神药物，有操纵思维的效果，把这用在我身上的确没错。”

他伸出右手，猛地并指成掌，右手中指指尖部分渐渐透出红紫的颜色。微微皱眉，指部一发力，中指甲缝迸出一股细细的血流落在了餐巾上。

荇在那位国防部长诡异视线中说，“我刚才不让落喝，是因为落还做不到我这样。他要是摄入了‘Alice’，疯狂之下会很可能会把整个美洲大陆都变成荒漠。”他的神情就像一个看着无理取闹的孩子说着“闹够了没有”的成年人。

“给你六个试验品，这笔交易你们不算亏，而且相对的。”荇看了一眼位于这个总统办公室的旁门，“我不会因此而停止每年在美国的例行训练。当然，如果到时你们觉得那些行尸走肉更好用，我也不介意多一些假期。”

荇站起身走向那扇门，在国防部长微微惊惶的视线中打开。

门后有一张长椅，椅子上坐着神情呆滞的杰米。

荇皱眉，猛地把将杰米拎起向天花板抛去，在他的身体呈自由落体快要亲吻地板时，荇顺势给了他胃部一拳。

“呜……呕——————”

见杰米连黄胆水都吐完了，荇拿出一支针剂给他进行注射，那双方才呆滞的蓝眼睛渐渐有了神采。

国防部长正想说什么，荇冷睇了一眼，“迷幻类药剂的中和剂。”

“荇？”清醒过来的杰米一开口就觉得肚子像被掘路机辗过，胃更是恶心得想吐。

在明白荇是怎么把他弄醒之后，他虚弱地抱怨，“荇，上次你救我也是用耳光把我抽醒。”

一旁看着的落不禁大笑：大哥，有没有人说过你，你救人的方式非常不温柔。

杰米扶着门框站直身体，有些晃地走到看着他的国防部长面前，“这是你第二次出卖我。”

老头子微微挑起镜框后严厉的眉目，“你认为你是什么？”他看着杰米，他的孙子。

杰米冷笑，“美国总统。”

用精神药物！把他变成听话的傀儡？！

杰米自认……坐上这个位置后，该庇护的庇护该护短的护短，从没苛待过一个家族中曾经对他施以白眼恶语的亲戚们。

这一次，他彻底冷了心了。

从今天开始，那个家族和他毫无关系！

想到这里，杰米对坐在那的落小弟笑笑，“可以帮我倒杯茶吗？”

荇目光一闪，“杰米，你知道这后果吗？”

落颇有兴趣地依言倒了杯温热的红茶送到杰米面前。

手在颤抖的杰米，接过红茶后笑，“‘Alice’，精神控制药物。”他对面露惊恐的国防部长笑，将荼端给他，“喝吧爷爷，你手里的人脉还是很有价值的，要是少了的话我怕是要忍受好几年的财政赤字。”老头子往后退，杰米往前凑，“喝吧，我目前还不想杀你，这样对你我都是比较好的结局。”

虚弱的身体在突然发力的时候还是颇为可怕，杰米一把将老人按在办公桌上，揪住那白发苍苍的脑袋，捏开下巴，一杯红茶就这样灌了下去。

“咳！咳！咳！咳！咳！咳！咳！”国防部长欲呕，可荇上前在点他身上点了一下，一口翻涌上来的茶再次回到二楼肚子里。

杰米丢开银质茶杯，倒在办公椅上，看着药效发作倒在地上浑身抽搐的老人。

“荇，对不起。”杰米捂着眼睛，“抱歉让你为难了。”

荇没有接话。

“美国，不会再参与魅灵实验。”手放下，那双碧蓝的眼睛郑重地望着荇，“这是美国总统对荇•戴奥恩作出的承诺。”

荇站直身体，优雅地回了一个英式礼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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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蒂娜被找到的时候由于使用了大剂量的‘Alice’，已经神志不清。

她躺在手术台上对赶到的荇微笑，可黑宝石般的眼睛中焦距涣散，不知道她看到的是什么。

沙哑得过分的声音喃喃，荇听到她是在用母语说：死神。

没有轮椅，荇只能慢慢抱起她，“我是荇。”

她的头无力地靠在他的胸口，白得没了血色的唇瓣颤着，低语着无法分明词句的话语。

“荇，我已经让人准备了‘Alice’的中和剂……你怎么了？”

抱着克里斯蒂娜往救护车走的荇突然顿了一下脚步，令杰米有些奇怪。

“没什么。”荇将克里斯蒂娜放上了担架，任杰米带来的医护人员将之带走。

【死神的怜悯是让亡者看到爱人的脸。】离荇不远的赭琳用西班牙语重复了克里斯蒂娜的低语。

赭琳笑，她并不在乎众多枪口对着她。她隶属联盟组织，美国并没权力处置她，更何况她直接受邀于美国国防部长，于情于理她最终都会被释放。

“她子宫很早的时候就已经被摘除，应该就是在生下你的孩子不久之后吧。挺可笑不是么，我们一开始还冀望于她能孕育带有魅灵DNA的胎儿是因为体质的什么变化，没想到居然是内脏衰竭，外加骨密度变化。照她这样，不做器官移植活不了二年。”赭琳青灰色的眼睛中不知是怜悯还是嘲笑。

这位总让人无法猜透到底在想什么的女军官对跟着荇一块到来的落有礼颔首，“不过，有这位在的话，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她的笑容带有一种奇异的镇定效果，“幸会，活在现实中的死神阁下。”

落笑，刚想开口，却被荇拦住。

荇看着这个女子，他们算是熟人，“赭琳，你对克里斯蒂娜做了什么？”

“我用在你母亲的血中培养过的器官给克里斯蒂娜做了移植手术。”赭琳笑着补充了一句，“还有她缺少的子宫。”

“她不会感激你。”荇冷冷道。

“我要的不是她的感激。”赭琳眨着青灰色的眸子，目光奇异。

荇眼眸冰冷，转身离去。

落倒是留在了原地，颇有些好奇地问被枪口包围往前的赭琳，“喂，你喜欢我大哥啊？”

赭琳听到了笑得厉害，“小落，你真可爱。”

我得不到你，我不可能得到你。

不过，我想看到你的犹豫与痛苦，哪怕不是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