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凤鸣紫山涧（四）（1 / 1）
山间，川夜感觉不到一丝的妖气或仙气，但心却无法放松下来。虽然云池将他体内的阴气给吸了出来，但必竟还未完全恢愎，妖术无法尽全力施展。他突然有些后悔不该上春子山，心里正想着，忽然眼前一亮，白光闪烁之间，一声叹息于山间响起，回荡在无尽的夜风里，此时并非秋冬，却让人心底窜起一阵寒意。
“来了。”一段深沉的嗓音在川夜双耳里响起，仿如穿透了层层云朵而来。
“你是谁？”川夜警惕地四处张望。
“我便是我，如你如我。”
“川夜哥哥你在跟谁说话呢？”牡三瞅了瞅没见到半个影。
“你想救谁？是她，还是她？”
“这不用你操心。你到底是谁？是春子还是妖孽？”
“你为何不猜我是仙人？你回答我，你想救谁？你想救的人，要救的人只能有一个，因为你手中只有一条命。”
“我……”那人的声音仿如有魔力一般，让川夜的心里开始茫然无措。
“川夜？”
云池的声音倏然于耳边响起，川夜神情一怔，仿如如梦初醒。
“一个……”川夜望着无尽的夜色喃喃自语。
“你怎么了？可曾听见那怪怪的声音？”听云池的语气似乎有些着急。
“听见了，但不知是谁。关于春子山你从未自你师傅那里听过一字半句？”
“没有。这事也太奇怪了，既不是妖，也不是鬼，难不成真的是仙人下凡？”
“怎么可能，据我所闻，仙人从不曾自凡人处索取东西来帮助他们达成愿望。既非妖，也非鬼，会是什么呢？三界之内，无非人、神、鬼，难道是三界之外的东西在此作怪？”
“川夜哥哥说得怪吓人的，要不，咱们回客栈罢？”牡三缩着双肩道。
川夜正欲回应牡三，一转身，忽见有人走了过来，定眼一看，却是松树妖。松树妖瞅了他二人几眼，道：“这地方凡人尚可来，你们却不能来，快下山罢。”
“为何？”川夜问道。
“我是在此修炼，吸此山间的精气所以无妨，但你们可不同。”松树妖瞅向牡三，指着她道：“特别是你这牡丹，远远地就闻见你身上有一股香味儿，应该是清兰花的香气罢？清兰花让你的道行长了三年，却让你的精魄增了十倍，他是不会放过你的。”
牡三一闻此言，脸色大变，紧张地看向川夜。川夜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向松树妖道：“这山里难道有食精魄的鬼不成？”
松树妖摇摇头，右手指着北方，道：“那里，有一个寒潭，便是凡人所说的春子山跳下的山涧，是否为真我不清楚。那里一年四季寒意深沉，寸草不生，据妖精们说他就住在那潭底。”
川夜与牡三互相看了一眼，忙问她那人是谁，是否真的能帮人实现愿望，而实现愿望的代价是否随意交换。松树妖摇摇头，表示她也不清楚，接着便消失于夜色中。望着松树妖离去的方向，牡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恨不能插翅而飞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她是想走，但川夜与云池却想去寒潭看个究竟，如果真能换回莲已的性命，那对川夜而言，常月也有复活的希望了，这样便不用去伤害别人。三人正各持想法，忽然一声巨响，倾刻间便地动山摇。川夜忙伸手抓紧牡三与伞，纵身跃起，待落下地去，二人不免张目结舌。
二人视线范围之内皆白霜凌凌，寒气森森，山峭之上冰凌结满，寒潭于山脚下，其旁有一株桃树，绿意荣荣，自寒潭内升起的阵阵烟雾将桃树包围，视线一清一朦之间，烟雾竟化作一团清光于桃树上结出朵朵花蕾，瞬间爬满整个树冠。牡三正盯着桃树惊讶不已，云池突然大叫一声，“不好！”光影之间，一道寒气朝他们冲了过去。川夜闪身躲开，抬眼见牡三有些招架不住正欲上前帮忙，耳边忽然吹来一口气，眼前便突然浮现出常月绝艳的脸庞，接着又出现云池忧郁的脸。
“你想救谁？告诉我，你想救谁？是她，还是她？”
“你是谁？”
“我能助你，但能否实现你的愿望得看天意如何。”
“你为何要帮我？”
“一切皆是天意，我只不过顺应天道罢了。”
“我要救她！”
“啊！”
牡三一声大叫将川夜惊醒，却见她掉落至寒潭，便忙伸手去拉。牡三惊慌地望着川夜，挣扎之间，一颗石头滑落寒潭，只一会儿，透过清澈见底的潭水看去，石头在眼皮底下熔化得无影无踪。牡三低头看了一会儿潭底，赶忙紧抓住他的手，怕一不小心便坠了下去成为下一个熔化的石头。川夜一边安慰她，一边使力往上拉，拉了半天却未见动静，手上似乎越发沉重，好像坠着一座大山。见川夜有些吃力，牡三心急如焚，冷汗如雨顺着双鬓缓缓而下，于脸庞上划出两道浅浅的痕迹，仿如两道泪痕。
川夜望着牡三，咬咬下唇，痛苦地闭上了双眼。
“啊！”
伴着牡三的一声尖叫，手上的温度逐渐消失，如堙成了一团空气，寒风过境，烟雾瞬间便席卷了川夜脸上的痛苦。“喀！”的一声脆响，寒潭之上的桃树眨眼便开得红红艳艳，压满了枝头，压弯了枝梢，在这银白的方寸之地耀眼无比，另人有些晕眩，似藏于皮肤里的鲜血。
“你必须将牡丹花的命留下，这样她方能得以生还。”
“不行！”
“‘紫’字的含意可有参透？南仙山真的存在吗？”
“南仙山难道不存在？”
“南仙山当然存在，空尘子确有其人，不过，那是百年以前的事，现在不过只是一个传说罢了。南仙山不是你这小小狐妖所能去到的地方。”
“你为何要取走牡丹花的性命？你到底是仙还是妖？”
“牡丹花乃花中之王，艳冠花群，素有花中凤凰的雅称。她的精魄不仅仅是因为食过清兰花的缘故，或许是命该如此。心正则气正，气正则法正；心邪则气邪，气邪则祸也。”
川夜闻见此话，拧起眉头细细地从头想了一遍，不由得将下唇咬得发白。一开始他们就错了，周无的话根本就没依据，他也不过是纸上谈兵。南枷道长的卦没有卜错，紫字上下分开便是“此”与“系”，言外之意便是暗指此处已是尽头，南仙是去不到了，而云池的劫不过是在于他能否舍弃牡三的性命之上。现今他为了一己之私而舍弃了牡三的性命，是否为自己的将来而埋下了祸根已不重要，重要的在于云池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