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冷宫(上)(1 / 1)
天娇一下子由皇上的宠妃成了冷宫里的弃妇了,不能不说命运的跌宕起伏有够无常。
以前看司马相如的《长门赋》,赋中所述的冷宫女子的代表人物陈皇后,当时天娇有的不是同情心里泛上的是一种说不出的悲哀,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文学家词藻的凄婉哀怨,很有些贩卖眼泪的味道,可怜兮兮地搏人同情。这冷宫女人则是一脸孔的不敢反抗与奴性,人家不欺负你都不好意思了,你这么麻木地有受虐爱好,想起来天娇都想吐,什么夫何一佳人兮,步逍遥以自虞。魂逾佚而不反兮,形枯槁而独居。言我朝往而暮来兮,饮食乐而忘人。心慊移而不省故兮,交得意而相亲。天娇呸,新时代的女性,凭什么要屈从男人,为一个男人要生要死,哭哭啼啼,让三从四德见鬼去吧,从现在开始,江天娇不靠男人,不信男人,自己一样要过得好。
天娇一路行来,默默地捏着拳头握胸,暗暗发誓从今以后,不要去管什么男人的想法和意见,自己想怎么好就怎么来。
负责算是天娇进冷宫的太监们,只走到大门口就止步了,看着天娇进门后,立即就关上大门走了,好像害怕沾上秽气似的,这天生宫有这么可怕吗?
天娇回身看看紧闭的大门,耸耸肩向着天生宫探险去吔。
这一时刻是个快立秋的上午,外面的太阳畅意地烧烤着大地,那个时候没有空调和电扇,怕热的人躲在比较凉爽的地方吃着西瓜,却都快神志不清了,而这天生宫里面倒是一片清凉世界。
高高的几棵大槐树撑起好几大片树荫,树荫下有一排高高的殿屋,屋前屋后都是半人高的杂草,好在以前是用整块青石铺的道,所以小径倒还没有被杂草淹没,一路行来,向树荫掩映下的房屋前行,身畔的草丛中不时传来悉悉索索的,是不是有蛇呀?天娇最是怕蛇了,不由得加快了走向房屋的脚步。
好奇怪哟,一样是琉璃瓦红漆门窗墙,飞檐怪兽雕花顶,偏偏这里就是与宫里的其他地方完全的不同,不光是由于它的旧,它的斑剥,它丛生的野草,染绿了一堵墙的爬山虎,朽坏的门窗,屋顶瓦上的青草,也不是由于它的安静,一个人这样走进来,总好象会打扰到什么一样,在这大白天。天娇边走都边小心地四望,会不会突然蹦出个什么东西来?
这个地方散发出一种十分诡异的气氛出来,让天娇毛毛的,要是在前一世,天娇一定会将它租给聊斋剧组作鬼片拍摄,剧务应该都用不着再作些什么补充工作了。
一排的房子,天娇全部看过去又全部看过来,都应该是很久很久没有人住过了,宫里的女人们都学精了,没有人在这里受到迫害。而以自己这样不会作假不会巴结遇到脾气上来就不管不顾的个性居然撑到现在才到这里也算得上是个奇迹了。
勉强找了间稍好点比较可以住人的屋子,推开门走进去,就嗅到一股子霉味,由于是地屋,又这么多年没有维修维护,天娇把窗子推开时,看见窗格上糊的纸都破了,现在这样的天还好,要是大冬天的就要受寒了。天娇有一刻的愣神,在这里,这个断墙颓壁间,难道真的要在这里一直住下去吗?得想办法走,远远地离开这个地方,离开这里的人,为自己在这个时空好好地活一场。
窗前的纱缦拂上天娇的脸,痒痒的,她伸手一拂,那纱缦有一部分就自己掉下来了,落了天娇一头的灰,她干脆将其全部都扯了下来。这样没有东西隔着还好些,好歹让屋里的光线也明亮了些,干净的气息也次弟入得屋来。
这个房间还不错,一个人生活的家具倒还齐全,有床有几还有把躺椅和一个梳妆台,梳妆台上有一面铜镜,蒙着厚厚的灰尘。天娇不禁有些好笑,进了冷宫的女子梳妆打扮给谁看呢?想虽这样想,但她还是先伸出手捡起一角纱幔,轻拭着镜面,让自己的影像从模糊逐渐清晰,镜中映出的女子一张皎好的芙蓉面孔,白晰的肌肤仿佛嫩豆腐做的似的,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总象在对人诉说些什么。天娇尤其关注左脸颊一阵,颊上的那道伤痕好像更淡了些,倒象是逗弄鹦鹉时受的抓伤,已经不太影响全局了,是寒蝉珠的功劳吗?细想想周映天对自己还是有些不错的,不过都过去了,浮华若梦,没什么可留恋和追寻的。
话虽这样说,面对自己的如花容颜,天娇仍有一些喜悦,轻轻抚着自己的脸,好美,好美,都说自古红颜多薄命,这样的容颜会遭天妒,进冷宫简直太小儿科了。
手上的灰尘居然都抺上了自己的脸了,还呆在镜前臭美,幸好这里没人。天娇左右搜寻从床榻的低下找出个黑不溜秋的瓦盆,顺手揪下一块厚一点的布帘当作抺布,从屋子里出来找看有没有水。
屋后曲径的尽头挨着高高的院墙处有一口八角井,井边有一个井架,并一个木桶,只是架上的麻绳有些潮烂了,不知能不能吃住一桶水的重量。天娇有些忐忑地将水桶放进井里,果然只听得“啪”地一声,水桶掉进了井里。“混蛋。”屋漏偏逢连夜雨,天娇不由得骂出声来,一时蹲在井旁无计可施。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时,是人?是鬼?天娇以媲美遇到危险的猎豹的快捷跳起身来转身,同时还不由自主地做了个随时准备逃生的准备动作。
小径上向着她走过来的是一个穿着浅粉色宫装的十五、六岁的小宫女,栯圆脸上带着一丝怯怯的笑,好像生怕别人会随时呵斥她一样地弯腰行礼。“参见,梅妃娘娘,您的午饭奴婢已经送过来了,请您回去慢用。”已经正午了吗?天娇没想到就是午饭时间了。
这不过是个送饭过来的小宫女罢了,自己确实有点儿被这个鬼地方吓破了胆,有些儿反应过度。她讪讪地甩了甩手,有些不好意思地问:“你叫什么名字?我的水桶掉水井了,能不能想办法帮我把水桶捞上来,另外再给我拿一条结实的麻绳来?”“回禀娘娘,奴婢名叫刘月奴。”这刘月奴走近天娇身边,往井里看了看又说:“娘娘您在井旁干什么?您要用的水,都有人给您送进来,用不着您亲自来干这些。请随奴婢回去用膳吧。”“好,好,月奴啊,你进宫有多久了,想不想家啊?”天娇亲热地挽着刘月奴的手,让她一愕,稍稍侧身远离天娇,姿体语言的意思很强硬,就是上下有别,望娘娘守本份。想来这小宫女也不知道天娇心里的盘算,天娇想的是在这冷宫里过日子不受罪还要靠这女孩照应,如果想离宫也许更得靠她,先拉拢拉拢很有必要,因此天娇就悄悄地摸了一张面额为一百的银票放在刘月奴的手心里说:“这个给你,我也没什么别的了,小妹妹你别嫌弃。”啊,一百两,刘月奴看到这个面额显然有些惊愕,“这怎么好意思呢,娘娘,原本不是该奴婢孝敬您吗。”她的眼睛里流露出贪婪的神情,手却往外推。“你就拿着吧,晚饭的时候记得给我多带些蜡烛来啰,好不好,月奴妹妹。”
吃过饭,刘月奴收拾碗筷走了。这冷宫的第一顿饭菜倒不错,虽没以前凤翔宫传膳的排场,但三菜一汤:一个嫩姜妙牛柳、一个蟹黄蛋羹粉、一个爆炒三鲜,汤是牛尾炖冬瓜,都是天娇爱吃的菜肴,想不到这冷宫坐得还挺惬意的,为什么历史上的冷宫女人还要悲悲切切的?天娇想不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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