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六皇子(1 / 1)
这一天要收集的是轻水,据琅儿说,清晨荷叶上的露珠很轻,又带着淡淡的清香,用来做香露或泡茶是再好不过的了。御花园中的玉带湖里就种了不少的荷花,早晨天娇仅带着琅儿划着小舟在湖里的荷花、叶茎里穿梭,用玉瓶收集露水。
今天的琅儿穿着一身翠绿的衫裙,在这满是荷叶荷花的湖里钻行,只看见一张粉嘟嘟的脸蛋在一片绿色中时隐时现。琅儿今年十五岁,进宫才一年而已,原来的工作是在太医院帮着煎药,不算是翻多少跟头经过了多少浪来的。在这宫里算是少有的保持住了自己天性纯真和快嘴快舌的毛病,从她口里可以听到不少的宫里的闲闻趣事,因此天娇有些爱让她作伴。清晨的玉带湖升腾起缕缕的薄雾,雾中的景物如梦如幻,有风轻轻吹皱了一湖水波粼粼,荷叶翻卷晶莹的露水在荷叶上滚来滚去,象一颗颗流动的珍珠。
天娇在一张如碧玉般的荷叶的角边折一个皱,将几滴露珠倾入自己口中,一股清清爽爽的感觉顺口腔而下,清香的感觉只曼延到脚底。让天娇一时童心大起,将鞋祙脱下,露出白生生的莲足伸进水里一荡一荡的。琅儿急叫:“娘娘,别晃,一会看跌进水里。”天娇哈哈大笑说:“琅儿,你今天这一身绿衣裙,映衬得你呀更俊俏了,就象荷叶仙子一样。”琅儿的脸红了:“娘娘看您说的,从来只听说荷花仙,那又有什么荷叶仙子了,再说,就算有什么仙子一样的人物,也轮不到琅儿来比,娘娘您可比仙子们漂亮多了。”“你就使劲地拍马屁吧,我这可不是取笑你,素雅也是一种美丽,我念一首诗给你听: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乱入池中看不见,闻歌始觉有人来。”静谐的湖面让天娇的声音传出很远很远。当此情景天娇有些想放歌一曲,但还没等她酝酿好情绪,却就当真有人来了。
来人静静地站在玉带湖畔,那是个少年,他穿着一件半新的蓝色袍子,头发凌乱。在荷叶的掩映下天娇赶紧地套上鞋祙,从小舟上站起身来,“是六皇弟吔。”琅儿小声说。周映月?好像听谁说过,他是个傻了的人。“他多大了?”宫里不是有规定,十四岁以上的皇子(除了太子)就必须别赐府第搬出皇宫吗?天娇想。“十四五岁了吧?奴婢也不是太清楚,不过因为他在四年前遇刺连惊吓带受伤后,人就傻了,既不会笑也不会跟人说话了,听说先皇找过好些大夫,都看不出是那里的毛病,也许就因为他傻了吧,大家也不怎么管他,好像就此在宫里就住下来了。”小舟靠了岸,两人弃舟登陆。
周映月对对直直地向天娇走过来,伸手揪住她肩头。“你干什么,干什么?你的手这么脏,看把娘娘的衣裳都弄脏了。”琅儿急叫,抢上前来卫护天娇,周映月一挥手,她就跌出几步远,差点就坐到了地上。琅儿又惊又怕,想叫人帮忙,可由于时间太早,周围根本没人经过。有什么可害怕的,天娇看到琅儿的神情觉得有些可笑,不过就一半大的孩子而已。她一面对着这个木无表情的男孩微笑,一面埋怨琅儿:“脏了可以洗,你乱叫什么,看把人吓得。”“娘娘。”琅儿不依。“好了,好了,你好,我叫江天娇,我可以叫你映月吗?你真是个漂亮的孩子,我很喜欢你呢。”天娇安慰一下琅儿,就笑着扬眉对周映月说。他木着一张脸不说话,但手却慢慢地松了,他的手确实很脏,也不知道在哪里去摸过的在天娇白色的衣裳上清晰地留下了好几个指印。“要吃松糕吗?很好吃的,肚子饿不饿,让我们把手洗一洗,一起吃好不好?”天娇说完就伸手过去牵住周映月的手,他木了一下,没用力挣脱,后来也就随天娇蹲在水边,她从怀里掏出一张手帕,给他洗手,将那双手上带的泥垢洗干净,还顺带也给他洗了一把脸。
仔细打量一下周映月,他现在的个头比天娇还要稍稍高一点,由于年龄还小,五官的轮廓才刚刚长出来还不是很分明,但他的眼睛很大,眼睫毛很长,鼻梁高耸,嘴阔颌方,也许是因为经常到处疯跑的原因吧,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手长、脚长,预示他将来一定可以长更高,可惜的是一双眼睛不够灵活有些呆滞,不然将来准又是个难得一见的大帅哥。
天娇心下暗暗叹息。在她给周映月洗手的当儿,琅儿已经从食盒里取出她们的早点在附近的曲廊上摆好了。天娇拉着周映月走过去坐下来,他的手虽然洗过了可是有些泥垢藏在指甲里,因此天娇取一双银筷递给他说:“等一下有剪子我就帮你把指甲剪干净,现在我们用筷子吃东西好不好?”她的话还没说完,周映月根本没去接银筷,已经一只手抓起一块糕点塞进嘴里,噎得他鼓眉鼓眼的,但眼睛里仍盯着另外的。“慢慢吃,我们不跟你抢,不过用手抓食物不卫生,人的手上有很多细菌,容易致病,以后记得要用筷子吃东西。”周映天反反复复地看自己的手,琅儿则问:“娘娘,什么叫细菌?”“细菌就是细菌,有什么不明白的。”天娇不想浪费口水解释,就抢白琅儿道。琅儿不敢再问,在旁边用天娇刚能听到的声音嘀咕:“就是不明白才问嘛。”见天娇的白眼等在那里伺侯,才赶紧地闭了嘴。
天娇吃了两块松糕,一碗御田粳米粥就美味的酱菜后就饱了,而周映月就象饿死鬼投的胎似的,直吃下六七块松糕,五碗粳米粥都不肯放碗,还好早上因为预备下宋嬷嬷秦嬷嬷与碧玉的份,又将量放得有够宽裕才有他吃的,在大概还剩下两块松糕一碗多清粥时,因为怕他胀坏了,天娇使眼色,让琅儿收拾了东西,对周映月说:“哗,没了,我们下次吃别的更好吃的东西,好不好。”没东西吃了的周映月,坐在那里,将自己的一双手伸在曲廓外阳光下,掌心掌背翻过来覆过去继续不停地看来看去。
看着一个如此漂亮的男孩在这里傻乎乎的不断地看着自己脏兮兮的手掌,天娇又是感伤又是难过,导致天性里的母性光辉迅速膨胀,总想为周映月做点什么心里才好受。她知道琅儿身上随时都带有梳子,看着周映月的一头蓬乱的头发,对琅儿说:“把你的梳子给我用一下。”她向琅儿伸出手,琅儿一脸警惕地看着周映月一副要吐出来的模样:“不。”“给我,回去我赔你一把玉的。”天娇诱哄。“不,娘娘,他这么脏,有虱子的。”琅儿的立场居然很坚定,让天娇不高兴了:“怎么说话的?这能怨他吗,还不是跟随的人不用心,琅儿,我告诉你,你再说这样的话,我也就不敢让你侍候了,做人不能这样做,见高就捧见底就踩的行为在凤翔宫,只要还是我做主,就决不允许。”琅儿只能噘着小嘴,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但还是乖乖地把怀里的木梳摸出来,递到天娇手里。
周映月的发质其实很好,就是头发太油太脏了,天娇服服帖帖在给他绾一个髻在头顶,又从自己头上取下一只玉簪给他插上。仔细一端详,哗,好一个英俊少年,唯一不和谐的就是这个打扮好的英俊少年居然有滋有味地啃起了自己的手指头。
天娇盯着他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时碧玉她们一行几人找来了。宋嬷嬷看见周映月有些红了眼帘:“主子爷,还记得奴婢吗?”周映月斜眼瞧都不瞧她一下,让宋嬷嬷抽抽嗒嗒地哭泣起来。“别哭了,宋嬷嬷,这么久怎么都没见有跟随的人来找他,我们还是送他回去吧,这里又是水又有洼地的,别让他在外面闲逛,出什么事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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