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谁茧缚谁心(1 / 1)
川夜望着近在眼前的金仁,一时束手无策,正思索着却见云池驾马而来。见云池突然出现,川夜与夏狸皆未感到惊讶。川夜都能找到夏狸,云池自然也有办法追寻到他与金仁的气息。
云池跃下马背,并未言语,只轻轻瞄了川夜一眼便走近散发着金黄色光芒的金仁。她自木箱内拿出一张黄纸,以指尖沾少许丹砂画之,不一会儿,一张普通的黄纸便成了一道符。其上虽不是常人能懂的符咒,但在川夜眼里它们一点儿也不陌生。云池左手执符举平于眉,闭了双眼,嘴里细细念着符咒,待她右手往眉心一点,一道光便溢了出来,泛着浅浅的黄,瞬间便将符给包了起来。云池遂睁了双眼望向金仁,黄符便似有了感应般地朝它飞去。黄符将金仁成功地收进怀中,云池伸出右手,符便落于她掌中,如鸡蛋般大小,闪着黄色的光。
“哟,走得还真快啊。”川夜突然冒了一句。
云池转首看去,夏狸早已没了去向。她将金仁装入木箱内,放到马背上,正欲上马,却闻川夜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云池轻言淡语道。
“好天气。”
川夜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便摸摸鼻子走到马边,一跃而上。见云池莫名地望着自己,他微微低了头向她浅笑着伸出右手。云池愣了片时,将手一伸,便被川夜拉上了马背。川夜的这一行为让她联想到凌昌曾经也有对她有过这么一回。岁月如风,时间如洪,今昔的花朵再也开不出来年的灿烂,那些过往,那些记忆,又有谁能记一辈子直到天荒?她忽地又升起莫名的惆怅。凌昌、水山的脸轮番于脑海里翻转,面对眼前的人,忽然有了一种想离开的感觉,去到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就那么平平淡淡地过完余生。人生苦短,既然得不到,便只能放手离开方是最好的选择,谁也不用去为难谁。
“想什么呢?”
“你不必知晓。”
“还保秘呢,透露一点儿罢,就当作是对我的感谢。”
“既然你知道是秘密,又何必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哎,你早上吃什么了?”
“煎饼糕。”
“难怪。”
“难怪什么?”话一出口她便有些后悔不该好奇。
“难怪你现在又臭脾气了。那东西吃了不消化,准是你闹肚子了。”川夜揶揄道。
云池不答话,只牵牵唇角,微微拧了拧眉。见她不理会,川夜勾勾嘴角,一副无可奈何之意。马儿一路飞奔,云池坐于川夜身后闭口不语,沿途美丽的风景并未曾终止她的思绪。虽然思绪不断,但她却感觉自己脑袋里似乎空空如也,影象如风一般扑朔迷离,来去匆匆,不留下半点痕迹。待马儿出了关,行至京周城门,川夜忽然勒住缰绳,掉转马头往西而去。
“你干什么?”云池忙出声道。
“陪我去一个地方罢。”
川夜回过头,正撞上云池无奈的眼神,便嘿嘿一笑,嘴里哼出一窜美妙的曲子。云池心里想些什么川夜猜不透,却也十之八九能想到一些苗头。既然已经决定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也要让常月复活,那么云池心里的想法对他而言便皆如杂草般不值一提,可偏偏见她愁眉皱脸的心里有些放不下。不多时,二人便行至一湖边。眼前所见无一不另人舒畅,清风阵阵,湖水荡漾,波光磷磷,秀树如碧玉,鸟鸣如仙曲,湖光山色,水天相连,夹着丝丝梨花的味道,带着点点梅花的寒香,窜进风里,抚弄着跳动的心。
“这是何处?”
“这地方如何?”川夜反问道。
“感觉很自在。”云池面无表情地随口掐了一句。
“反应还不错,但不是我预期的表情。”
川夜笑着摇摇头,忽然伸出双手捧住云池的脸颊。云池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唬了一跳,忙双手推开他,缩着身子往后退去。
“小心!”
他话才出口,云池便感觉脚下踏空,身子往下沉去。川夜的手刚碰上她的衣角,却见她于即将落水的刹那身子倏然一转,双掌贴于水面,整个身子便腾空而起,双脚稳稳地行于水面之上。在川夜无奈的笑容下,她脚尖轻点,转眼便跃上了对岸。微风嘻戏,与云欢舞,两人隔水相望,一个面带笑容,一个面无表情。川夜与云池共同经历了生死,对于云池他也算十分了解,但今日见她表情如春时初见不免有些纳闷。
“川夜,你相信前生来世吗?”对面的云池突然率先出口。
“你想听怎样的回答呢?”他笑着甩出同样的一句话。
“实话。”
“那么你相信我的话吗?”他眨眨美丽的双眸。
“只信一半。”半晌,云池方答道。
“一半?一半也好,总比一句也不相信来得好。我相信天上有神仙,相信生死轮回,但唯独不相信所谓的命中注定。虽然有些自相矛盾,但我认为有些命运是可以改变的。”
“或许罢。”
云池转过眼,望向深蓝色的天空,深深呼了口气,眼里的幽暗清晰可见。川夜吹了声口哨,马儿便忽忽地奔了过来。原本是想带云池出来散心,可这会儿哪怕金仁到手了,她却依然心间深锁。川夜想不透她心底的伤到底是为了谁,又在谁的身上所凝结着,是云夫参,还是江旭言,或是姜映与水山?云池心里的伤川夜是猜不透的,因为连她自己都无从知晓她胸腔里的那颗心到底怎么了。与水山的记忆,对雪落的恨意,连同死去的父亲,皆让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这一切是幻觉?她问过无数次,却自心里得不到满意的回答。
川夜不想勉强她呆下去,便拉她上了马,二人便原路返回,往城内而去。一路上,川夜时不时问几句话,云池却不大理会他。她满心里只想着一件事,既然回来了,便该去作个了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