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晓梦鬼嫁娘(三)(1 / 1)
“啊!啊!”织蝶见身体被符缚住,顿时目露凶光,吼声震天。
川夜还未作出反应,便觉双耳微疼,忙回身捂住牡三的耳朵。他虽道术高深,但时间一久也难抵鬼的阴气,不一会儿,脸色便有些泛白,双眉微皱,低低道:“该死,遇见个急性子鬼。”
忽地双眼一亮,低头看向牡三,道:“将我袖内的符贴在箫上。”
牡三不敢耽搁,忙抽出符照办。明符与箫声的结合果然见了成效,织蝶显然有些支撑不住,阴气顿时小了,脸色已不是惨白二字能形容得出。
织蝶脸色一沉,云袖飞扬,介时一股冷气如剑般朝他二人刺去。牡三执箫的手有些颤栗。川夜一个转身,将她抱在怀里就地滚出数丈。待二人刚松了口气,牡三突然双眉一皱,喊道:“伞!”
伞落在织蝶不远处。
川夜摸了摸袖内,空无一物,双眉一挑,冷笑道:“原本不想对姑娘家动粗,可你若再不束手,我便不客气了。”
“你们这些骗子统统该死!”织蝶大叫着朝他攻了过来。
牡三见形势大好,忙去拾伞,岂料织蝶一个回马枪正中她后背,后背吃痛,手一松,伞便飞了出去。
“哈哈哈!”织蝶狞笑着双手挥斩。
川夜飞身跃起伸手去接伞,却扑了个空。
天边,黄昏渐起,阴风在暗色里开始滋长,太阳的西落带走了天边的云彩,一路遥望,只剩寂静将地上倾长的身影拉长,伴着最后的黄昏游走。
川夜静静地立在风里,衣诀随风翻舞。转过身来,唇边勾出一抹浅笑,继而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掌中心火光微显时,便伸出右手快速在空中舞动,一道符现出并朝织蝶飞去。
“箫!”他忽地向牡三厉声道。
牡三一听,忙吸了口气,闭了双眼开始吹奏。
“啊!啊!”织蝶忽然怪叫起来,声音一声比一声凄冽,山崩地裂,另人心如刀割。川夜拾起地上的伞,化出一道符贴于伞上。女鬼织蝶还来不及脱身,伞猛然朝她飞去。
“多谢了。”川夜自言自语地笑着,一把将伞抓在手里。
牡三住了箫声,瞅了晕倒在一边的新娘两眼,庆幸道:“这女鬼还真有两下子。”川夜声色不动,只转身向街上走去。
牡三岔岔地翘起嘴疑惑地跟了上去。
一进客房,川夜的双眸忽地变得犀利无比,另人胆寒。牡三莫名地望着他,想问问云池如何了,张张嘴却发不出音来。认识这么久,头一次见他面如铁石。
“多谢了,要不是你……”云池忽地出现在川夜面前,吓了牡三一跳。
“哼!”川夜冷笑着打断她的话,却并不言语。
云池面带愧色,赔着笑道:“本来我好好地在伞里呆着的,可忽然被阴气一撞,身体不由自主地就冲出来了。”
“不由自主的偏巧的还冲上了我的身!”川夜转过脸狠狠地盯着她,眼里火星零碎。
“这么小气巴巴的,这可不像应公子应有的作风。”难得见他如此表情,云池忍着笑撞了一下他的手臂。
川夜视线一转,脸色淡了下来,淡淡道:“这只鬼该怎么解决?”
云池摸摸下颚,道:“她不能在人间久呆,阴气这么重,迟早会变厉鬼。想要超渡她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牡三瞅了川夜一眼,望向她道:“要不,将她烧了?”
云池皱着眉,怜悯道:“这怎么可以。”叹了声气,道:“既然都这样了,自然救人救到底。”
川夜一副自认倒霉的模样,自袖内掏出碎了的玉如意递于她手中。
“可是,你不是还要去寻访空尘子么,哪有时间救人?”牡三问道。
“说的也是。”云池皱着眉在屋里来回踱步。川夜自在地坐于一边,脸上是毫不相干的漠然。
晨雾散去,连绵的群山绿意悠悠,鸟儿的鸣叫声也显得更为清脆悦耳。经过一冬的沉睡,松针树那蓄积已久的生机开始逐渐膨胀,将生命的蓬勃发挥得淋漓尽至。地面上落了一层厚厚的松针叶,踩踏上去便会发出“吱吱”的脆响。
然而此时林子里空无一人,只一辆马车自松针叶上踏过,卷起叶落缤纷。马儿一路紧奔,迎向前方升起的缕缕炊烟,直到进了镇上才放慢了前行的脚步。
“请问宁潮江家住何处?”川夜手执一伞露出盈盈笑容。
“宁潮江?不认识。”
“我们这儿没有姓宁的人家。”
云池不想放弃织蝶,但苦于莲已生命危悬,想了许久也不得两全之策。庆幸的是织蝶的故居木锦县离此地不过数时车程,是去南仙山的必经之地。若真如川夜所述,解铃还需系铃人,或许找到宁潮江本人便可化解她的怨恨。织蝶对于与宁潮江之间的过往只字不提,除了川夜当日莫名的幻觉毫无头绪。
“小姑娘,要不要买个玉坠儿?”热情的小贩拦住了牡三的去路。
她瞅了川夜一眼,见他正望向左侧,扫兴地摇摇头,一脸苦相:“宁潮江,你到底在哪儿?”
刚走出几步的小贩闻见“宁潮江”三个字,双耳一抖,转过脸来看了他们几眼,忽地举步上前,拦住牡三道:“姑娘是来找人的?”
“可不。”
“这玉坠儿不错呢,挑几个罢。”他笑着将手中的小货架往牡三面前推了过去。
“不用了。”牡三厌烦地双眼一挑。
“挑几个罢?”他满脸堆笑。
“不用!你这人真烦。”瞪了他一眼抽身要走。
“宁潮江可不住在这儿。”小贩笑道。
“他在哪儿?”闻见男声小贩吓了一跳,回头一看,问话者却是川夜。
川夜掏出一锭银子,笑道:“你要是说对了,它便是你的。”
小贩从未见过这么大一锭银子,贪婪的双眸闪闪发光,扬手往右一指,道:“往右走,那儿有一个木棉县便是。”
“木棉县?”川夜望了空空的左侧一眼,“他不是住在木锦县么?”
“宁公子一直住在木棉县啊,我在他家做过短工的。”
“那你可曾听过‘织蝶’‘宁娘’这两个名字?”
小贩想了想,道:“织蝶没听过,宁娘倒是有的。”话说一半,便抬眼望着川夜笑了笑。
川夜将银子给他,露出极具诱惑力的笑容,道:“你若是再多想想,我还会再重重的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