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几时欢喜几时愁(1 / 1)
第一节
走了一圈,又回到洛阳。连琛的飞鸽传书说他在洛阳,于是傅雪剑和次云鹤回到洛阳。次云鹤再次换上了贾如那张脸,除开他们独处的时候,傅雪剑也不再总是把笑挂在脸上。在别人面前,她尚且还要做那个轻纱仙子或是独孤云。
经过风馆的店铺门口,刚好见到孟风庭。孟风庭一脸兴奋,诧异地发现傅雪剑虽然有些消瘦,但是比原先要美上几分。他知道这都是因为次云鹤的缘故,长年奔波各地她自然瘦下来,但是有次云鹤在她身边,怎么样的苦她都甘之如饴。她一定很开心,所以才会比原先更加美丽。那并非皮相上的,而是由心而发。
进了风馆,没想到连琛在这里,更没想到白应梨居然也在。寒暄过后知道白应梨一直跟着时老,后来不想四处流浪,所以到洛阳时便在风馆住了下来,也不愿闲着,在风馆也做些事。
连琛看着很久不见的傅雪剑,上一次见她是在八月十六,她受伤让他心慌却没法打听她的消息直到遇见孟风庭,而此时已经快到新的一年。这几个月她变了好多,不变的是贾如依然在她身边,确切地说是次云鹤还在她身边,纵是心有不甘又如何?她的心只在次云鹤那里,无论是谁无论是什么样的身份地位人品相貌,都不能取代次云鹤,死,也不能。
他不说话,不代表所有人都不说。白应梨看到贾如,立刻开始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将几个月来的经历如数家珍般全说了出来,偶尔说着还会看傅雪剑的反应,但傅雪剑没有别的反应,只是一脸平淡地喝温酒暖身,偶尔听到好笑的地方还会露出笑容。
她看起来好像没有贾如在乎她般在乎贾如。白应梨替贾如感到难过,虽然想恨傅雪剑但是无从恨起。因为她非但没有办法去恨,还要命地非常喜欢,喜欢这个貌若天仙性情冷淡的轻纱仙子,别人都把她当小孩子,但似乎轻纱仙子不,轻纱仙子从不会以貌取人。
傅雪剑让白应梨和次云鹤聊天,她叫了连琛到外面的庭院散步。风馆是个风雅之地,前面店面是卖乐器棋具文房四宝甚至书画之类的大铺面,后面却是景色优美的亭台水榭,一个个独立不受干扰的亭台楼阁是棋房和琴室。飘着雪花的景象让这庭院有着美好的韵味,几株腊梅开得娇艳,湖中水已然结冰。
“你似乎比以前多了赏景的心情。”连琛悠悠地道。她叫他出来,他倒是受宠若惊,但转念一想便知她若非有事问他,是不会理会他的。甚至因为此时次云鹤正忙于应付白应梨,所以她才有间隙。
看到独行侠连琛脸上有怨妇似的表情,傅雪剑淡淡一哂道:“以前什么都不知道,也没觉得什么重要。现在发现生命其实会有很多惊喜,只要用心发现。”
这倒是真心话,细心观察,会觉得有意义的事情有很多,而非拒绝任何感觉,倘若不是因为次云鹤还活着,她的心也不会复生。他活在这个世上,便是能让她对所有事物及所有关心她的人开始用心。
连琛苦笑,“现在觉得有些东西是很重要的,比自己的性命更重要?现在的你,倒不是我所认识的傅雪剑了。”
要命的是这样舒缓没有压迫感的傅雪剑,比那个冰冷无情的轻纱仙子更加动人,更能扣人心弦。倘若让天下男人见她的笑颜,不知多少人要为她疯狂,区区一个连琛又算什么?也许是该相信一直跟在她身边的次云鹤爱她已经达到深入骨髓的境地,会为她生为她死。而他连琛,只怕也要慢慢地走上这条路,但是次云鹤比他幸运得多,可以得到她的眷顾。那么即使她依诺嫁了他,那他得到一具躯壳又有什么意义?他倒是记得白应梨那个小丫头幽怨的话,她说:“连我都喜欢傅姐姐,又怎么能让贾如大哥不喜欢她呢?”
天下失意之人还不少。傅雪剑对连琛生出于心不忍的心情,但她又能怎么办?除了辜负,别无选择。何况她的终身大事还攥在他手中,倘若他宁死也不肯让步,那么她傅雪剑若要选择次云鹤无疑是置时老于不义,她自己让江湖中人说三道四尚且无关紧要,岂可连累时老?
“连琛,不如收手。”
收手?她竟叫他收手!今时今日,他是想收手,但他已经不能收手。明察暗访,现在很多矛头指向他,并且倘若他告知天下不再做武林盟主,当真不知道有多少人会笑掉大牙,笑他连琛是个贪生怕死之徒。更何况他是个生意人,不愿做亏本买卖,时局已定,现在收手得到的也只有灾祸。“傅轻纱你给我听着,别再和我说‘收手’二字,我办不到。”
怒意很深,傅雪剑能感觉到连琛发自内心的愤怒。他是该愤怒,这样才符合她的作为和他的性格。亏欠的人太多,也不少他连琛一个,她只是想着看能否迂回走另一条路。“我真的不想伤害任何人。”
她语气是淡的,但有些无助,在他面前几乎算是首次。连琛叹了口气,道:“我已经受伤害。”没想到有魔性的独孤云他抵抗不住,无助的傅雪剑更让人受不住,这样的她让人更想放在手心上呵护,可是,天晓得她是不是为了要挟他。
傅雪剑凝着目光看向结冰的湖水,心想日后谁再称她轻纱仙子,那她真对不住那个称号。她完全失去了那个面具,是幸,也算是不幸,都不知道能否保护自己。“连琛,我们以兄妹相称不好吗?”
“办不到。”
这几个字似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傅雪剑不用抬头,知道连琛已经愤怒离去。不知道她能对得住谁,爱上杀父仇人已属不孝,陷干爷爷于不义又是一桩重罪,辜负了多少人的深情,却也对不住自己的心。
身上多了件披风,傅雪剑抬头,看是孟风庭,她苦笑道:“孟师兄,我都不知道该从哪里找到勇气继续自己的选择。”
恢复了过往的心性,反而开始多愁善感瞻前顾后。冰冷无情的轻纱仙子傅雪剑居然是个有心有情的人,传出去不知会引来多少唏嘘。
孟风庭听到她的话,除了有些惊讶外,还有心疼。心疼她一个柔弱女子被迫奔波天下颠沛流离,心疼她要面对仇恨与爱的选择,心疼她为了家仇而要违背自己心意接受婚姻束缚。这些心疼不是出于爱,而是亲情。这个师妹是他的妹妹,他已经认定。刚才她与连琛的话他听到了,知道她会这样委曲求全已属不易,而结果更让她难过。
“想开些,不到最后,谁也没有资格放弃。”
“要放弃什么?”
传来一个女子的温婉声音,傅雪剑一看,一个外披粉色白毛边裘衣内着湖水色衣服的女子盈盈走来,看样子显然是出自名门是个大家闺秀。而孟风庭看见她走过来脸上竟现出一些腼腆,这是大方得体的销魂公子平日没有的状况,傅雪剑只知次云鹤很容易这样,但不知孟风庭也会。原来,孟师兄有心上人了。
那女子先向傅雪剑低头行礼,后对孟风庭道:“孟公子,这便是你成日挂在嘴边的小师妹吧?”私底下叫名字,在有人时称“孟公子”。
是个美貌女子,语言端庄贤淑,与孟风庭很相配。
“幸会,我便是孟师兄的小师妹,姑娘如何称呼?”傅雪剑勾起一抹笑,也是大方得体。若傅园尚在,她也不是个江湖流浪客,也该是个大家闺秀。
那女子一直是笑意在脸,有如浮云的美人,此时轻启朱唇,道:“小女子唐婉儿,早就听闻轻纱仙子声名,今日一见,实在是三生有幸。”
唐婉儿!傅雪剑一愣,孟风庭笑道:“不得了,小师妹也会有这等表情,唐姑娘可说是厉害之至。”
可不是么,唐婉儿名字一出,江湖上谁人不知何人不晓。四川唐门的三小姐,是目前唐门后辈中的佼佼者,用毒之术天下无人不惊叹,而想不到的是,她竟如此温柔似水!根本不像是江湖儿女,反而像书香世家的深闺小姐。傅雪剑赞道:“俗话说人不可貌相,果然是有道理的。”
唐婉儿也不得意,道:“这句话小女子一直坚信,比如说轻纱仙子,也算是个实例。”
人称轻纱仙子冰冷无情,此时看她无害的美貌和大方得体的微笑,谁能联系起那个用相思绕梁杀人如麻的傅雪剑?
“那你们便是半斤八两了。”孟风庭道。看得出她二人的和谐和惺惺相惜,那他也便放心。他无父无母,虽是师门大弟子,但一向只与小师妹走得近,和她最亲,她能喜欢唐婉儿,他岂会不高兴。
傅雪剑笑出声来,揶揄地道:“师兄何时下聘,千万要告知我这个做师妹的,好让我有机会喝喜酒。”
她这句话,让另二人都红了脸,唐婉儿娇声道:“没想到轻纱仙子还是个会讲笑话的人!”
虽然话是这样说,但她眉目间却有小女儿的害羞神态,一脸的幸福。傅雪剑于是又道:“终于我也有个嫂子了。”
说得唐婉儿低下头去,脸红到了耳根。傅雪剑用意达到,大声笑出来。没想到啊,短短几月,师兄竟找到了终生可依之人。而她傅雪剑认识次云鹤那么多年,相互爱慕那么多年,到今天也没能修成正果。想到这,不由地收起笑,脸色一黯。
知道她在想什么,孟风庭也不说什么,只是在心里叹了口气。倒是唐婉儿却道:“傅姑娘怎么了?”
虽然看她的表情和神态也知是伤情,但出于礼节,还是要有此一问。关于傅雪剑的传闻很多,从孟风庭这知道的更多,开始她还吃醋,后来才知道错怪了他。他是为师妹担忧,但忧的是师妹何日才能得到幸福。
“我没事,屋外冷,我进屋去了。你们聊!”傅雪剑不愿打扰他们,于是说完便往屋子门口走去。
一看,次云鹤刚好出来正在门口站定看着她。她正要迎上去,却见白应梨也走了出来,见到她站在雪地上,忙拉她走到回廊上,有些不高兴地噘着嘴道:“傅姐姐不听话,这么冷的天站在雪地里,要把自己冻坏了吗?”
得知她的关心,傅雪剑前一刻的不舒心马上散开,脸上勾出笑容,道:“梨儿不在屋里烤火,出来干什么,也想学我挨冻么?”
白应梨见她笑了,自己也笑道:“还不是贾如大哥,让他叫你进去烤火,半天也不见有动作,还是由我来比较快。”
原来是她叫他出来的,傅雪剑脸上不表现什么,但是眼神闪过一丝黯然。白应梨是个敢爱敢恨的女子,比她傅雪剑要出人意料地坚强,也不知道数月不见她对次云鹤的心思已转变成什么样。
“好了,快进屋吧。”拍拍身上的雪花,傅雪剑由白应梨拉着进屋,次云鹤看她的身影,眼中掠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但他也不想太多,跟着进屋。
第二节
连琛愤然离去没多久又回来,看着傅雪剑若无其事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但又无可奈何。“我查到了朱砂门主的身份来历。”
忙着添柴火的傅雪剑慢下动作,听出连琛有些赌气的话,微微一笑,道:“然后呢?说下去啊。”
赫赫有名,以独行出名的一代怪侠连琛,此时居然像个孩子般气鼓了腮帮,想来便好笑,而始作俑者——她傅雪剑正是要发笑的人。
次云鹤看她的笑,心中思绪复杂,不知该如何理清。他果然变得贪心,在她的“未婚夫”面前,他无法镇定了,以前不是这样的。
连琛对傅雪剑的笑不以为意,反而看向次云鹤,因为他要说的话,便和这个第一杀手有关。听了之后,傅雪剑只怕要笑不出来。“朱砂门背后还有一个组织,太湖帮和白鹤派都是这个组织袭击的,包括八月十六那天让你受伤的那个人。”
满意地看了看傅雪剑次云鹤和白应梨惊讶的脸,连琛一笑,这笑容除了一贯的自信和骄傲外,还有在心上人面前的得意。顿了顿,他又道:“而朱砂门主……”他看向次云鹤,“他的名字贾兄应该听过,他叫莫干良。”
次云鹤正准备给傅雪剑添酒,听到连琛的话手中的酒杯“砰”地被捏碎,鲜血和着酒水往地上流。傅雪剑立刻蹲下给他上药,白应梨一脸着急。她们都不知道他反应为什么那么强烈,尤其是知他心性一贯平淡没有波澜的傅雪剑。
但连琛却是一笑,他当然知道次云鹤为什么反应这么强烈,因为对于一个亲手把自己的师门给灭了并且弑师的人来说,最可怕的无非是本该被他杀死的人没死,并且威胁到自己和心爱的人的生命。对于次云鹤的反应,连琛有一瞬间的快感。
莫干良,不但是朱砂门的门主,还是嗜血门门主,第一杀手次云鹤的武功,便是莫干良手教。可想而知,自己的徒弟毁了自己建立的两个杀手组织,会让一个人疯狂到了什么样的境地。
莫干良有仇必报的作风,次云鹤怎么会不知道?他并不怕死,因为他的作为确实罪有应得,但是,朱砂门是在傅雪剑的带领下灭了的,莫干良自然也不会放过她。要怎么样才能保全她的性命?还有孟风庭和江湖四俊,甚至连同风馆和江南四大家族,该怎样才能保全?倘若袭击白鹤派和太湖帮的便是莫干良所属的那个组织,那么这个对手未免太可怕,加上牵扯到十二秘图,他们要面对的对手,实在是太强。
抓着他的手的傅雪剑心有些不安。他一向冷静,但此时双眸中布满了惊惧,手心也开始冒汗并且……颤抖。这不是好症状,他是个连死都不怕的人,连琛的一句话让他乱了方寸。莫干良与他有什么关系?
连琛确实有报复的快感,他的情敌一向镇定自若,此刻让他一句话乱了心神有此不寻常的反应,他自然开心。
但次云鹤却若有所思的睨了他一眼,道:“你不该笑得出来,倘若你查到的消息千真万确,那么不单是你我,连连云山庄都会被夷为平地。”
这句话说出来的速度缓慢,嗓音是一向的轻柔,但杀伤力很大,连甫入屋的孟风庭和唐婉儿都吓了一大跳,连琛不服气,道:“何以见得?”
傅雪剑听到次云鹤的话,知道对方是个可怕的人物,否则他怎么可能如此惊惧。
只见次云鹤轻轻缓缓地道:“所有和十二秘图有关的人,还有挑了朱砂门的孟兄以及江湖四俊,非但自身有危险,只怕连背后的所有都有可能被击垮。”转头看向孟风庭又道:“孟兄,马上寻找丐帮的人让时老到洛阳来,而你尽快通知江湖四俊他们,让他们尽快巩固实力并且保留退路。风馆和连云山庄也是一样。”
很少说话的次云鹤此时说了一大段,孟风庭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但他没听到他们前面谈话的内容,于是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如此慎重?”巩固实力保留退路,岂不是大难当头才有的举动?
次云鹤嗓音轻柔,道:“莫干良,我很清楚我这个师父的实力和个性,他的背后竟然还有一个组织,若不是强中之强,他怎愿俯首称臣?”
原来是他的师父!傅雪剑终于知道他为什么害怕,而他的师父是嗜血门朱砂门的门主,背后竟还有个组织,并和十二秘图有关,那么江湖上这场风浪只怕会打翻无数的船只。不单是个人,还有各家族各门派,牵扯到的连做生意的都不会放过。这事情越来越棘手,她手中拥有那么多的秘图,只怕她是首当其冲的箭耙。难怪他会如此混乱,事关她的生命安危也已算小事,整个武林会掀起的腥风血雨只怕会让天下翻过来倒扣着。
意识到严重,连琛脸上变了颜色,适才还想笑话次云鹤,现在才知道应该笑话自己。这么危险的事情,由他手中查出,知道危机的却是次云鹤。这都是因为他太负气以至轻浮,并且被感情冲昏了头脑,只想着奚落次云鹤,才忽略了那么重要的事。相比之下,次云鹤显得稳若泰山显得比他可靠,也无怪傅雪剑心里只容得下次云鹤。
对次云鹤也算了解的孟风庭知道事态严重,立刻吩咐下去,交代好次云鹤说的事,然后几人愁云惨淡地坐在火堆旁,谁也不说话。
白应梨看了看坐在旁边的次云鹤,又看了看与他坐得很近的傅雪剑,十根手指又绞在一起。这紧张的气氛让她感到恐慌,而在场的五个人无一不是高手,能让他们如此恐惧的事情自然非同小可。她不大清楚武林中的那些纷争,但听他们说的话也知道与自家也有关系。因为牵扯到十二秘图。父亲虽然死了,门派也散了,她也没什么牵挂的,但是在场的人对她都不错,她却帮不上忙。
许久后,冷凝着脸的傅雪剑道:“终于知道对手是什么模样,虽然我们实力相差太大,但是,自古邪不胜正,我看我们也不必太悲观,只等着看事态发展吧。”
她说的话虽是为鼓舞士气,但也不无道理,连琛点了点头道:“说的也是。我看我该回去安排一下,免得到时候牵累无辜。轻纱,还有什么别的要查探吗?”
又叫她“轻纱”!傅雪剑此时也不想和他计较。“继续查下去,若是有关傅园血案,马上通知我。你也要小心,保住性命要紧。”
她还知道要叫自己小心,连琛不是滋味地扯出一抹笑,只身站起,道:“那我先告辞了,各位保重!”
连琛走后,白应梨有些忐忑地道:“傅姐姐,你真的要嫁给连大哥吗?”
这一个问题让次云鹤心一紧,害怕听到傅雪剑的答案。用眼角的余光看向她,只见她脸上有丝不易觉察的疲惫和苦笑,她开口:“将来的事都太远了,我是不是有活命活到那个时候还不一定呢。”
唐婉儿不忍看到傅雪剑眉头紧蹙的样子,于是道:“傅姑娘别太悲怆,事情总有转机的。”
傅雪剑的心意属谁她从孟风庭那里知道,但也猜不透这张平凡的脸下是什么模样,为何傅雪剑会奋不顾身。
收到唐婉儿的关心,傅雪剑抿唇微笑,道:“放心吧,我还不知道认输两个字怎么写。”
白应梨会希望她嫁给连琛吧?这孩子不知道即使她傅雪剑非得嫁连琛,次云鹤也只是把她白应梨当成妹妹吗?天下间当属情之一字最难参透,也最难过去,至少她认识的许多人都没有,所以孟风庭和唐婉儿才让她羡煞。
终于各人都散去,白应梨也回房休息,屋里余下傅雪剑和次云鹤两人。
傅雪剑无心地挑着火,悠悠地道:“真希望这所有一切都只是个梦。”
她从不认输,但是这无边的痛苦,也将她的锐气一点一点的磨掉,她不知道还能撑多久,若是失去次云鹤,那她可能马上服输,向命运低头。
“果真是梦便好了。”次云鹤目光放在她身上,轻柔地道。只可惜这一切都不是梦,他倒宁愿这是梦,宁愿醒来之后没有她,也不愿意她像现在这样眉头皱得紧紧的,似乎怎么也无法展开的样子。
抬头看他,在火光中他的脸辨不出神色,但是他极少像现在这样,目光放在她身上毫不避讳。
外面天色已黑,明天她打算去祭拜父母,顺便把身上的十二秘图先藏起来,傅园早被搜过不知多少次,相信十二秘图藏在傅园是安全的。父亲死无全尸,她不知道她能否安然地去祭拜,不知道上天会不会惩罚她这个不肖女而五雷轰顶。“明天我去傅园一趟。”
次云鹤心酸,但并不表露:“我陪你去。”
有他这句话,傅雪剑淡淡扯出一抹笑,许久,道:“看见孟师兄和唐姑娘了吧,估计我很快就要有个嫂子了。”
而次云鹤配合地道:“我还没喝过喜酒。”
怕只怕喝到她的喜酒,想到这点他的心揪得厉害,那锥心之痛又犯了。傅雪剑回头一看,吓得脸色发白,立刻从他身上摸出那瓶药给他服下一粒,一会儿之后次云鹤才慢慢调息过来。他这病极少犯,每次犯都和她有关,只要她危险,只要想到关于她的事,或轻或重地心都会痛,严重到要服药的莫不是想到会失去她。
“没事了,不用担心。”发现她的面无血色,次云鹤安慰地道。她这样子让他心疼。
“我要找到良医,可以治你这病。”傅雪剑一时之间气息还是很急。这几个月他的病发得不多,这是她见到的第四次。如果赫连门的医术有用,就算她不知道应该如何治疗,孟师兄也早该想了法子,但是没有。也不知道江湖上有什么人能治这病,但她一定要去寻找。
她的话他却并不认同,这种病不可能有人能治,除非她永远都不可能发生意外而他一直看着她安好,他果然是越来越贪心,贪心到要生出这样的病来。当初她给他那一剑,没要他的命却让他变得贪心,这真是他的劫数,她是他的劫,而他,在劫难逃。
不忍心看她难过,他轻柔地开口:“用不着治,我小心控制便不会有事。”
“控制?”傅雪剑掂量着这两个字的含义,次云鹤连忙接口道:“我是说控制情绪。今天听到的事让我太激动,所以才会……”他当然不能让她知道他要控制的是什么。
听到这番话,傅雪剑想想也是,今天的事确实让人震惊,于是也不想追问。“早点休息,以后别太激动,你都这样,让我以为天塌下来了。”
“天塌下来了”这句话让次云鹤莫名感动,站起身子,道:“快去休息吧,明天你还有得忙。”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