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Devils Trill(III)(1 / 1)
“该死的!”扯下一条桌布勉强遮体,赭琳飞奔到荇消失的地方……
却只赶上和他最后相视……
凌乱的墨绿发丝被狂风乱舞,他的眼睛在夜幕中亮得犹如寒星,冰冷的理性却又矛盾地燃烧着火焰,像凝聚在火山口的锋利冰凌。
与她最后对视……
他第一次如此张狂地笑着,身体在疾速下坠中,血迹斑斑的右手放在胸前做了一个古英伦绅士对淑女的告退礼。
赭琳愣了一下,但很快微笑,也做了一个她后来每每想起都觉得匪夷所思的举动:右手放到唇边,给了他一个飞吻。
65层,没有降落伞必死无疑。疾速坠落的身体,不断加速,如一颗不驯的流星。呼啸的风像野兽的利爪撕扯着他的暴露在外的皮肤,失空感挤压着心脏让他的大脑涌动着一种诡异的兴奋。俊美的脸,微眯着眼睛,完全在是享受这种死亡的速度所带来的疯狂快感。
理智,在他到达第20层时才开始发挥作用。
腰部柔韧发力,以人类几乎所不能达到的角度凌空转身,利用惯性将身体甩到最靠近这栋摩天大楼的一根旗杆上,在撞向旗杆的瞬间运起轻功,在那旗杆顶光滑的黄铜圆珠上借一步之力,进一步撤消下坠的速度。
如一只迅猛的夜行生物般敏捷。
—————————————————————————————————————————
传说十八世纪,意大利的小提琴大师塔尔蒂尼在梦中以魔鬼灵魂为代价交换琴技,而魔鬼为他演奏了一段人类所无法想像的优美旋律。梦醒之后,塔蒂尼凭记忆把这首曲子记了下来成为一首奏鸣曲——小提琴历史上古典的顶峰之作——Devil’s Trill(魔鬼的颤音)。
午夜12点丝凯拉剧院的水晶大厅
倒计时钟声正在响起,小提琴家沙瑞·穆克斯勒卡的最后一场告别音乐会却将开始。这将会是一场音乐的饕餮盛宴,因为一个狂傲的天才将以他一生只演奏过一次的曲目结束乐坛所有人或是嫉妒或是看好的音乐生涯。
舞台上空一整片透明的巨型玻璃映照出星空,没有设计任何照明。哥特式的舞台上空无一人只在中央摆了一个白大理石雕刻而成的少年向天空伸出双手的立柱,构成柱面的少年双手上摆放着沙瑞·穆克斯勒卡的珍藏——小提琴大师安东尼奥·斯特拉·迪瓦的小提琴“Chiron(奇龙)”。
舞台下是期盼的观众(其中不少是年轻的女孩),但今夜的主角正在后台的角落里悠闲的啜饮着1893年份的红酒。
“沙瑞,你真的不可惜吗?”经纪人在一旁第一千零一次扼腕,“你的唱片的销量每年都是……”
黑色的头发看似温文的梳在脑后,光洁的额头下是一双英俊的眼眸,“我真的希望这最后一夜我们不要留下任何的‘不愉快’。”支着下颚,啜饮鲜红的美酒,性感的唇弯起一个危险的弧度。
经纪人的后颈冒出一些冷汗,“我明白,只是可惜……”
“可惜?可惜什么……”隔着杯中鲜红的液体看着舞台下那些面露痴迷的女观众,“那些傻瓜吗?”
12点,倒计时停了。舞台上的气氛开始有点变化,经纪人利索地拿起沙瑞丢在一旁的燕尾服为其穿上。
玻璃大片碎裂的轰鸣打断了沙瑞扣上蓝宝石袖扣的动作。台上台下一片尖叫与混乱,舞台上方的玻璃天花板被一个从天而降的人形物砸碎——一个少年!
“快叫救护车……上帝!他居然还活着!”手忙脚乱地指挥着工作人员的经纪人目瞪口呆。
这样的高度坠落,他居然还能站在这舞台上。
那少年喘着气,脸上,手臂上,敞着衬衣的光裸胸膛上都布满了被锋利的玻璃划开的流血伤口,但这些血却丝毫无损他那东方式的俊美容貌,双目中充满了一种野性的亢奋,精神状态丝毫处在迷茫与兴奋的诡异边缘徘徊。
他的脸上带着一种瑰丽的红,茫茫然然地看着这舞台。
舞台中央的名贵小提琴诡异的没有被玻璃碎片毁掉。在一片晶莹的玻璃碎片的承托中,闪耀着诡异光泽的小提琴像夜行的魔物随身所携的乐器。
鬼使神差间,他抓起那把Chiron(奇龙)执起了琴弓……
正准备上台夺下少年手中那把天价小提琴经纪人被人拦下,他怒着抬头,“沙瑞?沙瑞,他,他,他……他拿着Chiron(奇龙)!”
“似乎挺有意思的。”扣完两颗蓝宝石袖扣,沙瑞·穆克斯勒卡交叠着手看着台上的少年。
直接的欲望,□□的激情,Chiron(奇龙)在那少年手中□□,慢快飞速交替。慢音庄严雄浑,快音激情旖旎,眩目的双音,颤音,先后交替着D弦、A弦和E弦让人的血液如那旋律般开始沸腾。像夜之魔女狂欢后的吟叹,撩拨着人的最原始的感官。揉弦的手指渐渐快到肉眼所无法捕捉,执弓的右手滴着鲜血,疯狂的速度让音色中透出一股浓烈的魔性。
他在笑,无意识的,只是这音色让他满意。
台下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看着,听着着……
“Devil's Trill (魔鬼的颤音)” 沙瑞的喉头滚动,有些沙哑的念出曲名。
恶魔最后的长啸,如锋利的刀刃从后颈沿脊椎划下!奏出Devil's Trill的琴弓垂落,满身伤痕却俊美异常的演奏者双眼中不再是一片迷惑——眼眸清冷如夜,神智已经非常清醒。
他看了一眼仍握在自己手中的Chiron(奇龙),并往台下扫视了一眼……
小提琴与今晚真正的主人沙瑞•穆克斯勒卡暗自平服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指,把方才没有扣上的蓝宝石袖扣扣上,含着优雅的笑容对那少年致礼——俄国贵族式的礼仪。
他还礼了——古英伦绅士的传统礼节。
台下观众与舞台工作人员大多都还处于僵滞状态,他们傻傻地看着那一语不发的那少年走向台下,把小提琴还给没做任何表态沙瑞。
他的脸上满是汗水,连那头颜色奇异的发丝也滴着汗,身上的伤口的流血在汗湿的白衬衣上晕染出触目惊心的红。
真正让诡异的场面恢复到正常的,是音乐厅入口的一阵骚动。一对全副武装的突击队控制了场面,领头的是一个栗色头发的年轻女人。
她旁若无人地走到少年面前,微微一笑,“我该不该说感谢上帝。”婀娜地张开手臂,臂弯上挂着一件明显是男士的外套。
那少年非常自然地接过外套遮去那一身的狼狈,“上帝从来就不存在。”汗水浸透的发丝黏在两颊,“还要继续?”
“噢,别开玩笑了,我的心脏还不够强悍。”举手投足间是的上位者的魅力,“用中国话说,杀鸡取卵是愚者所为。‘上面’没有牺牲这次宝贵试验的意思——你所签署的协议依然有效。”她的笑容很自信,“不过时间,往往能改变很多东西。”改变这个词的发音,她说得略有些沙哑。
冷笑的嘴唇很淡漠,“拭目以待。”
醇厚的声音,“赭琳•美拉迪。”
赭琳转身,原来是被晾在一旁的小提琴家——沙瑞•穆克斯勒卡。
能叫出她的名字……片刻间,青灰色的眼睛中已流动过所有熟悉或是不熟悉的面孔。
“这个巧合真是让我为难。”终于想起他是谁,也明白今天的事无论如何都遮掩不过去的赭琳几乎是叹息着,“今天不适合叙旧,改天我们再找机会吧。”她扭头在一旁已经拉上拉链的荇说着,“我们走吧,该给你上药了。”
看似优雅的小提琴家只是笑了笑,未做任何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