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第十七章 挽回不了的代价(下)（1 / 1）
“就算不是你，滟儿总有一天会变的。否则，在这个世界里，她活不下去。”
潋在身旁，声音很轻，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惆怅。我仰头，午后的太阳有些晃眼，他的脸逆着光，隐约能看见，他的嘴角的弧度里噙着一丝苦涩，却意外地令人安心。
“在安慰我么？”我想笑，却笑不出来。“你们以前的关系很好吧，云滟她总是很粘你。”
他仍然沉默着，微许的凝重弥漫在眉梢，眼角，唇边。白衣伴着微风细细地扬，如同梨花在风里簌簌飘落。黑发上流泻着阳光，散出幻觉一般的七彩。棕色的眸子深不见底，包容了太多，也隐藏了太多。他仿佛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许久都没有出声。
我恍然。他从没喜欢过云滟，却一直保护着她，不想改变她的性格。
没有被爱过，却一直被保护着，这样算不算幸福？
回忆像个说书的人
用充满乡音的口吻
跳过水坑绕过小村
等相遇的缘分
你用泥巴捏一座城
说将来要娶我进门
转多少身过几次门
虚掷青春
小小的誓言还不稳
小小的泪水还在撑
稚嫩的唇在说离分
我的心里从此住了一个人
曾经模样小小的我们
那年你搬小小的板凳
为戏入迷我也一路跟
我在找那个故事里的人
你是不能缺少的部份
你在树下小小的打盹
小小的我傻傻等
回忆像个说书的人
用充满乡音的口吻
跳过水坑绕过小村
等相遇的缘分
你用泥巴捏一座城
说将来要娶我进门
转多少身过几次门
虚掷青春
小小的感动雨纷纷
小小的别扭惹人疼
小小的人还不会吻
我的心里从此住了一个人
曾经模样小小的我们
那年你搬小小的板凳
为戏入迷我也一路跟
我在找那个故事里的人
你是不能缺少的部份
你在树下小小的打盹
小小的我傻傻等
我的心里从此住了一个人
曾经模样小小的我们
当初学人说爱念剧本
缺牙的你发音却不准
我在找那个故事里的人
你是不能缺少的部份
小小的手牵小小的人
守着小小的永恒
我悠悠地唱着，总觉得这首歌和云滟太像太像——心里住了一个人，那个人心里却从来没有她。傻傻地等，却不知自己其实永远也等不到。
心麻木了很多年了，此刻却感触甚深。何时我也变得如此多愁善感了，竟为了云滟而歌。
只是，是歌云滟，还是歌自己？我心里从未住过什么人，也没有人真正把我放在心里。若我也有过小小的时候，有过傻傻的时候，有过把一个人记挂在心里的时候，有过童年无知的时候，是否此刻，就不会落下为自己悲恸的泪？如果我就是一个傻傻的普通女孩，是不是可以懵懂快乐地过一辈子？
或许是感到我的颤抖，子夜灵巧地跳下去，在我的脚踝处来回摩娑。
“你怎么越来越不像你了。”潋轻轻拥住我，手指抚过我脸上的泪迹。
“我只是，有点累。”我抑制着泪水，努力让声音显得平静。
他抚摩着我的发，浅浅地笑，笑得平静而温暖，“走到这一步，我们早就有了付出代价的绝觉悟了，不是吗？既然选择了走下去，就不要怕牺牲。柳如歌，应该是很潇洒的才对。”
他捏住我的下巴，微微扬起来仔细端详，笑得云淡风轻。“你的脑袋，总要扬成这个角度才最美。”
我鼻子一酸，蹭进他怀里，闷闷地说：“云潋，要是连你也敢背叛我，我让你死得很惨。”
他收住我的腰，在我耳边轻轻应：“嗯。”
走上这条路的我们，已经失去太多了。虽然我们都自负地不愿承认，而是固执地称之为代价，可其实，那是一种挽不回的失去——比如单纯，比如那种单纯的快乐。
我们在寻找另一种幸福的路上，已经只剩下了彼此。只有走到终点，才是我们拥有一切的时刻。
“月——碧——儿——”我咬牙切齿地瞪着面前正悠哉地喝着茶的孕妇，“这就是你说的打算么？”
“嗯。”孕妇毫无自觉地点头。
“真是个……好办法啊……”我的磨牙声已经很明显了，可月碧儿还是装作没看见的样子。
“你也觉得呢，我也觉得是个好办法。”月碧儿不知何时把装傻练得炉火纯青。
她所谓的好办法，居然就是被我否定掉的“留在锦宫生完回去”。可是她却“完美”地解决了没有理由在锦宫久留的问题——她拖我下水，说陪我在锦宫修养。
“现在回靖城对你也没有什么好处不是么？”她一针见血地指出，“留在锦宫，不仅能赢得充足的时间，也有更多自由。”
“你想的还真是美。”我白了她一眼，然后不自觉地叹气，“出了绑架这档子事儿，我爹妈会放我在外面不回去？你爹妈会让你和我混一起那么久？少开玩笑了吧！”
“我说你这人怎么老是不转弯！你装出那么副样子，还有谁能忍心勉强你不成？你爹妈要是想你，可以自己来锦宫看的嘛！至于我爹妈，我只要强硬一点，他们也不能怎么样啊不是？”
于是，我仔细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靖城的风声毕竟太紧，还是在锦宫避一避的好。接下来的有些事情，确实需要有一定的自由度才能完成。
而且，如果是我说因为心情不好而不想回去的话，没有人会怀疑到其他方面上。
“决定了么？”
在我们准备回靖城时，碧儿才突然宣布了这个决定。安皓宁用淡淡的表情，问了一句毫无意义的话。
碧儿点头，“那当然，如歌都这样了，你忍心让她回靖城受流言菲薄？”
“既如此，我们回去。”
“那么，我来护送郡主吧。”
婉扬说着，对我送了个眼色，我心领神会。
安皓宁点点头，没有半分的挽留，跨上马，护着云滟的马车，带着大批侍卫绝尘而去。我冷笑，他终究也只是个把皇室名誉看得比什么都重的太子，放弃得真干脆。
“那么，接下来就是白天了。”潋俯在我耳边轻声说，“到月亮休息的时间了。”
我闻言一笑，“你可别让我提前上岗啊。”
“当然。”他替我理了理长发，不知从何处取出一对月牙形的翡翠耳坠扣在我耳垂上，“等到一切就绪了，我就接你回去。”
“咦？”我装出疑惑的样子，“不是等碧儿生完就回去吗？”
“柳如歌！你有气也该出够了吧？少说两句你会死啊？”碧儿狠狠冲我。
我朝她吐吐舌头，又转头对着潋，正色道：“云滟的情况，你留意着点。她对你很熟悉，可以说是现在最大的变数。”
提到云滟，他的脸色微微一沉，然后轻轻点头。
“好了好了，告别结束。”
婉扬拍拍手，她的下属已经把那五万两金子安置在车底下的夹层里。
“万事小心。”他叮嘱道，像我来蘅州之前一样，在我额头印了一个吻。
一路上，给我添麻烦的罪魁祸首安皓阳，被我调侃得非常郁闷。
“皓阳啊，我说你有耐心吧，你却那么猴急地把人家吃抹了个干净；我说你没耐心吧，你却又能把当爹的喜悦藏得那么好那么久……我到底该说你什么好呢？”
“皓阳啊，你说你干嘛不陪我们留锦宫呢？没有丈夫在身边，碧儿很可能得产妇忧郁症的哦！”
“皓阳啊，你看碧儿才四个月不到，就挺明显的了，会不会是双胞胎啊？”
“皓阳啊……”
“你够了吧你！”皓阳在我的语言攻击下终于忍耐不住了，做出一副又恼怒又带点委屈的表情，“我又不是故意的！”
“哈哈哈哈……”婉扬在一旁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原来你安皓阳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笑死我了……”
“笑笑笑！笑死你们两个！”碧儿也翻起了白眼。
“你们……能不能不要再吵了……”泽翌的忍耐也已经到了极限。
不过，偶尔拿点事儿来调侃调侃，却是也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在进入下一个阶段之前，我们也确实需要好好放松一下。
几天之后，我终于看到了锦宫的城门。泽翌由于外出而积压了将近一个月的公事未办，早早地就回去他的府衙办公。而我们，则直接去了行云袖。
“亲爱的！”
一下车就看到苏骄那狭长的双眼，瞳仁里放出异样的神采，张开双臂朝我们扑过来。我和碧儿默契地闪开，只有婉扬带着一脸灿烂的笑容迎上去：“亲爱的好久不见了！”
苏骄却在即将和婉扬拥抱的瞬间改变方向扑进了车里，片刻之后又探出头来，“在哪里在哪里？”
“唉……”碧儿优雅地叹了口气，伸出两根手指做了个手势，“婉扬啊，你难道忘了，能让她眼里放出这种光的，除了‘这个’就没有别的了。”
婉扬的脸立马垮了下来：“没义气的，我给你运这么多资金我容易么我？”
“别跟我抢功劳。”我边笑着边走进店里，挑了靠窗的位置坐下。
“我回去了。”皓阳的心情明显没有我好。
“嗯？不留两天？”碧儿吃惊之余又很不舍。
皓阳的眼角难以察觉地一跳，“再留我就被某人气死了。”
碧儿回头瞪了浅笑的我一眼，又继续挽留皓阳：“那，至少休息一下？”
“不了。你注意身体。”
皓阳托住碧儿的后颈，在她唇上啄了一口。哼，现在倒挺含蓄的，当初不要搞出那档子事儿不就好了！
“你也小心哦。”
看着皓阳策马的背影，再看看碧儿不舍地目送，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吧。在真正的暴风雨来临之前。