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参与政事(五)(1 / 1)
“喂……”羽夜晰的声音突然变得可怕起来,她直直的盯着夜晨,看进她的眸子里,似要看透她的所有想法,“你该不会是想去做什么只要牺牲我一个就可以幸福大家的事情吧,那种事情怎么看都不会是你这种自私的女人会做的,和你们多年朋友,我至少也清楚一点,你对无关的人可没有那么大的热情,只是超级护短,伤到你身边的人的事情,你都要讨回来,睚眦必报。”
“……”夜晨被她这转变弄得无语,刚才明明是上演着悲情的戏剧,瞬间就被羽夜晰扭转了形势,“你还真是了解我呢。”
“那当然,说什么,只要我不在了,你们就会很安全,很幸福,听起来很伟大的事情,但是侧面凸显了我们的无能唉,什么幸福啊,什么好好的生活下去,那是要自己去争取的吧,老是等着别人来给予,因为害怕被卷进什么事情里就退宿,那种做法实在很猥琐唉。”羽夜晰理所当然的瞪了她一眼,“所以啦,也许以后我们真的会分开住,各自有了家庭,但是我们现在在这里,十多年的友情难道是假的,要幸福的话,大家一起幸福啊。”
“别激动……”夜晨看得羽夜晰已经激发了演讲的欲望,陪笑道。
确实是夜晨做错了,因为她先放弃了。
“以前不能在一起,现在我们住在一起,我是十分高兴的。要是血潋真的很介意,我就留在这里,让他出去独立门户吧。”是呢,如果现在换成血潋的好朋友有难,而自己劝他离开,他也不会走,但是男女角色对换了一下,竟然让她觉得两难。
“猪女人,你现在看起来好厉害。”夜晨笑着调侃道。
“所以,你别想星瑟的悲剧重演,那种已经达到‘神’的级别的人物,不是你可以模仿得来。我们是人,人类是群居的生物,群策群力,总值是大于其他强大的个体的,无论人,神,妖,魔啦,总会有办法对付的,是不是呢?”羽夜晰继续说道。
夜晨只能拼命点头。
“如果发生世界末日的事件,没有人要你独自去拼命,自己的世界就该自己去保护,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算什么呢?如果被压迫,自己就要起来反抗,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慷慨激昂,陈辞激烈。
“……你连国际歌都唱起来了……”
总之,再悲情的画面,一旦被羽夜晰和夜晨掺和上了,到后来怎么都是以跑题结束话题。
这就是朋友,在高兴的时候,和你不拘小节的打闹,在悲伤的时候,互相倾述,有来有往,不是单方面的依靠,而是在需要的时候,谁都可以成为对方的依靠与智囊。
撇开血潋和血蛇的事情不谈,因为那两个人似乎有重要的事情却不想被人知道的秘密,所以无人去打扰,去东辰的日子已经定了下来,夜晨趁着空闲的时间去了一次慕府,看望养伤的慕筝。
在丫鬟的带领下,夜晨和羽夜晰经过几所楼阁,转了些弯子便走到偏僻的一处院落,种了些青绿的竹子,翠绿的颜色,配着一个小小的花园,看起来颇有独立于世的感觉。
慕筝被使者们救回来后,便留在慕府修养至今,慕老太爷过世了三个月,现在掌权的是慕凌祀的父亲。
还未进门,便听得一阵刻薄的声音传出,是尖锐的女声,内容十分恶毒。
夜晨和羽夜晰不约而同的微皱眉,带领她们的小丫鬟想进去通报,却被夜晨抬手阻止。
今日只是私人身份来看望朋友,所以夜晨穿着以普通官家千金的服饰为主,从大门而进,却没有惊动任何人。
此时门内传来的说话内容却是极致刻薄,挑战人的耐心。
“慕筝,你这卑贱的小蹄子,别以为勾搭上了皇族,就目中无人,现在可好,可被人抛弃了吧。”女声一。
“往日有老太爷护着你,现在已经没人可以护你,你该有自知之明。”女声二。
“多谢姐姐们关心,慕筝自有打算,不劳你们费心。”冷冷清清的声音,是慕筝的声音,听得出其中带了丝疲惫,似不喜应付这两女子。
里面传出了冲撞的声音,不多时,门从里打开,两名年轻少女从房内扶着出来,有些小家碧玉的貌美,却是比不上慕筝的冰雪轻灵,神色中充满妒嫉,经过夜晨身边时,还冷哼一声。
各家都有各家的事,夜晨只是见这两个少女气冲冲的出来,身子一侧,让这任性少女过去,旋即,对小丫鬟道谢:“谢谢你,让我们自己进去找她即可。”
小丫鬟忙谢了礼退下。
正要进门,就见慕筝站在了门口,看见她们来,眼中闪过一抹光芒,想是自己与姐姐们的对话已经被夜晨她们听了去,面上有些尴尬,却还是领她们进了屋去。
屋内烧着宁神的香,正是九夜宫派人送来,慕筝被湛魔主捉去后,受了些折磨,但是在使者们的医治之下,已经无大碍,只是叮嘱她要多修养些日子。
而慕筝内力混乱,身子乏力,这一休息就是三个月,但是也不奇怪,普通人对法术的抗性向来很弱,饶是慕筝这样的武林高手亦要吃尽苦头,而湛魔主也以邪术在她身上实验,导致慕筝修养了如此长的时间。
而今日夜晨一见慕筝,看她双目清明,只是瘦了许多,比原来初见时,更加清冷,加上刚才的小闹剧,夜晨和羽夜晰更加明白她的处境。
慕筝的房间十分简朴,没有什么大的家具器件设置,只是在小厅内摆了一张古筝,角落一隅放了夏夜茉莉,水蓝的纱帐与床帐前垂下的流苏,给人以清新的感觉,却正和她本人的气质相映。
围桌坐下,却听得慕筝一声冷笑,看她神情,却是有些自怨自艾,似在嘲笑自己。
夜晨和羽夜晰分别在她身边坐下,三个女子挨得紧紧,却听得慕筝说到:“家丑,见笑了。”
羽夜晰由慕筝之事,想起自己的身世,心有所感,于是安慰道:“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成长环境,你的家境身世是天生,但是我们难道会因为此而看你不起?”
慕筝一愣,她看了羽夜晰一眼,然后道:“你们可知,我是慕府幺子与青楼女子私奔所生之女,我父母早死,我虽被慕家接回,却是慕府的污点,若非老太爷对我父有所亏欠,才容我至今,我早不知流落何方去了。”
“但是你让慕府重新荣耀了起来,你可记得我们一起去街上时,那些大婶对你多热情?”羽夜晰提道。
“若她们知道我的身世,是否还对我热情?”慕筝拧眉,心中思绪翻腾。
“你呢,是英姿飒爽的女侠,行走江湖,快意恩仇的慕筝,却又何必为这些凡俗之事所困?”夜晨看了她一眼,笑道,她明白慕筝的心结,因慕老太爷的去世,她所面对的人或事都改变了,“慕凌祀对你很好,我们很喜欢你这个朋友,而在你以往的生命中,可有把慕府做为家来看待?”
“虽然,我知慕凌祀待我好,但是,我始终无法对这里产生家的感觉。爷爷去世的那天,我昏迷,醒来,却已经是远了他的吊唁,夜晨……”说到此,慕筝几乎是伏在夜晨肩上哭了起来,“这里,没有家的感觉,我在这里独立,却是没有归属,如无根之萍。”
夜晨轻拍着她的背,让她说出来,发泄心里的情绪垃圾,对她,总是有益的。
哭了许久,慕筝这才抬起头来,眼眶发红:“我以前,恨着这里的一切,因为我父母,是被他们逼走的,连爷爷的关照,我也不太搭理,说是行走江湖,只是想逃避他的关爱,因为在我心里,他才是一切事情的元凶。”
这是个老套的故事,任谁都能猜测出其中的桥段,豪门公子与青楼女子相爱,家中阻拦,两人私奔,后来有了女儿,家族屡次追击,最终,让他们含恨而亡,只留下幼女被家族中人带回抚养。
“我恨他,所以他的一切关心,我都不愿意去理睬,然而听到他死去的那天,我竟不能落泪,只是心里,一切都空了。我究竟是该恨,还是去爱呢?这样的老人,他身故之后,我却没有去送行,说来,正是无情无义之人。”
“没办法呢,人是会犯错误的生物,中年掌握大权,必然气盛,总是以名利来考虑,从来不思量其他,所谓亲情,有时真的薄弱得让人寒心,然而世间无完事,亦无完人,慕筝,逝者已矣来者可追,人生中,没有绝对的爱或恨,但是我知道,你只是表面的冰冷,心底却是最热情的女子,你只是,被这大宅,被不该属于你这个年纪的情仇爱恨所捆缚,在十七岁的年纪啊,该哭就哭该笑就笑,痛快淋漓的发泄自己的情绪呀……”
羽夜晰摇头,她想起自己的身世,自己当年何尝不是钻进了类似的死角呢,后退一步,当真海阔天空。
这番话说来,是安慰慕筝,也是自己的体会。
“所以,慕筝,来莲公主府陪我们吧。”夜晨轻笑着,对慕筝提出邀约。
九夜宫中,凤逐月照例进行着每日的修行,凤清桐跟着凤逐月一起修行术法,年轻的他似乎少了一种生气,这是源于被碧嫣捉走后,他所受的折磨。
当知道碧嫣的身份时,凤清桐是无比的激动,只是碧嫣却待他冷淡,他不明白,何以凤族之母如此痛恨他们,以至于她丝毫不想在他面前隐藏自己的杀气,只有凤追云出现时,她才稍微收敛。
以自己为诱饵,捕捉凤逐月。
看着碧嫣不以为意的说出这样的话,凤清桐只想问为什么。
“因为我恨,所有凤族之人!”
碧嫣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样的话。
凤清桐仍不明白,凤族,不是来自神族的传承么?凤族,承担着神的荣耀,神的血脉……
为何碧嫣如此痛恨他们呢?
看着那张和夜晨极相似的脸,他迷惑了。
苏夜晨,一个被清越深深喜欢,却无关男女爱恋的女子,连师父凤逐月亦对她动了感情,因为只要清越对师父起到她,他就能感觉到师父心中的一丝动摇。
九夜宫主,修身养性的功力何其高深,竟能让凤逐月为这个女子而深夜在九夜宫中信步闲庭。
然而九夜宫主,却有着三十年寿命的限制,看到师父那不能放手去爱的样子,他竟觉得自己亦离死神如此接近。
他喜欢慕筝,三十年寿命的限制,对他来说还早,而他亦相信,师父,是那样非凡的人,总会找到方法破除诅咒。
对夜晨的记忆并不鲜明,淡淡的,就像一道遥远的风景,却在遇见碧嫣之后,被强行加深。
因为她们的脸是如此的相似。
碧嫣用的手段毒辣,令凤清桐痛不欲生,那张脸变得狰狞,在他的心上烙下恐怖的印记,以至于被凤追云释放之后,他亦会每夜做噩梦。
此刻,凤清桐看着凤逐月,看着那张绝艳得连神祗也要注目的容貌,竟也呆了。
“清桐?”凤逐月调息完毕,收敛气息,睁眼看他,却是神游太虚的模样。
“是,师父。”
“你依然每夜做着噩梦吗?”
“是……”
凤逐月点头,知道困扰着爱徒的噩梦还没有消散,碧嫣身为碧族之人,又是凤族之母,能掌握凤族的弱点,也是不奇怪的,碧嫣对凤清桐所做,他亦不能插手,只能等待这聪明的徒儿自己去解除心魔。
他的一双红色眸子看起来极温柔谦和,让凤清桐看得几乎要忘却那沉重的感觉。
“师父……”凤清桐突然跪在了凤逐月面前,“何以凤族之母,凤族之父,皆要灭了我们一族,我们又何必苦撑,我们所做,是希望神族重生,何以,我们又保额他们所舍弃,我们一族生存着,究竟是为什么?”
凤逐月却是慢慢半跪下来,与他平视,银色的长发立刻铺在了红色的木地板上,红纹白袍相映,却显得他的清雅。
“清桐,你是个正直的孩子,却过于重于那些古老的荣耀。凤族的存在,是为了什么,这个答案,却是要自己去寻找。”
凤清桐的头垂了下去,看向了地面。
“曾经,幽冥女神星瑟之名,震慑各族,然而现在的夜晨,只是凡人女子一名。她找到了她的道路,而谁能有她那样的奇遇呢?看着她的生活,你呢,还会执着于过去的荣耀吗?现在的凤族,是和她一样的,平凡而弱小的人类。”
六月夏花灿烂之时,前往东辰的使者行列已经准备好启程,从都城栖凤都之前的长望河绯凤江交汇之处,乘船而下,进入东辰国境,进行半个月的拜访。
出发时,万人前往观看,使者的行列浩大,可见新帝对此的看重,华美珠宝装饰的船只,美轮美奂,随从人员,无不选俊秀美丽的少年少女,出发时,歌舞热闹,在港口欢腾,而那被当今帝王看重的两人,并列站于帝王之前,接受帝王的圣旨。
帝王亲自为公主祝福,以与右相凤逐月握手相送,可见其信任之深。
诸国素来传闻凤逐月之容貌绝世,其人清雅如月之光辉,只是远远观看,那如月色的银发,已经是移不开眼睛。
而同样比肩而站的公主夜晨亦是不输给他,她虽貌美,最令人印象深刻的却是那独特的气质,与凤逐月互相映衬,毫不突兀,她宛如最深沉内敛的夜色,一头黑色长发披下,垂在白纱之中,金色的王冠自额前横过,两分垂在脸颊旁的额发却显得她十分谦和。
红纹白袍,是皇家的装束,这两人,一如夜一如月,正是凤国的两位守护神,帝王凤清越的左右手。
时辰一到,礼炮齐鸣,金碧辉煌的船队离港,万民欢送,各种鲜花铺洒,色彩斑斓。
新帝轻笑,一直注视着船队消失在天际。
新臣能人辈出,新帝之治开启,而属于人类的传奇,在这里上演,凤清越笑,当年唐太宗设科举制,见天下才人入皇宫之门,而笑,天下俊杰,尽入我门中,帝王的豪情在此刻发挥到最到。
现世中,声望最高的两人,一是他真心喜欢的姐姐,一是他所仰慕的皇叔,两人对他,均是尽力,只待夜晨归来,便可以借此事正式进入朝政,所以,心情好到极致。
异国的男子借由斗笠和黑纱隐藏了自己的容貌,身边的女子却是极为震撼的看着船只的远去。
她就这样把自己丢在了虎狼之国吗?
于天蓝觉得夜晨是真的没有了良心。
旁边俊秀的小少年却盯着她笑嘻嘻,于天蓝只觉得他笑的样子像极了夜晨,心里涌上一阵不安。
“别担心哦,属于你的传奇就要开始了。”小少年没心没肺的说着,声音很小,却在吵杂的人声中传到了她的耳中。
“她就派你这样的小孩子来打发我吗?”于天蓝没好气的说。
“因为,我一个人,就够了。”十一依然笑嘻嘻的说,左封言陪乾零零去了西南之地的苍冠城,他觉得无聊,没想到转眼就发现了比跟着左封言还要好玩的事情。
“……”于天蓝翻了个白眼,只觉得自己真可怜。
十一,幽冥使者的实力,已然够保她平安,却不明说,只是看着她的样子,就觉得好玩。
“天蓝姐姐,夜晨说祝你此趟旅行愉快哦,她就不妨碍你狩猎美男之旅。”十一的眼睛转啊转啊,圆溜溜的,十分可爱,“不过,你如果厌烦了,我会送你回皇宫的哦,凤国的皇宫,凤清越所在之地哦。”
……
这个死小孩,一点也不可爱。
“哦呵呵呵,既然我人都出来了,你也会保我平安,那还是继续玩下去比较好。”可恶,竟然用清越那个一点也不可爱的青年来压自己。
这是我的度假,我才不要被清越捉去工作!
主意一定,于天蓝偷偷瞄一眼身边的高大男子,虽然没有凤逐月那样美到惊世骇俗,但是也算俊朗,差强人意。
相处还算愉快,最重要的是,于天蓝什么都吃,就是不肯吃亏。
所以,那些小小的不愉快,我一定要找机会奉还。
她想着如此主意,没发现身边的男子已经移动了步伐。
她快步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